桓白瑜淡淡道:“平阳侯府,是我未来王妃的母族。平阳侯,以及平阳侯老夫人,亦是我的长辈。眼下长辈受辱,我们做小辈的,合该替长辈撑腰。至于平阳侯世子,他任由母亲受辱,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永安帝顿时明白了桓白瑜的态度。
不知道桓白瑜这话里哪一点触及到了永安帝,永安帝一拍桌子,下了决定:“没错,瑜儿说的有理!”
正说着,秦云蹑手蹑脚的进来,禀告道:“陛下,王爷,太子殿下求见。”
永安帝这会儿心情正好,大手一挥:“让太子进来吧。”
秦云应了声“是”,亲自出去传话。
太子桓毓昭见秦云笑呵呵的出来,笑道:“秦公公,如何?”
秦云笑道:“太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桓毓昭却没有立时进去,而是笑着多跟秦云打听了一句:“眼下,父皇他老人家心情如何?”
秦云倒也不瞒着桓毓昭:“陛下心情看着好像挺不错的。”
桓毓昭心下微微一动,又思及先前通传的时候秦云跟他解释过“陛下在跟丰亲王殿下在书房议事”,这永安帝到底因为什么心情好,不言而喻了。
桓毓昭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阴沉。
但他维持的极好,面上很快就显不出半分来,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多谢公公告知,那孤就进去了。”
秦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上书房,桓毓昭给永安帝行了礼,又给桓白瑜也行了礼,笑道:“小皇叔也在。”
桓白瑜颌首:“孤这便走了,太子跟陛下慢聊。”
桓毓昭却阻止住了桓白瑜:“哎,小皇叔先别走,正好孤要同父皇讲的事,跟小皇叔多少也有点关系。”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准确来说,应该是跟未来的小皇婶有点关系。”
桓白瑜原本要走来着,一听得跟阮明姿有关,便顿住了脚步,漠然的看了过来。
桓毓昭拱手笑道:“对了,还未恭喜未来的小皇婶认祖归宗,眼下小皇叔切切实实的成了平阳侯府的孙女婿了。”
桓白瑜不置可否。
桓毓昭继续道:“说起来,平阳侯府的世子,也跟小皇叔有了亲戚关系。说起来,也算是小皇叔的叔叔了。”
桓白瑜眸色渐冷,扫了桓毓昭一眼。
皇家人的嫁娶,向来不论辈分,各论各的。
真要论起来,八皇子的母妃,还要叫白太后一声族姐呢。
这一对姐妹,还不是一个当了先帝的皇后,一个当了永安帝的妃嫔?
不过桓白瑜愿意给平阳侯府两位老人家尊重,是以,先前桓毓昭说他是平阳侯府的孙女婿也就算了。
但平阳侯府世子,舒安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脸来跟他攀关系?
桓白瑜冷淡道:“孤叫他一声叔叔,他未必敢应。”
永安帝也不大高兴,咳了一声:“昭儿,有事直说,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桓毓昭看了一眼永安帝,垂下了眼:“是,儿臣要说的是,平阳侯世子舒安楠,先前替儿臣办成了一件漂亮事,但看着却终日眉头紧锁,郁郁不开怀。儿臣便多问了一句,才知道近些日子以来,平阳侯世子跟家里头这关系有些紧张。想请儿臣在中间当个说客……儿臣思来想去,到底世子非平阳侯亲生,也难怪会惴惴不安。儿臣记得年前,平阳侯提过要等宫里开了印,便会上书求下旨,让平阳侯世子承爵。眼下虽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平阳侯久久未提,但平阳侯之前有那份心思,已然说明平阳侯世子也到了该承爵的时候……故,儿臣是想着,不如让世子来承了爵,也好让平阳侯颐养天年。”
永安帝明白过来了。
这是舒安楠请了太子当说客,来让他承爵的了!
承爵是桩小事,这爵位总要传承;再加上老平阳侯确实先前就提过,等年后开了印,便让舒安楠承爵这事。永安帝也早就应下了。
若是搁以前,太子一提这事,说不得永安帝就给了太子这个面子,大手一挥把老平阳侯叫来商议这事了。
永安帝心里门儿清,这其实算是平阳侯世子倒向了东宫那一边。
平阳侯一脉,向来都是军功起家,骁勇善战,军中人脉关系颇多,眼下朝中不少武将,都是平阳侯手底下出来的。
平阳侯世子倒向东宫一脉,就等于是带着未来平阳侯府的人脉倾向了东宫。
以往也就罢了。
但这会儿,太子却是不知,老平阳侯刚上折子,参了平阳侯世子不孝!
桓毓昭说完,若有似无的看了桓白瑜一眼。
他是故意当着桓白瑜的面说这个的。
娶了平阳侯的亲孙女又如何?
平阳侯世子选择效力的人,是他!
等他帮着平阳侯世子把承爵一事办完,舒安楠成为新的平阳侯,平阳侯府的人脉势力,都只会落到他手里!
桓毓昭满心得意,却不曾想,桓白瑜根本眼皮都没抬。
根本就没搭理桓毓昭。
再加上永安帝听完这话,这会儿却是没有直接表态,反而皱起了眉头。
桓毓昭这才隐隐觉出不对劲来:“父皇,这事……”
永安帝打断了桓毓昭的话,敲了敲桌面,示意桓毓昭去看御桌上摆着的那封奏章。
那是先前桓白瑜看了,顺手放在那儿的。
桓毓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拿起了那封奏章。
他越看脸色越黑,越看脸色越黑。
最后气得直接把奏章给拍到了桌子上!
舒安楠这小人!
他可没跟他提过还有这一出!
桓毓昭背后渗出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他当机立断,立马跟永安帝表明心迹:“父皇,儿臣不知道还有此事!平阳侯世子并未提过!”
永安帝带着几分深意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自然不会主动跟你提,提了你怎么替他周旋?……只是,太子,你替平阳侯世子说话前,都不去查一查吗?”
桓毓昭真是有苦难言。
他哪里是没查?
他早就把平阳侯府的关系给查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