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昭林军来的快,走的更快,在陈子敬一声令下之后,全部井然有序的朝林子外面撤走,半刻之后,一个昭林军都没有留下。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所有人只能各自听到其他人呼吸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从树梢上飘了下来,低沉道:“的确是撤走了。”
众人听到柳西山的声音之后,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梁月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庆幸道:“还好他们没追究咱们,否则事可就大了。”
张少阳将剑放回鞘中,对梁月冷笑道:“梁掌门,刚刚我向陈将军揭穿那些北辽人的身份时,是你在身后阻挠我吧?”
梁月沉默了片刻,随后干笑道:“呵呵,这个...没错,是我。”
“这些人擅自闯入大宋国土,咱们作为大宋子民,遇到了自要告发,我想不通你这样做是何缘由?”
尽管天色漆黑,但梁月能感觉到四双眼睛讨伐一般向他看来,让他不由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心思,犹豫再三,只好说道:“这关乎到红衣盟的生死,倘若让陈子敬知道苏瑞峰和北辽人勾结,别说苏瑞峰了,红衣盟也会跟着遭殃,师父将红衣盟传给我,我不能看着它毁在我手里。”
柳西山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但有一点还请梁掌门解惑。”
“柳先生请讲。”
“刚刚那些北辽人修为高深,绝不是寻常之辈,我想他们绝不仅仅是因为钱财才帮助你师弟,反而我有种感觉,他们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梁月蓦的一愣,好在天色极黑,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不过抱着柳西山一条胳膊的柳木棉乖巧的道:“刚刚他真说过那些坏人想要得到他身上的东西,我还看到了。”
柳西山脸色一寒,声音也阴沉了几分:“梁掌门,到此刻你还不打算如实道来?”
梁月叹了口气,颓然道:“唉,罢了,你们救了我,我就不再隐瞒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那半张山海图,在夜色之中能明显看到牛皮之上散发的柔和光辉,梁月将半张山海图摊在手上,其余几人都围了上去,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件奇物。
“此物叫做山海图,原本是红衣盟一件传教之宝,据称这张图中隐藏着巨大天机,识破者即可窥探仙缘,可惜传了这么多代,没有一人能够参透其中奥秘,师父临终前将这张图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了我,另外一半则交给了苏瑞峰,那些北辽人便是冲着这张图来的。”
听到梁月这样说,几人顿时对眼前这件东西有了兴趣,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梁月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山海图摊开,让几人能够看个明白。
山海图散发淡淡光辉,上面所刻画内容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仅仅看了两眼,柳西山便惊讶的道:“这是...昆仑山?”
“昆仑山?”张少阳最是惊讶,连忙将目光望向那横贯整张牛皮纸的山脉图,这还是决定去昆仑山后,第一次听到关于昆仑的消息。
梁月点头道:“不错,正是昆仑山,另外半张山海图上,所画为秦岭,与昆仑遥遥相对。”
整张图上所画看似繁琐,但实则并不复杂,以正中一条昆仑龙脉为走势,其余则都是连接昆仑山上的一些支脉,看似四面八方延伸,实则与昆仑相比并不起眼,由这半张图大致能猜到苏瑞峰手上那半张秦岭图,也和这半张没什么差别。
相比于大宋绘制的各州郡地图,这张山海图其实相当简陋,打眼一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是图上刻意标注的几个位置引起了柳西山的注意,曾经为了救治柳木棉,他曾去取过天山之水,便到过这几个位置的其中一个地方,那里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适宜修行的地方。
“梁掌门,你说这张图里蕴含有仙缘?”
“没错,我师父是这样说的,依他老人家之言,是这张图还没遇上有缘人,无法看破图中奥秘,所以无法得到仙缘。”
“真有这么邪乎?”
另一边张少阳看的云里雾里,他只觉得这张牛皮纸不错,似乎是一件好东西,至于图中所谓的仙缘,他可没指望自己能够一眼看透,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总觉得图有点奇怪,随口便道:“这张图不是叫山海图吗,为何只见山不见海?”
梁月笑了笑:“少阳兄说笑了,昆仑山没有海,所以...”
突然梁月整个人面色一滞,而后几乎是唰的一下便看向那半张图纸上,张少阳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让梁月整个人呆愣当场,似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却又缥缈无迹可寻。
许久之后,梁月只感觉全身恶寒,额头上更是有密汗渗出,口中不由得呢喃道:“山海图没有海,为何会没有海呢?”
“梁掌门...梁掌门?”
张少阳微微摇晃了梁月两下,梁月竟是毫无所觉,知道张少阳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梁月才猛然惊醒。
“你怎么了?”
梁月精神恍惚,哑声道:“没事,刚刚少阳兄一句话提醒了我,既然从这张图上找不到问题,为何没想过从这张图的名字着手,明明没有海,这张图却取名山海,不知是何寓意。”
张少阳好奇道:“哦?那你想到了吗?”
梁月摇了摇头。
“算了,后面再慢慢琢磨吧,天快要亮了,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和少阳守着。”柳西山说道。
“也好,那就有劳你们了。”
梁月大概是真的很累,靠在一棵树上,很快便沉沉睡去,等到柳木棉也安心睡去之后,柳西山和张少阳痴儿便分开守在周围,张少阳刻意与柳西山走在一起,小声道:“柳大哥,我隐隐有些不安。”
柳西山顿了一下,问道:“因为梁月?”
张少阳摇头,许久才说道:“因为陈子敬,我和此人接触过几次,他着手去做的事绝不会轻易撒手,这一次却这么随意就放过了咱们,让我心里有些没底。”
柳西山长长出了口气:“不只是你,我也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只怕咱们不知不觉已经卷入一个可怕风波了。”
“那该如何是好?”
良久,一个声音响起。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