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先武刚烈一步回到紫阳书院行台,让郑馨将归青州找来,没等他弯腰行礼,徐远便摆摆手道:“这些都免了,告翁,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道棂星书院里有一个学渣,大约十三四岁年纪,长得唇红齿白…”
他随即将少年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归青州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轻声问道:“殿下是在哪里碰上的他,可是礼圣殿?”
见徐远点头,归青州笑着道:“我想我知道殿下说的是谁了。他叫做魏无忌,并不是棂星书院的学子。他在书院中也算是个名人,他和西河的四皇子嘉措正好相反,嘉措是不爱武功偏爱文墨,而他是不爱读书偏爱练剑。因为这件事这小子没少受他爹责罚,两个月前他刚被他爹关了禁闭,每天除了固定打扫礼圣殿的那段时间能够见到他外,其余时间都在房中读书。我曾见过他几次,他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的。”
徐远不由想起魏无忌在武刚烈面前那话匣子打开,停也停不下来的样子,轻声笑道:“他可不是沉默寡言,只是不想跟你们说话罢了。不过他既然不是棂星书院的学子,为何能留在五老峰上,留在棂星书院中?白鹿洞的规矩素来不都是一视同仁,就算是书院先生的子嗣也不能留在书院中吗?魏无忌…姓魏...难不成说他是魏缙的儿子不成?”
归青州点点头道:“殿下圣明,魏无忌正是棂星书院堂主之子。”
“居然还真是…”
徐远撇了撇嘴,喃喃道:“这可就有些难办了。告翁,你说魏缙他当初跟太傅争君子佩结果输了,然后现在他明知太傅跟我们是一起的,我们再上门去要收他的儿子为徒,他能答应吗?”
归告翁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弯腰作揖苦笑道:“回殿下,学生不知。”
“四师弟!四师弟!”
一道兴奋的声音这时从院外传来,武刚烈拿着魏无忌的木剑跑进院中,朝徐远兴奋道:“找到了!我找到我们的小师弟了,你说的没错,不是李薄言,我这几天在棂星书院里碰到了一个少年,他的小名刚好也叫做狗娃子。这一次我一定没有找错,他一定就是师傅说的那个‘狗娃子’!”
徐远缓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三天前我刚好发现你们在礼圣殿后方切磋剑法,这几日你们的切磋我都看了。他在剑法上的天赋着实出彩,我也相信他就是师傅要找的那个‘狗娃子’,只是…”
他的话音一顿,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之色,道:“这事有些难办。”
武刚烈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收敛,疑惑道:“难办?”
徐远点点头,将刚刚归青州跟自己说的话给武刚烈简单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所以说,魏缙和太傅年轻时因为争君子佩结下了一桩恩怨,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对我们的态度,这是其一。其二,听告翁话中的意思,魏缙貌似并不希望也不支持魏无忌练剑,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关他禁闭。说动魏无忌并不难,看他这几日的样子,对剑法确实是喜欢得紧。但问题就在于要如何说动魏缙,基于这两点,我觉得我们要让他点头答应的可能性很小。”
武刚烈道:“我们的小师弟是魏无忌,要学剑的也是他,关他爹什么事?只要他想学剑,愿意跟我们走,跟我们回大圣峰学剑这不就行了?”
徐远苦笑道:“白鹿洞书院山主和四小书院堂主的家人受学院庇佑,若魏缙没有答应的情况下我们带魏无忌走,他完全可以跟宫先生说魏无忌年幼,是我们蛊惑拐带了他,到时候宫先生出身干涉此事,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武刚烈一脸杀意,杀气腾腾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我拖住他,四师弟你趁机带着小师弟下山去。”
徐远摆手道:“可千万别,我早就说了,为了这件事就把积攒了十六年的一剑给用了不值当。再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未必是最终结果,魏缙的态度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就算他真的反对,也未尝没有商榷的余地。”
…………………
紫阳书院中。
魏无忌走进房间,朝坐在太师椅上的魏缙弯腰行礼,直起身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和刚刚在武刚烈面前眉飞色舞的那个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只听他恭敬道:“孩儿拜见父亲。”
魏缙缓声问道:“昨日你从礼圣殿回来之后,都干什么了?”
魏无忌恭声答道:“回父亲,孩儿昨日从礼圣殿回来之后就在房中看书写字。”
“写的字呢?拿过来我看看。”
魏无忌心中咯噔一下,道:“孩儿觉得写的字太丑,今早上全部扔了。待孩儿哪日写了自觉满意的字后,再拿来给父亲过目。”
魏缙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看了什么书?”
“回父亲,孩儿看得是《汉武传》。”
魏缙点点头道:“这种野史当做传奇小说看看就好,不可太过当真。要想研究文史,还是要看正史才行。《汉武故事》中武帝最后与小公主可修得正果了?”
魏无忌微微一怔,道:“回父亲,修成正果了。”
“《汉武故事》讲的是武帝为求长生不老而求仙问道,只有长公主,没有小公主,何来修成正果?”
魏无忌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父亲。魏缙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重重一拍太师椅扶手,“逆子!还不说这几日从礼圣殿回来之后究竟在房中干什么?”
魏无忌身子轻轻一震,低下头去轻声道:“练剑。”
魏缙冷声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剑?”
“自己做的。”
魏缙心中怒火更甚,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戒尺,走到魏无忌身前怒声道:“我关你禁闭,是要你在房中反省,可是要你在房中练剑的?把手伸出来!”
戒尺重重落在魏无忌手上,手掌心在戒尺落下的瞬间先是一白,随即变得通红,火辣辣地疼。
魏缙一连重重打了三下,看着魏无忌冷声问道:“以后可还要练剑?”
魏无忌抬起头来看着魏缙,脑海中想的却是三日里和武刚烈的三场切磋以及自己如何才能破武刚烈那一剑。一直等到想出破解之法后,他点点头轻声道: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