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汤副长官却摇头了，铁青的金属质地的短胡茬映衬的威风十足的虎将，皱紧了眉头，显得非常无奈：“不行啊，张总司令，这是最高当局的意思，是总裁的意思，你总不至于违抗国防部的命令吧？老实说，我也是很无奈，不想你这么走，前线的事情千头万绪，你又是常胜将军，我必须倚重你！离不开你！可是，我……”
    张锐迅速明白了。
    这时候抽调自己离开？
    就算是最高当局的意思，也肯定有汤副长官的意思在内。
    而且，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五个团长听到作战的命令，都有些犹豫，表示没有经验，需要得到铁豹军军官的直接指导！
    原来，人家是一步一步有计划来的。
    自己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公开了新式武器，让出了兵工厂的直接控制权，直接参战，还是被人家暗算了。
    现在，张锐对整体的中条山第二期战役有了明确的规划，各种武器和战术都有了布置，不光是谁，都可能取得胜利。
    汤副长官肯定觉得，张锐没用了。功高也足够震主了！
    张锐冷笑一声，却没有生气。
    他能理解这位战区长官，也能理解人性！
    那是特种部队作战的心理分析的专业研究呢。
    专业的硕士水准。
    “多谢汤长官，卑职也很愿意继续为您效劳，既然是山城最高当局的意思，卑职就坚决执行了！不过，我想希望，能带着王靖凯和迷龙两人一起去，他们也是功臣吧？”
    张锐认真地说。
    汤副长官一愣，眼神里有一些愧疚和慌乱，显然，他发现，张锐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
    如果中条山没有收复，他肯定会继续留用张锐的。这样的虎将，谁不喜欢？
    可是，现在，大局安定了，再让这么一个人光芒万丈，自己和自己的幸福爱将们，如何自处？
    “多谢张总司令能顾全大局，这样吧，王靖凯将军和迷龙将军，我也可以立刻电请山城方面，给予重奖，给予总裁颁奖的待遇！”汤副长官说。
    张锐装作大喜的样子：“多谢，多谢，汤长官，其实，我也是很想休息一阵了！我几位夫人都在南岸，我回来却没有见过呢，想死她们了！”
    汤副长官啊呀了一声，拍着自己的前额：“你看你看，我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居然疏忽了，实在是愧疚，张将军，你今天回去的话，正好可以在洛城见见她们，天伦之乐，岂能遗憾？”
    两人虚与委蛇了半天，汤副长官给张锐一万大洋的安家费和路费。
    张锐毫不迟疑地接受了：“多谢！”
    那时候，全面抗战进入第五年，中国控制的区域急剧减少，物价腾贵，法币贬值严重，大洋还是硬通货，不得不说，汤副长官出手相当大方的。
    张锐雷厉风行，当即电话请王靖凯和迷龙过来，又抽调了一个营的兵力，离开中条山。
    渡河的时候，汤副长官带着人亲自送行到了渡口。
    张锐过河以后，在南岸居然遭到了伏击！
    是一伙狙击手打的。
    机枪扫射，步枪狙击。
    这伙人，居然避开了张锐部队的前锋侦察兵，可见都是老手。
    张锐被三发子弹先后击中了脑袋和心窝，当即牺牲。
    王靖凯牺牲。
    米龙牺牲！
    三个身穿将官服装，戴着墨镜的铁豹军核心军官全部牺牲了！
    还有多名官兵牺牲和受伤。
    狙击手太狡猾了，居然隐藏一个非常小的河沟里，完全出乎了铁豹军侦查兵的预料。
    当然，这些士兵回归了南岸安全地带，多少都有些松懈，都是张锐等人叮嘱的小心谨慎，没有放在心上。
    愤怒地铁豹军营长连长等人指挥部队，对着敌人一阵狂扫，榴弹轰击，将杀手打成了肉酱。
    距离600米的距离，八个尸体，尸体上有两挺机枪，三支狙击步枪，带有瞄准镜的那种。
    至少有三个尸体是脑袋开花，手里还有手枪，是被炮弹击伤以后无法逃脱自杀的。
    检查了他们的身上，什么信息也没有，收拾得非常干净。
    王靖凯怒了。
    迷龙怒了。
    “司令，你预料得一点儿也不错，他们真的敢暗杀咱们！”
    “司令，咱们悄悄地回去，将他们干掉，出一口恶气！”
    张锐摇摇头。
    他下令整理了被伏击牺牲的铁豹军战士，记录名字，迅速给受伤的士兵救治。
    派人拍发了电报给汤副长官，“铁豹军司令，中条山驻军参谋次长和顾问官张锐，以及铁豹军王靖凯、迷龙将军，被土匪伏击身亡。”
    牺牲的张锐等三人，全部是替身。
    这是张锐在路上就做出的决定。
    当时，王靖凯还暗笑他有些胆怯呢。
    三个替身都爆头了，脸面什么的已经无法再看。
    之后，张锐将一万块大洋留下，要求拿其中的六千元大洋，给死伤的官兵家属赈济，剩余的给其他官兵用度，要求营长主持局面，要求王靖凯和迷龙，立刻回到幕阜山的飞虎军中。
    “司令，你还真的一个人走？”
    王靖凯和迷龙问。
    张锐也不隐瞒：“是啊，我已经死了！就没有人再惦记了。”
    王靖凯和迷龙两人不愿意回飞虎军：“天下乌鸦一般黑，咱们还是自己干得了！第九战区的头儿们也不是善茬！”
    张锐劝说了几回，他们坚决不从，非要跟着张锐不可。
    张锐不再废话。
    带着一个排的官兵，紧急进了洛城。
    无论如何，都要再见见自己的家人。
    虽然在前线战斗，后方也派人寻找，找到了家门。
    一路上，不断有军队拦截盘问，这是战争时期，也是正常的。
    张锐等人说是铁豹军的，因为长官遇难，来给家人报丧的。
    一路到了家。
    洛城一条小巷，张锐带着士兵进入，直接进入了一个院子。
    “你们找谁啊？”开门的丫鬟大吃一惊，脸都吓白了。
    张锐摆手，让士兵出去，自己进入房间。
    他低着头，被丫鬟追着：“你是谁？长官，你干什么？哎呀，夫人，有人闯宅子了！”
    进入房间，寒碜的屋子，几个女人正在纳鞋底，匆匆站起来，看着张锐。
    张锐将手拿开，嘿嘿一笑。
    “你？老爷？”
    “大哥？”
    麦香，香梅，杨红玉三个，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