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唇,却是欲言又止。
沈慕麟走近,微微一笑,“这是准备出营?”
林倾点头,“需要去桑半岛查看一下,顺便看看需不需要收尸。”
“我会拭目以待他们脱胎换骨后的成绩。”沈慕麟看了一眼时间,“我需要去一趟军部。”
林倾往右侧退了一步,看他闲庭信步般消失在自己的眼中,闹腾中的心脏终于安分守己了下来。
停车场内,清风徐徐。
沈慕麟刚打开车门,身侧袭来一阵危机,他身体本能的后退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右手刚刚触碰过的车门位置,车门上赫然可见一个直径为一厘米左右的弹痕。
从弹面破坏程度以及弹坑直径大小辨别而来,射击者距离自己不过三米,而纵观整个停车场,最有利的射击位置便是自己左侧三米的那一辆吉普车。
林昊天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出去,招摇过市的打开车门,手里还握着那把作案武器。
沈慕麟不甘示弱的看过去,语气不温不火,“林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林昊天单臂挂在车门上,说的云淡风轻,“见面礼而已,不用见外,我这个人一般都很客气,上门来怎么可以两手空空。”
“那作为主人,我是不是也应该回礼回礼?”言罢,沈慕麟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跃而至对方车前,抬脚一扫,揣在了打开的车门上,随后用力往里碾压而去。
林昊天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撑在车顶上,借力使力往上一窜,成功的蹦上了车顶,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一脚将自己的车门踢得凹陷进去的男人,戏谑道,“礼尚往来,回礼我收了,但礼太重,我应该再补上一点见面礼。”
沈慕麟不躲不藏,任凭对方近距离的射击一枪,子弹破空而来,带着热浪,一眨眼便近在眼前,然而却在即将穿透他身体的刹那,静止了下来。
林昊天目光一沉,“沈队长难道就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跟我真刀真枪的送礼回礼?”
沈慕麟抬手一点,子弹悄然落在了地上,叮铃一声砸出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微声响。
林昊天从车顶上跳下来,将配枪收回枪套中,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一眼,“如果沈队长不想隔三差五就被我送礼上门,最好还是放弃我家小妹的执教任务。”
“你求我。”沈慕麟悠悠哉哉的吐出这三个字,像是玩笑话,却又是一本正经的说着。
林昊天双手一紧,目光从最初的漠然到如今的冰冷,他没有吭声,就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说出此话的男人。
沈慕麟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
林昊天慢慢的松开了拳头,放缓了些许语气,“好,我求你,我家小倾并不适合凖鹰队,她虽然这些年的执教经历很丰富,本身能力也很强悍,但放在特战队里,太强人所难了,我不想她太勉强自己。”
“说完了?”沈慕麟道。
林昊天点头,“是,说完了。”
“嗯,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身为兄长你如此为她着想,我岂可不通人情?你放心,我凖鹰除了她一个教官以外,还有一名教官,不会累着苦着她的。”
“你敢耍我?”林昊天目眦欲裂的瞪着对方。
沈慕麟不改色道,“我有说过你求我之后我就答应去除她的职务吗?”
“沈慕麟!”林昊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
“林队长,想揍人又揍不过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林昊天瞪着他,在对视中眼中狠戾一点一点加剧,最终理智战败了怒火,他转身拿出车里的保温盅头也不回的朝着营区内走去。
沈慕麟靠在车门上,看着男人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之前只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的骄傲自大,很简单的那种不喜欢,就像是对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任性孩子的不喜欢。
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是讨厌,讨厌他,没有理由,就是卯足了劲的想要看他蹦蹦跳跳气的整张脸发青发紫却又奈何不了自己的场面。
等等,他刚刚手里好像提着什么?
沈慕麟动了动鼻子,空气里还漂浮着些许没有散开的香气,像是水煮鱼的味道。
思及如此,他的眉头轻微的皱了皱,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送吃的东西给林倾?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送,当他死了吗?
营区内允许私自赠送吗?
营区内允许吃外来食物吗?
营区内允许私自吃独食吗?
营区内绝不姑息这种做法!
阳光璀璨,落在大地上像团火疖子,瞬间便将这个营区点燃的一片火热。
林倾正准备上直升机,前脚刚踏上去,就见一人匆匆而来。
林昊天抬手替她挡了挡太阳,目光缱绻,“小倾这是要出营?”
林倾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中提着的袋子上,空气里有一股很淡的香气,虽说并不浓烈,但依旧难以忽略了那股香味。
林昊天勾唇,笑了笑,“特意给你拿来的,等一下午饭的时候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林倾拿过保温盒,低下头闻了闻盒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莞尔,“你做的?”
“虽说好久没有做了,想必味道还是和当初没有什么差别。”
“哥以后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完成了这一次训练任务,就会回去了。”
“太久没有看到你了,看到你之后我才会踏实。”林昊天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长个头?”
“哥,那是我没有长个头吗?是你太高了。”林倾扯开了他像摸狗一样的手,“你这样欺负女孩子,以后会找不到嫂子的。”
“你想我找嫂子吗?”林昊天面带微笑,眼中是她,眼底还是她。
林倾忍俊不禁道,“难道哥打算这一辈子都这么跟自己干耗下去?”
“没有,我在等。”
林倾眼前一亮,“哥是找到了?”
林昊天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找到了,挺久的,之前她年龄太小,舍不得吓到她,现在差不多了。”
林倾忙不迭的把保温盒放在一侧,往前踏了一大步,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细细的打量了对方数眼,她疑惑道,“哥闷声不响的原来早已是情根深种了啊,亏得大伯还一天到晚的提心掉胆,怕你在军营里养歪了,不爱红装爱武装。”
“你们都想着我娶妻生子?”林昊天明知故问道。
“哥,你三十五了,不是二十五,你觉得你还年轻?”
“正当壮年,不是吗?”
“可是人家可不会这么想啊,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这家迟迟未齐又如何谈平天下?”林倾双手背在身后,说的头头是道的模样。
林昊天一指戳在她的脑门上,“哥会努力的,不过我怕到时候会吓到那个她。”
“哥是认真的?”林倾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的双眼。
林昊天点头,“等了她很多很多年了,小倾觉得我应该跟她戳破这层纱了吗?”
“为什么不戳破?”
“戳破了她会不会被吓到?她会不会觉得跟我在一起所受非议,我们在外人眼里,不能在一起,无论是家族,还是军部,甚至是道德!”
“又不是纸糊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吓到?”林倾突然间恍然大悟,她眉头不可抑止的皱了皱,“哥,你是不是喜欢——”
林昊天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从她眼底的震惊辨识而来,她似乎是猜出来了,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他如果再藏着掖着不是显得矫情吗。
林倾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你这是承认了?”
林昊天点了点头,“是,我承认了,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更是在这种不怎么暧昧的环境里说出来,但既然你已经猜出了大半,那我也不必再唯唯诺诺、畏首畏尾,是,我是喜欢——”
林倾一把捂住他的嘴,见他气势汹汹的说了出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捂住他的嘴,“哥,人多口杂,这种事你要避讳。”
林昊天扯开她的手,目光比之前一刻更是犀利了三分,他道,“不需要避讳什么,虽然情义上有些过分,但我坦坦荡荡,不惧人言。”
“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人言可畏,咱们还是得低调一点。”
林昊天知晓了她的言外之意,虽说自己无畏无惧,但是她不一样,她有顾虑,有担忧,自己口口声声说好好照顾她,怎么就一时大意险些伤害了她。
林倾环顾四周,确信没有多余的什么闲杂人等,急忙拽着他的手走到了角落里,压低着声音,“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林昊天慎重的点头,“嗯。”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你死心塌地的愿意为他背水一战。”
“……”
林倾继续说着,“他很厉害?或许是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你营区的吗?不对啊,你营区里的人我基本都见过,没有感觉到你对他们之间的某人有特别的想法啊?难道是我观察的不够仔细?”
林昊天剑眉微敛,“小倾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一个男人?”
“难道不是吗?”林倾见他突然扳起一张脸,那认真的模样嫣然如同自己珍藏的秘密被人无意间戳破了,那小心翼翼的掩饰太过明显。
林昊天权衡了一番利弊,这个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得继续等下去,不能操之过急。
“哥,有些话你不方便说就不必说了,我懂。”林倾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
林昊天抓住她的手,加重语气,“嗯,有些事别乱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林倾将信将疑的上了直升机,看着缩小到只剩下一个点的大哥,突然间神色一凛。
有一种情感叫做惺惺相惜。
有一种特殊叫做恨着恨着变质了。
难道自家大哥的欲言又止是因为那个人?
林倾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阳光下曾像是披上了金辉那般英姿飒爽而现的男人,那个处变不惊面对千险万难也能气定神闲的男人,那个犹如谦谦君子像一盏茶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男人。
她垂眸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那摸着又滑又顺还很有手感的腹肌,以及那让人心猿意马垂涎三尺的人鱼线。
大哥为此自乱阵脚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辈子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太不易了。
心疼他。
熬到三十五岁,终于有了一点点那方面的冲动了。
可是长官那刚正不阿的性子会答应吗?自己要不要从中协助协助?如果往后他成了自己的嫂子,会不会看在大哥的面上偶尔电一电自己?
想到此处,林倾就止不住的心跳加速,那灵魂飞出身体时带来的刺激感,是一种享受。
辽阔的桑半岛,静若无人。
阳光被高大的植被遮挡了太多太多,几乎整个岛上都泛滥着一股又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
简易蓬头垢面的从泥地里爬出来,他谨慎的环顾四周,刚刚追了他一路的豹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幸好自己机智的一头扎进了泥里,成功把自己隐藏了进去。
“咕咕咕。”小鸟从树枝间一飞冲天,掀起一大片枯黄的落叶。
“支援,支援,快点支援。”秦尚书悲怆的声音从林子一头传来,随之而来是地面不堪重负的震动起来。
简易不敢置信的盯着由远及近的家伙以及他身后招来的一群浩浩荡荡的野猪,野猪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一头比一头壮硕,那奔跑中肌肉仿佛都在颤抖,太野蛮了。
“嗷呜。”简易发觉身后又袭来一阵嘶鸣声,条件反射性的回过头,只见陈宏亦那倒霉孩子不甘示弱的引来了一大群犀牛,一头挨着一头,跟赶集似的。
他们这群熊孩子就不能乖乖的待着吗?非得出去历险,历险就算了,把自己坑进去就够了,还不要脸的招蜂引蝶把这些大家伙给一并带回家,带回家干吗?养肥了过年一起宰吗?
秦尚书抱着一棵树,不曾犹豫的爬上去,刚爬了一半,手心里触碰到冰冰凉凉的东西,猛然一看,蛇信子正优雅的吐着,好似在夸奖他是一个有胆量的男人。
“妈呀。”秦尚书双手一松,身体直接从跌倒了地上。
“嗷嗷嗷。”野猪群疯狂的涌了过来。
秦尚书将背包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抛了出去,烟雾弹、催泪弹、闪光弹,噼里啪啦爆炸的好不精彩。
陈宏亦刹不住车,硬生生的撞在了简易身上,又连带着简易一同朝着秦尚书方向滚下去,最后三个人拥抱着一同红尘作伴的滚下了坡。
开心吗?意外吗?刺激吗?
“秦尚书同志,你的蹄子磕在了我的肾上。”简易痛苦的龇着牙。
秦尚书脑袋趴在地上,一条腿压在了简易身上,一条腿被陈宏亦钳制住,他咧着嘴,疼的嗷嗷嗷叫唤。
陈宏亦眼珠子轱辘的转了一圈,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带着他们畅游在湖面上,他默默的低下了头,湖水被荡开一圈圈涟漪。
“鳄鱼。”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简易瞳孔一张,掌心里接触的地面好像不怎么平整,有些扎手,他心存侥幸的垂了垂眸,鳄鱼宝宝心有灵犀的抬起了自己的头,那感性的牙齿上好像还卡着昨晚上没有消化的肉,一张嘴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
秦尚书这下子别说叫唤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陈宏亦尽可能的放缓着动作,避免做到打草惊鱼,他打着手势道,“秦尚书刀刺鱼眼,简易从中部进发,我从腹地。”
鳄鱼似乎很享受驮着猎物畅游海湾的这个过程,优哉游哉游的像划船。
“动手。”
锋利的刀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泛着光,随着声音落幕,三道军刀同时落在了这头成年鳄鱼身上。
鳄鱼皮过硬,稍有差池甭说伤不了对方分毫,更容易滑刀误伤自己。
三人下手快狠准,霎时刺入鳄鱼皮肉之中,它吃痛般的用力甩着尾巴,将三人一同摔进了水中。
水花激荡开一层一层。
陈宏亦眼疾手快从腹地再次补上一刀,鲜红的血液弥漫散开,他抓住刀柄不留情面的划出一道二十厘米左右的伤痕,直接对它开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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