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麟在沉睡中莫名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抚摸他,他保持警惕的睁开了双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手,一双看起来对他很有企图的手。
林倾睡意惺忪的盯着眼前人,他的瞳孔很深,眼眸中清晰的映上了自己的五官,她有些不确定的往前伸长着脑袋,更加近距离的观察着对方。
可能是睡得有些发懵,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觉醒来旁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秀色可餐的男人。
身为一个寂寞了二十几年的老女人,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身体机能最发达的时间,以至于等她完全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情款款的捧住了他的脸,然后正痉挛似的眨着眼,身体力行的告诉对方,我想扒了你,然后从头亲到脚丫子。
好邪恶啊。
不对!
她怎么能对自己未来的嫂子心存那种不正当想法?
作孽啊。
林倾无辜的抽了抽嘴角,触电般的松开对他的钳制,却忽略了这狭小的空间,以至于等她发觉到身体受阻之后已经弄倒了帐篷。
帐篷突然弹了下来,她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搭在身上的帆布。
沈慕麟哭笑不得的握上她的手,“冷静一点。”
林倾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尴尬的捂住自己的脸,“我刚刚只是睡懵了。”
“所以你这话是要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沈慕麟再问。
林倾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只见对方神色如常,那谦虚有礼的微笑似乎并不像是会斤斤计较的模样,她试探性的说着,“可以吗?”
沈慕麟没有说话,两只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在用眼刀子警告她有本事再说一遍。
林倾吞了吞口水,皱眉道,“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沈慕麟指着自己大敞的心口风光,“的确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一不留意差点脱了我的衣服,如果不是我提着裤子,怕是现在就得光溜溜的躺在这里了。”
林倾单手抚了抚额,“我替您穿好。”
“不用——”沈慕麟来不及拒绝,她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副打算强抢良家妇女的蛮横模样用力的拽住他的纽扣。
“嘶。”一件完整的衬衫,他昨晚上才换好的干净衣服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她从领口撕到了腰部,还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他的所有肌肉。
沈慕麟就是笑笑不说话。
林倾忙不迭的松开手,解释着,“我帮你穿你非得抢,现在好了吧,衣服都破了。”
“这事怪我?”沈慕麟又问。
林倾含含糊糊的说着,“我们都有责任,你不用内疚。”
沈慕麟索性直接把衣服全部脱了。
林倾矜持的背过身去,轻咳一声,“长官,要不要我把衣服脱给您?”
沈慕麟打开了帐篷,刚一冒出头,一支支枪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对着他。
孙培锋第一时间有点不确认,他刻意的走近了几步,目光如炬的盯着果着上半身的男人。
沈慕麟面无表情的瞪着旁边不露声响就围攻了他们的战虎队,语气不温不火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凖鹰队的沈队长啊。”孙培锋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收好武器退出三米外。
沈慕麟站直身体,环顾一圈周围的十余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夜得到消息有人秘密潜进了cr边境,我负责过来查看查看情况。”孙培锋笑逐颜开的围着沈慕麟转上两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一夜春宵可还好?”
沈慕麟无视他的一席话,径直走到了背包前,掏出了一件t恤直接套在了头上。
孙培锋靠在他身侧小声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透露出一字一句。”
“透露什么?”沈慕麟明知故问道。
孙培锋挑了挑眉,“你懂我懂大家都懂。”
“无中生有的事。”
“怎么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了?”孙培锋啧啧嘴,“沈队长,这事我就得批评你,身为一队之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既然事已至此,无论是男人,还是军人,你都需要负责到底。”
“说完了吗?”沈慕麟问。
孙培锋摇头,“不,我没有说完,我自小就立誓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在家对得起父母,在军对得起国家,在责任,对得起良心,你怎么能犯下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糟蹋人家姑娘,我今天既然看到了,我就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你,男人啊,不能仗着自己不怕被欺负就胡作妄为,这是错误的,这是于心不安的。”
“说完了吗?”沈慕麟再问。
孙培锋一脸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能在自己毫无缺陷的功绩上留下这毁灭性的一笔。”
沈慕麟不再说话,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侃侃而谈的男人。
孙培锋原本还是雄赳赳气昂昂,渐渐的失去了气势,他委屈巴巴的撇着嘴,嘟囔着,“人家还不是一心为了你着想,你不想听就不听,干嘛要用那么瘆人的眼神盯着我,我的小心肝被你吓的噗噗噗的,你好坏好坏的。”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沈慕麟兴致甚好的调了调枪,“子弹可不长眼的。”
孙培锋捂住自己的嘴,领着自己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临走前不忘再看一看从帐篷里爬出来的那一抹黑影,长发飘飘,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作孽啊,怎么年纪轻轻就是想不通要投怀送抱在沈阎罗怀抱里啊,哥哥怀抱这么香喷喷的,来我怀里躺着多好啊。
林倾尝试着脱下睡袋,努力了好几次都挣脱不出来,于是乎就这么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沈慕麟站在她面前,语气平常,“负荆请罪也不需要真的爬过来。”
林倾拨开自己的头发丝,她道,“我怎么听见了有人的声音?”
“爬不出来了?”沈慕麟双手扯了扯她的睡袋。
林倾成功的脱困,她动了动自己的双腿,非常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孙培锋暗中藏在角落处,他拿着望远镜三番四次的查看着前方的动静,女人的背影只是若隐若现,他完全看不清她是什么人,不过从装扮上辨识,应该也是自家人,都是军人。
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沈慕麟那家伙太腹黑了,不露声色的就把人家小妹子拐到了这荒郊野外的,肯定是想着各种姿势的跟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
太过分了。
“队长,还继续走吗?”一人问。
孙培锋看的正起劲,他摇头,“按兵不动,暂且休息。”
江中奇忍不住提醒道,“队长,咱们这样偷看沈队长的事,你不怕被他秋后算账吗?”
“我会怕他?”孙培锋带着挑衅道,“老子纵横特战队这么多年,最不屑的就是他。”
“还有二十天就是实战演习了。”江中奇适时的提醒着。
孙培锋噌的一声站起身,面色严肃道,“我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好奇心就忘了国家赋予我的责任,我们是来这里看好戏的吗?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赶紧麻利的给我站起来,跟我去找可疑人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林倾听见了周围的脚步声,警觉道,“他们还没有离开?”
“按照孙培锋的性子,他如果不把这场戏看完,他是舍不得离开的。”沈慕麟不以为意道。
“孙队长是特战队里出了名的大嘴巴,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他能误会什么?”沈慕麟看着她。
林倾吞回了多余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
日出东方,日落西方,一日复一日。
简易坐在海边,望着天边红艳艳的骄阳,他撇了撇嘴,“副队,你说教官她老人家是不是忘了咱们了?”
范舒忍不住长叹一声,“我觉得长官是故意借着训练的理由把我们全部送走了。”
秦尚书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都快十天了,教官她是完全放飞了我们吗?”
“教官起初的用意是让我们靠着自己的能力在这里生存下去,如今看来,她的打算是想着最后我们也靠着自己的能力回到内地。”裴庚咧开嘴露出一个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一双双眼犀利的落在他的身上。
裴庚再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们不能胆怯。”
“你试着游回去,我保证你们裴家连尸体都收不到。”范舒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说点正常人该说的话。”
“我都快忘了米饭馒头是什么味道了。”简易吐了吐舌头,“这几天天天吃野猪肉,我现在看见肉我就想吐。”
“得了吧,每天一放饭,就你吃的最多最快。”陈宏亦躺在沙滩上,阳光明媚,毒辣辣的早就将这一个个矜贵的525团贵公子们晒掉了几层皮。
“现在做什么?”江桦动了动手脚,“我怎么觉得我颓废了,现在是一天不打打杀杀,我就觉得我少了什么。”
“要不去海里游一圈?”陈宏亦脱下了军装,纵身一跳,扎身进了水里。
一群人紧随其后,清澈的水底形形色色的海底生物各自游荡着,因为有人入侵,它们争先恐后的四处逃窜起来。
陈宏亦游到了海底,他捡起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贝壳,攥在掌心里,身体往上浮。
他将贝壳照耀在阳光下,颜色斑驳,闪闪烁烁。
“直升机来了。”范舒指着翱翔在苍穹之上的直升机,一鼓作气的游到了岸边。
薛指导员从机舱中跳了下来,看着一个个黑的脱了形的孩子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过来,“辛苦你们了。”
所有人站直身体,敬礼,“长官。”
525团的号角声震耳发聩的回荡着,两架直升机同时落在了停机坪上。
林倾看着眼前晒成了一个色的士兵们,很努力的从他们的那清一色的黑炭脸上去分辨他们的身份,最终失败了。
所有人轱辘着自己的大眼珠子,等待着教官训话。
林倾道,“我很想看看这几日不见,你们是不是让我刮目相看,作战区已经安排好了,出发。”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这是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推上了战场啊。
一个接着一个穿戴好了防护设备,手执武器进入了早已是布置好的作战区域。
张权与赵谦分别藏匿在南北两个方向,等待着在自己的领地里瓮中捉鳖。
秦尚书谨慎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刻意的寻找着安全位置往前移动。
陈宏亦负责掩护他,他趴在狙击地点,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嘭。”突如其来的枪声从正西方偏南三十度响起,陈宏亦警惕性的移动着枪口,搜寻着传来动静的位置。
秦尚书缩着头,往后看了看他,打了打手势,“我继续前行。”
陈宏亦点了点头,依旧保持按兵不动。
张权嘴角戏谑的上扬些许,他发现了暴露出来的秦尚书,未加思索射击一枪。
一道光点从眼前一闪而过,陈宏亦下意识的往右移动枪支。
“嘭。”两颗子弹在空中完美的碰撞在一起,最后粉碎性的爆开。
秦尚书掩嘴喘了喘气,趁着烟雾弥漫,他不露声色的往前跑去。
张权缩回了身子,自知有点小瞧了这群兵,重新选择一个掩藏地点。
林倾放下望远镜,满意的在每个人的成绩单上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勾。
“林教官您知道我现在最想说什么吗?”薛指导员抽了抽鼻子。
林倾看过去,看着对方默默的红了眼。
薛指导员道,“我辛苦养育的猪崽子们,终于可以送去屠宰场了,这种幸福感,您能体会吗?”
林倾皱了皱眉,“咱们能换一个说法吗?”
薛指导员摸了摸怀里的鸡,“我就想着把他们都送走了,525团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他们不适合留在这里。”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顶天立地的站起来。”林倾放下了这份成绩单,“我重新安排了考核,最后的成与败,靠他们自己,能否成为骄傲自豪勇敢的人,我只能陪他们走到这里了。”
薛指导员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是,是,您辛苦了。”
“你的鸡又跑了。”林倾看着脱困后扑腾着翅膀就跑走的鸡崽子,忍不住的提醒着。
薛指导员急急忙忙的追上前,“咕咕咕,咕咕咕。”
林倾笑了笑。
“在笑什么?”熟悉的男人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林倾回头,沈慕麟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肩膀上那代表着身份的金色橄榄枝别提有多么的耀眼。
沈慕麟走到观战区,枪声连绵不断,两方人马正打的如火如荼。
林倾收回视线,一本正经道,“这一次他们的表现让我很意外,游刃有余,至少能够临危不乱了。”
“确实是有所收益。”沈慕麟提笔准备在最后的成绩报告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却见一人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林倾见到已经拿到了旗帜的陈宏亦凯旋归来,点了点头,“表现的不错。”
陈宏亦害羞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是,教官。”
林倾将其中一面棋子放在桌上,等待着北面的那一面棋子归位。
陈宏亦犹豫着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胆怯的递到了林倾面前,他道,“这是我在海里找到的。”
林倾莞尔,拿过贝壳翻来覆去的看上数眼,“很漂亮。”
“您喜欢吗?”
“挺好看的,这种贝类不容易找到,至少要潜入海底几十米才能发现,你能成功的把它找出来,证明你至少能够在水里憋气一分钟以上,这是一个不错的成绩,这个就当做你的成绩单,我收下了。”
陈宏亦点头如捣蒜,笑的憨厚又老实。
沈慕麟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许,他看着最终成绩上写上的那一个大大的优秀两字,提笔一挥,直接将那两个字抹去了。
等到那两个字彻底看不清之后,他才清醒过来,他的眉头不可抑制的皱成一团,更加用力的攥着笔。
最终还是默默的写上了优秀两个字。
这种时刻都想着贿赂长官的家伙就应该留在身边,未来的日子挺长的,有的是机会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对,他犯了错。
陈宏亦本打算再说什么,却感受到一股危机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长官的方向。
只见长官正在很用力的写着什么,那力度,怕是手里的文件档案都得被戳穿了吧。
沈慕麟抬眸,两两四目相接。
陈宏亦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噤,他愣愣的看着似乎并不怎么友善的长官,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有作对?
突然间他反应了过来,两个人都是长官,他怎么能当着沈长官的面只把贝壳送给林教官呢?
沈慕麟合上了档案夹,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作战区。
陈宏亦怯怯的缩了缩脖子,尽可能的减少着存在感。
薛指导员终于把自己的爱鸡捉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林倾的身侧,又说着,“我差点忘了,林教官,你这几天不在营区里,你大哥来找过你几次。”
林倾眉头微蹙,“什么时候?”
“昨天刚来过,见你不在,又回去了,看那样子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要不要跟他联系联系?”
林倾点头,“我回宿舍之后会和他联系。”
沈慕麟充耳不闻般斜睨了一眼说话的薛指导员。
薛指导员蓦地颤了颤,他伸长脖子望了望散发着寒意的地方,当看见了长官那双毫不善良的一双眼时,莫名的打了一个寒噤。
长官为什么要用这么充满杀意的眼神瞪着自己?
难道是他觉得这么几天了都没有人来过问他所以心里不舒服了?
阳光灿烂的照耀着操场,将空气里的水分一点一点的蒸发的毫无所剩。
森严的营区内,一辆军车不请自来的停在了停车区。
冯廷议亲自领着两名研究人员一路目不斜视的进入办公室。
沿途士兵不敢多言的退出了大楼,负责守卫在四周,确保没有任何闲杂人等随意进入。
林昊天目无表情的瞪着来者不善的几人,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冯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肯配合我做研究,我就只有亲自上门了。”冯廷议朝着身后的两人使了使眼色,“接下来怎么做你们很清楚。”
两名研究人员不敢耽搁,紧锣密鼓的处理着手里的研究器皿。
林昊天看着他们靠近,并不为所动道,“我起初答应你们做实验可没有同意你们后续研究。”
“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我想林队长应该是一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小忙林队长应该不会拒绝。”冯廷议示意他们下手。
林昊天目光沉沉的盯着靠过来的两人,毫无动作,“是吗?可是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啪。”冯廷议拍桌而起,“林昊天,我好言相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给你机会,也可以收回这个机会,你身体里的基因可不是永久的。”
“所以呢?”林昊天问。
冯廷议坐回椅子上,“乖乖听我的话。”
“你们想在我身上分析数据,怕是要失望了,你们给我的基因也在无数人身上试验过,最后都失败了,你们应该知道不是你们的实验出了问题,而是你们是实验品本身就有问题。”
“这点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体为何与众不同。”
“这就是我的私事了。”林昊天起身,“不送。”
冯廷议目光一聚,“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我可以不向军部举报你,不保证我会继续和你同流合污。”
“林昊天!”冯廷议怒不可遏的站起来。
林昊天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我们之前的合作本身就是各取所需,你们想要实验成功,我也想要脱胎换骨,用我的身体让你实验出了一个最完美的实验数据,这就是我对你的回报,至于接下来,爱莫能助。”
“好,好,这话是你说的,我会等着你来求我。”冯廷议拂袖而去。
林昊天瞥了一眼杵着一动不动的两人,漠然道,“还不走?”
两人着急着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林昊天指尖滑过电脑屏幕,一旁的手机没有预兆的响了起来。
“什么事?”冰冷到不近人情的一声问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哥,听说你有事找我?”
林昊天急忙看了一下手机号码,确定是自家小妹的电话之后,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言语温柔“你回来了?”
“嗯,今早到达的,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
林昊天疾步走出办公室,“没事就不可以跟你说说话?”
“这阵子你不是很忙吗?”
“嗯,是挺忙的。”林昊天推开了宿舍门,看着柜子里清一色的军装,挑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新的衣服穿在身上,笑着说,“今天有没有好好的吃饭?”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吗?之前是谁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晕倒过去的?”
“哥,你这是要和我鸡蛋里挑骨头吗?那又是谁不好好照顾自己隔三差五就被士兵抬进医院的?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在大伯心里,你已经很厉害了,完全可以媲美林家的任何人。”
“是吗?”林昊天自嘲般苦笑一声,“也许就只有小倾承认我是你哥哥。”
“大伯也承认你是他儿子。”林倾挂了电话,轻叹一口气,林家错综复杂,大伯的隐忍,小叔的咄咄逼人,三姨的强势霸道,确实是苦了身份尴尬又无奈的大哥。
阳光更甚几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林倾刚刚换好衣服,开口道,“请进。”
房门被轻推打开,男人身上还滴着汗水,应该是得到消息后即刻赶来。
林倾看着神色匆匆而至的林昊天,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大中午的,大哥怎么过来了?”
林昊天摘下军帽放在桌边,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我一直放在车上的冰箱里,现在应该味道刚好,喝一口试试。”
林倾瞧着他递过来的水壶,哭笑不得道,“大哥你大中午的跑来就为了给我送酸梅汤?”
“天热了,你又不是一个听话的妹妹,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林昊天瞧着乱糟糟的屋子,将垃圾桶收拾了一下,“我前两天才替你收拾了,你一回来就糟蹋成这样了?”
林倾苦笑道,“难怪回来之后我觉得像被贼洗了。”
“好喝吗?”林昊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林倾倒上一杯推到了他的面前,“你比我更需要。”
林昊天呡了一小口,生怕自己粗糙起来全部喝光了似的,他道,“不是很酸,还可以。”
“大哥,你下次不用特意过来了,这里离你的营区可是几百公里啊,你一来一回,大半天时间就没有了。”
“二叔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如果我失职了,他回来后会揍我的。”林昊天仔细的看了她数眼,“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林倾捂了捂自己的脸,这几天虽说不见天日、与世隔绝,但每一天长官都带着溜圈的心思和自己在黑域森林里走走停停,一度让她怀疑长官就是出来踏青的。
这样的情况,她难道不是应该红光满面吗?
林昊天擦了擦她的小花脸,“都几岁了,喝一点酸梅汁还能弄到衣服上。”
林倾忙不迭的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太渴了,一个没留意喝急了。”
“喜欢喝?”
林倾抹了抹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林昊天目光缱绻的凝望着她的眉眼,犹记得刚学会走路的小林倾最爱的一件事就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像是他养的小宠物似的,走到哪里跟到那里。
“哥哥抱。”放学回家的第一句话是喊他。
“哥哥抱。”受了欺负回家第一句话也是喊他。
“哥哥抱。”吃到好吃的第一句话更是喊他。
仿佛在他的生命里,就是无时无刻的呵护她,照顾她。
“哥,你在想什么?”林倾见他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突然间发呆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你的小时候,那个整天都缠着我要带出去玩的小妮子,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林昊天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突然间神色一凛。
林倾不明他为何会紧张起来,不明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有血的味道。”林昊天从自上而下的环顾她一圈,“哪里受伤了?”
林倾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大哥,你是狗鼻子吗?一点小伤你都能闻到?”
林昊天皱了皱眉,“伤在哪里了?严重吗?有没有上药?”
林倾抬了抬自己差不多已经愈合的手臂,“都好了。”
林昊天小心翼翼的解开她的袖口,看着她绑着纱布的手臂,神色凝重道,“你就这样处理的?”
“难道你受伤不是这样处理的?”
林昊天拿着小剪子剪开了纱布,瞧着里面红肿的伤口,“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了?”
林倾感受不到疼痛,对于伤口是发炎还是愈合,她只知道绑着纱布不去理会,日子久了自然就愈合了。
林昊天叹口气,“坐着,我去拿药。”
“哥,不用了。”林倾不以为意道,“我以前都是这么处理的。”
“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处理。”林昊天疾步走出了房间。
林倾捧着水壶喝了两口酸梅汤,听着走廊上走远的脚步声,还没有扣上盖子又听见了往回走的脚步。
“叩叩叩。”沈慕麟站在虚敞的门口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林倾下意识的将自己那粗糙的伤口藏起来,正襟危坐道,“长官有事?”
沈慕麟点头,“考核地点你定下来了?”
林倾不置可否,“是的,我已经告诉了薛指导员。”
“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再插手了。”沈慕麟收好手里的档案夹,视线落在桌子上那一块染血的纱布上,“伤口还没有愈合?”
“一点小伤而已。”
沈慕麟放下了手里的档案,径直上前,“把手伸出来。”
林倾听话般的伸出了双手,更是掌心朝上,那乖巧的模样就像是考了一百分的学生正兴高采烈的等待父母给她秘密的赏赐什么,她翘首以盼着。
沈慕麟翻过她的手,确认的看了一眼她的伤口,皮肉因为发炎又红又肿,甚至都开始流脓水。
林倾尴尬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再等两天就会不药而愈了。”
“是不是感受不到疼痛,你就当做自己毫发未损?”沈慕麟问。
林倾点头,“不需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耽搁军部大事。”
“你这样为国为民,国家是不是还差你一个优秀奖牌?”
“不用,我这个人很谦虚,喜欢低调做事。”
“你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沈慕麟将她的衣袖放下,“我房间里还有药,虽然我二伯这个人不着腔调,但研究出来的药物还是很有效果,等我,我去给你拿一点过来。”
“不用——”林倾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长官已经毅然决然的潇洒离开了。
林昊天焦急着的从医务室拿回了几瓶药物走上了宿舍,一抬头,便瞧见了从旁边宿舍出来的一人,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些瓶瓶罐罐。
沈慕麟面色沉了沉,他将目光投掷到林昊天的双手上,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两人一言未发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都深知对方的用意而故意装糊涂。
林倾听见了门外戛然而止的走动声,主动打开了门。
两双眼同一时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需要你的药。”林昊天抢先一步跻身入屋。
沈慕麟不甘示弱的同时挤了进来,“医务室的药效疗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善,如果你是为了她着想,用我的药更好一点。”
“我们林家不需要莫名的欠人人情,这一点还希望沈队长见谅。”
沈慕麟笑了笑,“她是我的兵,既然是我的人,用我的药,又何来见外一词。”
“你们沈家都喜欢强人所难,是吧?”林昊天面对着他,倏地屋子里的气氛骤然而降几度。
沈慕麟依旧挂着那抹心平气和的微笑,“我们沈家都是善待士兵的人,任何不适,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她。”
林倾站在两人中间,东瞅瞅,西看看,想想他哥的难言之隐,一定是见到长官给自己送药之后心里吃味,她忙道,“要不我在右手再划上一刀,然后一人一只手臂?”
“胡说。”
“别闹。”
两人同时开口。
林倾轻轻的推了推林昊天,拉着他往床铺方向移了移,“哥,你的心思我懂,你心里想的我也明白,你现在不开心,我能看出来,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我会帮你的。”
林昊天毫不留情的指着屋子里多出的男人,道,“让他离开。”
林倾踏着小碎步移到了自家长官面前,压低着声音,她说着,“长官,您别生气,我哥就是急性子,他其实是无意的,有些时候在所难免会心里不舒服,你要知道,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日子。”
“……”
林倾拿过他手里的药,郑重道,“您放心,我会用的。”
沈慕麟点了点头,“医务室的药疗效慢,也没有什么效果,这个药愈合伤口好一些。”
林倾关上了门,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挣扎在两个别扭的人中间,真是太伤脑筋了。
林昊天示意她过来,“我给你上药。”
林倾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的看着哥哥。
林昊天不明她这是什么眼神,开口道,“有话就说。”
“哥,你是认真的吗?”林倾问。
林昊天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认真不认真?”
“就是你说你想试一试那种事的事是认真的吗?”
林昊天越发糊涂,“什么事?”
林倾斟酌着说辞,她道,“就是手拉着手过日子的那种事。”
林昊天蹲下身子,两双眼无缝隙的对视而上,“小倾,如果我的爱是狭隘的,你觉得我应该继续吗?”
“为什么不继续?”
“会伤害所有人,还能继续吗?”
林倾拍了拍他的肩膀,“母亲常说喝酒不要超过六分醉,吃饭不要超过七分饱,爱人不要超过八分情,可谁不是喝酒喝到吐,吃饭吃到撑,爱人爱到哭?爱本无解,何来对错?”
------题外话------
哈哈哈,我们小沈三爷这是不知不觉的又吃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