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的昨天收听报表。”
    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这是把孟柯当做了负责人，但他本身没有看得起孟柯和幸福村频道的意思，所以把报表拿出来后就在那里等着孟柯走出来亲自取。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把报表给我就行。”
    刘大爷把半导体回手放到了办公室的桌角上，冲着中年男人开口道。
    中年男人看了眼孟柯，又看了眼刘大爷，有些不情愿向前走了两步把报表交给刘大爷，顺便还从门上探进头观察了下这个村频道的内部。
    靠着窗口的是一个褐色老杨木办公桌，上面依次摆放着两个茶杯、一个极其简陋的音响控制器，旁边是话筒，上面扎着红布涌来防尘。
    再往里看，靠着墙的地方是一张简易床，后面还堆放着一些杂物，靠着窗户的那边是个已经不用的火炉，火炉后面有两张老旧的蓝色布椅。
    站在办公桌后面的青年说不上英俊，但也不是大众脸，只能说是眉清目秀，身高也是普通人的正常个头，体型有些偏瘦，但也不是瘦的的皮包骨头。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中年男人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然后，他看了看门口放着的轮椅，小声呢喃道，“怎么还是个瘸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孟柯却听到了，抬起眼皮不善的看了眼中年男人，后者立刻把视线收了回去，对着刘大爷道，“明天上午八点半去区电台开会。”
    “嗯。”
    刘大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记得别迟到。”
    命令式的说了句，中年男人转身走下台阶，再次经过窗户的时候，他又朝着里面看了眼，皱着眉一副不懂的样子回到了车里。
    滋滋滋——
    轿车发动。
    中年男人走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刘大爷和孟柯，高人一等的感觉就差写在脑门上。
    “哼，啥人啊，得意什么啊你，不就是在区电台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十三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冲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刘大爷冷哼咒骂。
    转身回到办公室，他立刻喜笑颜开的冲着孟柯道，“小孟，来来来，看看上一期的收视率，咱电台可是好长时间没收到这玩意儿了。”
    孟柯也跟着笑。
    收听率报表这种东西或许在其他电台都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但对于整个幸福村频道段来说，这就是上一期节目有人听的证明，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在村频道段都是万年老底的存在，区电台统计部都懒得去统计。
    如果没记错，这东西他们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没收到了。
    “刘大爷，咱们上期节目的收听率有多少？”孟柯有些紧张。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他这没多少时间了，到时候保不住村频道段，可就太打脸了。
    “我找找啊。”
    刘大爷拿着报表一边走一边从下往上找，脸上美滋滋的，忽然，他眼睛一亮，“哎，找到了，成绩不错，20，收听率0.03.”
    “我看看。”
    “呐。”
    刘大爷把报表递给孟柯。
    【景赛区各村频道段20180404收听率报表汇总】。
    “感情这是村频段专用啊。”
    看到报表上的抬头上，孟柯有些哭笑不得。
    这区电台到底是多么歧视他们这些村频道段？连弄个收听率报表都要分为三六九等，不过话说回来，之前他们幸福村频道段好像连这个三六九等都算不上。
    算了。
    有个开端总是好的。
    安慰了下自己，孟柯就把视线放在了20名的那一栏。
    “幸福村频道段：0.03”
    简单看了下，孟柯就开始看到其他村频道段的信息。
    之前，不少村子都成立过频道段，但因为后期的各种原因，很多村频道段都被取消了，景赛区的村频道段到目前为止只留下了32个。
    最高的是单树村频道段，收听率为0.08，最低的是昭乌达村，只有0.02。
    现在他们排名第20，也就是说，20往下他不需要关注，可是20往上的竞争就激烈了不少，有些村频道段甚至0.001的收听率都能拉开名次。
    “小柯，想不到你还真有办法。”
    刘大爷本来要走了，但看到收听率报表后，又折回来坐到了简易床上，笑的见牙不见眼，看孟柯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亲热劲儿。
    不知道，还以为孟柯是他亲孙子呢。
    探前身子，刘大爷乐呵呵的问，“你昨天都讲什么了？”
    “没啥，就是自己编的小故事，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呵呵。”
    干笑了两声，孟柯问，“刘大爷，咱们这如果要让区电台收纳到编制里，得排名第几啊？”
    想要压制季永旺把频道段改成小卖部，必须得把频道段的编制弄到区电台，而显然，0.03这个收听率完全够不上格。
    “这个……”刘大爷想了下，“我记得有一年开会，说是只要打进整个村频道段前三，就有机会被评选编制到区电台。”
    “那打进前三需不需要保持啊？得保持多长时间？”孟柯继续问。
    “这个我也不确定，”刘大爷有些犯难，“不过明儿不是开会吗？到时候我再问问，看看他们怎么说。”
    “行，到时候那您再问问，虽然现在咱们村频道段收听的人还少，但至少有人听，这也就意味着咱们要和其他村频道竞争了，以前咱们那些不懂的规则可得问清楚了，别吃了亏。”
    孟柯把收听报表收到了抽屉里，一副小领导的样子叮嘱刘大爷。
    “你小子现在开始就想着竞争了？”刘大爷乐呵呵的揶揄孟柯，但对于孟柯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却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孟柯摸摸头脑勺道，“咱们这不是都想着别让季永旺那混蛋拆了咱们的播音室吗？”
    “哈哈哈，行，有你这小子这种冲劲儿，明儿个这事儿我必须得问清楚了，”刘大爷说了句站起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给你婶子做饭去。”
    “那您慢点儿。”
    “你工作吧，哪天来家里吃饭，尝尝你大爷我的手艺。”
    “好。”
    刘大爷拿着半导体走了。
    播音室没人了，距离午夜频道播出的时间还有段时间，孟柯也没闲着，拿出纸和笔刷刷刷的开始写草稿：《聊斋志异之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