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隼笑呵呵地道:“蒋将军不要误会,在下并不是质疑将军的能力,而是对傅都督这个人有些担心,听说傅都督治军相当的严苛,甚至于不近情面,在下是担心此事万一被傅都督知晓了,可就有些麻烦了。”
蒋舒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下来,似乎对青隼屡屡提及傅佥有些不满,其实傅佥就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不触及还好,只有一触及,蒋舒可以感受到那种锥心的刺痛感。
“蔡掌柜,本督既然已经给你做出了保证,你且直管放心便是,只要在阳平关内出了任何问题,都有本督给你兜着。本督还有公务要办,来人,送客!”蒋舒心中颇为不快,立刻便下了逐客令。
亲兵走过去,客气地请青隼离开。
青隼却站着没动,朝着蒋舒微微一笑,道:“在下还有几句话想和将军单独谈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蒋舒原本已经对青隼有些不耐烦了,只是碍于他是合作伙伴,可以给他带来大笔的金钱,所以蒋舒耐着性子挥退了左右,然后稍显冷淡地道:“本督时间很紧,蔡掌柜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青隼看到时机比较成熟了,便直接地道:“不知蒋将军对时局有何看法?”
蒋舒明显地愣了一下,原本以为青隼要谈的是生意上的事,毕竟他就是一介商人嘛,理当就是开口生意闭口钱,没有想到此刻他竟然扯得这么远,居然谈到了时局这种大事,这个蔡掌柜的思维,是不是有些太跳脱了?
“蔡掌柜,你这是何意啊?”
青隼轻笑了一声道:“蒋将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如今这时局动荡,风云变幻,这一步之间,行差踏错,便是身死灰灭,追悔莫及啊!”
蒋舒目光变得玩味起来,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福源货栈的掌柜绝不是寻常的商贾,寻常的生意人压根儿不会去考虑局势的问题,单是青隼这几句话,就足以证明他并不简单了。
“那依蔡掌柜之见,这一步如何来走,才是对的?”
青隼呵呵一笑,道:“其实依蒋将军之睿智,又何需在下来说,如今这天下大势,就连布衣耕者都看得透彻,将军如何不知?”
蒋舒冷哼一声,道:“原来蔡掌柜前来谈生意是假,做说客是真,恐怕你是打错如意算盘了,某乃汉将,誓死而为汉室尽忠,为大将军效命,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枉然,信不信本将军将你交上去,让你人头落地?”
青隼哈哈一笑道:“在下既然敢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知蒋将军欲将在下交与何人?汉中都督阎宇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大将军姜维远在永安,蒋将军交人,恐怕也只有关中都督傅佥都督了吧?”
蒋舒一脸铁青,略显地愠怒地道:“别跟我提傅佥!我再说一遍,别跟我提傅佥!”
蒋舒恰如一只激怒的狮子,低吼着,目光阴鹜,仿佛吃人的心都有了。
青隼淡淡一笑道:“蒋将军,姜维大将军对你有提携之恩,你至今还念着旧情,正说明你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只可惜姜大将军也对你不太重视,否则的话,也不会将阳平关的兵马大权,尽付于傅佥了,这就说明,姜大将军对傅佥的器重犹在你之上,但凡傅佥在一日,你便是永远出头之日!”
“住口!本将军的事,还轮不着你来指手划脚!”这时蒋舒完全地被激怒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恼羞成怒之中,也带有一些气急败坏。
青隼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蒋舒,也是有他的心理策略的,像蒋舒这种平时虚以委蛇惯了的人,一脸的道貌岸然,满嘴的忠孝节义,只有彻底地撕掉他的伪装,才有机会和他继续地谈下去,治顽疾需猛药,像蒋舒这样的人,不扯开他的假面,是很难策反他的。
青隼面对暴走的蒋舒,沉稳地道:“蒋将军,你我一见如故,所以才会具实以告,其实人生有很多条的路可走,不一定非得吊死在一颗歪脖树下,只要选对了路,照样可以鲜衣怒马,尽享富贵。”
蒋舒怒极反笑,道:“你来充当说客,不就是想让某投降魏国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天花乱坠,谁又能知道你们是不是过河拆桥,这种事情本督见得多了,又岂会上你的当?”
青隼摇摇头道:“看来蒋将军对魏国还是多有误解的,我主曹亮,乃仁德之君,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蒋将军如果肯降的话,只要助魏军拿下阳平关,便是大功一件,这赏赐必然民少不了的。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吴国国力强于蜀国,依然难逃亡国之事,蜀国暗弱,又安能抵挡大魏雄兵,亡国也只是时间长短之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蒋将军如此聪明之人,又如何看不透之时局?后半生的荣辱得失,子孙后代的前程命运,其实都在将军的一念之间,何去何从,将军自当决择。某既然敢来,也早就做好了引颈待戮的打算,如果将军铁了心要陪着蜀国而亡,那就请取某的项上人头。”
蒋舒刷地拔出了佩剑,指向青隼,冷笑道:“你以为本督真不敢动手吗?”
青隼不退反进,挺着胸膛向前逼了一步,让剑尖直接地指向了自己的胸口,昂首道:“在下此来,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军今日完全可以杀了我,只不过在下一介草民,人微位卑,也不会给将军带来的什么封赏,在下也只能是深表遗憾了。”
蒋舒手中紧握着剑,但始终也没有刺下去,半响之后,他沉声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青隼狡黠地一笑,道:“某乃福源货栈的掌柜蔡通,如假包换。”
蒋舒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身份了,沉声地道:“阁下既然如此藏头缩尾,连真实身份也不敢告知,那如何能让本督相信你们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