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程清寒比谁都紧张。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极寒之地，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复活自己的二哥！
    如今这个可能就在眼前发生，他感觉自己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如果极寒之地的不死传说是假的，那二哥怎么办？自己一路经历的苦难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真的——
    程清寒眼睛死死地盯着程清锋，右手大拇指指尖按住食指，嵌入了肉里，一丝丝鲜血渗透出来。
    十个呼吸的时间。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
    三百个呼吸的时间。
    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落针可闻。
    就当程清寒眼露绝望之色，身体瑟瑟发抖，之时，一声重重地吐气声响起。
    汪鸣从程清锋的嘴里取出葫芦口，将葫芦盖上，退后，又跪坐了下去。
    一直一动不动的程清锋突然转过身，一双原本有些呆滞的目光此刻带着一丝茫然和疲惫扫视着四周。
    “二，二哥。”程清寒看向程清锋，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转着圈，颤声道。
    “十三弟。”在见到程清寒的那一刻，程清锋眸子里茫然和疲惫尽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程清寒跑了过去。
    程清寒几个箭步冲了上去。
    两兄弟却又在眼看着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停了下来。
    互相对视了一眼，程清寒弯腰弓身行了一礼，哽咽道：“见过二哥。”
    程清锋眼睛里也弥漫着雾水，弯下腰，朝着程清寒回了一礼，双手急忙搀扶住程清寒的双臂，笑着哭道：“又见到你了，十三弟。”
    目光扫过站在程清寒身后的慕含香，见慕含香朝着自己行了一礼，叫了声“二哥”，程清锋擦干眼泪，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程清寒的肩膀道：“十三弟，这里人多，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说话。”
    程清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要跟着程清锋离开，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拉着程清锋到胡古面前道：“二哥，这是我的师傅，这一次能够来这里，都亏了他老人家。”
    程清锋朝着胡古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前辈！我十三弟还多有顽劣，但是并没有什么怀心思，若是他有什么疏忽之处，还望老前辈不与他计较。”
    胡古抚须而笑道：“不不不，本座很满意这个徒弟，更满足那个小徒弟。”
    程清锋眼睛微微一亮，告别了胡古，拉着程清寒就走出去。
    两兄弟就要走出去屋外，程清寒回过头，看见慕含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笑着招了招手道：“小香香，过来。”
    慕含香微微一怔，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跟了上去。
    众人看着程清寒、程清锋和慕含香离开，一个个眼睛里尽是疯狂之色。
    前朝商的皇室成员身上果然有着不死之密！
    极寒之地果然来得很值！
    程清寒、程清锋和慕含香出了屋外，走在漫天的雪地里。
    慕含香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夜明珠，在前面缓缓走着，带着路。
    程清寒一路笑着说着程清锋被黄弟清刺死之后的过往。
    看着程清寒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程清锋脸上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尤其是他被引爆“九龙锁魂阵”，经脉俱废，连走路都成了难题的时候。
    听着他三言两语概括了自己振作的经历。
    听着他诉说着黄弟清耗费几年的时间，就为了向上官青学习《轮回道》。
    听着他最后竟然放过了荥贵人。
    程清锋轻轻抚摸着程清寒的笑容，脸上说不出的复杂。
    “所以，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母妃让你们来的？”程清锋幽幽叹息了一口气道，“十三弟，大姐夫没将我最后的遗言说给七妹听吗？”
    “二哥，荥贵人已经成为了废人，而且，她是你娘亲。为了你，她自愿被你废弃了丹田，还卸去了双臂，从此只能在冷宫度过余生。”程清寒强笑了两声。
    程清锋停下脚步，仰天看着天，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滑落而下，喃喃道：“母妃。”
    程清寒和慕含香也停了下来，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要安慰程清锋，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许久，程清锋低下头，笑道：“好了，我感觉我没有多久能够活了，说说你们两个吧？你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程清寒想到之前汪鸣说过的话，那葫芦的生命之力只能维持程清锋一个时辰的清醒。
    虽然心里依旧悲伤，然而，此时程清寒心里充满了希冀道：“二哥，你只能复活过来一个时辰。要永远复活下去，还得前往极寒之地。我和小香香这就带你过去，然后救活你，带你回来。”
    程清锋摇了摇头道：“你别太冒险了，不能做到的时候就算了。能够看到你如今长大，二哥心愿已了。如今，能够多活一刻都是一种恩赐。”
    程清寒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思远吧，二哥。你知道吗，思远现在都三岁了。他的资质比我还妖孽，如今都中级武宗了！”
    程清锋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三岁了？都中级武宗了！”
    “嘿嘿，这还是我和小香香的资质厉害呗！我和小香香都是天才，他哪能差到哪去？再差就不是我和小香香的子女了。”程清寒得意道。
    慕含香脸色隐隐有些发热，剜了程清寒一眼。
    程清锋见程清寒一脸得意，也笑道：“哈哈，也对，我十三弟和弟妹都是人杰，小侄子自然也是人杰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会喊阿爸和娘亲了吗？”
    “何止这些，我跟你说，二哥，上次他还和二长老大打出手，撒了老人家一身的尿......”程清寒说起程思远来，顿时眉飞色舞。
    慕含香只是静静地看着程清寒的侧脸，见他开心，脸上也跟着开心起来。
    程清锋脸上也挥之不去的笑容，时不时地跟着惊呼了几声。
    一个时辰眨眼即到，程清寒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程清锋叫住他，脸露疲惫之色道：“十三弟，我不行了。”
    程清寒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紧握成拳，程清寒道：“二哥，我一定会将你复活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你等着，等找到复活你的办法，我们就一起回大夏！”
    程清锋摇了摇头道：“如果不可为，就放弃。”
    程清寒还要说话，程清锋看向慕含香，眸子渐渐失去了色彩，声音渐渐变得低微了下去道：“好好照顾我十三弟，我真想看看思远，看着你们将来的孩子长大——”
    慕含香右手覆在腹部，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程清锋再次呆滞下去，程清寒转过头，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了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