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绩的军队的负责修桥建成,而迁移百姓的重担,就落在了陶基的肩上。
自古以来穷山恶水出刁民,交州的民风相比于中原和江东,要彪悍许多,陶基以交州牧的名义,颁布法令,要求在七日之内,所有军民一律迁往番禺新城,违令者,一律按延误军机处治,斩无赦。
不过交州的百姓并不买帐,军令那是管治军队的,他们平民老百姓从也不受军法的约束,不搬迁就杀头,谁信呢?
陶基最初也是采用比较温和的手段的,用恫吓和利诱的方式来让民众自愿搬迁,首先陶基让人散布谣言,宣称魏军在建安郡的暴行,就连吴国的前任皇帝孙皓都是被魏军烤着吃了,在建安郡境内,魏军是杀人如麻,食人成性,恐怖如斯。
孙皓的确是被人烤着吃了,但吃人的不是魏军,而是建安郡境内的那些蛮夷山越人,这些山越人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吃人自然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陶基为了宣扬魏军的残暴,将山越人的暴行一鼓脑的安到了魏军的头上,而且还宣称,魏军在攻下揭阳之后,将揭阳的军民都给屠杀了,魏军极度缺粮,杀人之后还将人都晒成了人干肉条,以充当军粮,魏军的暴行,那是罄竹难书。
为了将坐实魏军吃人的暴行,陶基还特意地命令将这些故意进行了详细的编排,说得是绘声绘色,由不得百姓不信。
陶基的这种宣传,也确实是吓倒了不少的番禺百姓,交州原本是世外之地,几百年以来都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动乱,汉末和三国时代的大混战也根本就没有波及到交州来,过惯了安稳日子的交州百姓一听到魏军打到番禺的消息,个个惊惶失措。
许多人,尤其是在番禺城没有什么产业的贫民,一听到这个消息,便信以为真,纷纷地收拾行囊,逃离了番禺城,在吴军的指引下,渡过了浮桥,前往番禺新城。
对于这些贫穷的百姓来说,就连他们的行囊都是空空如也的,里面充其量也只有几件破件的衣服,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个时候让他们迁离番禺城,是没有任何的压力的。
更何况魏军将要屠城的消息这个时候在番禺传得十分厉害,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离开番禺似乎成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而且这对他们来说,本身也是没有任何损失的事,如果将来番禺没事的话,他们依旧可以回来的,这些大多是出卖苦力讨生活的,无论在旧城,还是在新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甚至官府方面对他们还有一些承诺,所以前往新城的平民百姓,每个人都能获得一斛谷米的救济粮,而且还有砍伐竹子修筑城防的差事,这也是少不了要给他们报酬的。
也就是说,前往新城,他们赚钱的机会只多不少,对于这些贫民来讲,更是难得的机遇,所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纷纷地赶往新城,甚至是一路小跑,生怕去的晚了,赚钱的机会都被别人给抢走了。
不过对于番禺城内的那些商人富户士绅大族来说,却未必肯相信魏军会屠城的这种谣言。
首先这些人大多属于平民之中的上层阶级,在番禺城内都有大量的商铺宅院和产业,如果此时迁移的话,带走的只有金银细软这些可以携带的东西,那些大量的不动产,只能是白白地舍弃了。
当初交州局势稳定的时候,许多的士家和商贾有钱的时候,都会购田置地,所以番禺城内的房价一直以来是最高的,那些商铺和房产也成为了番禺最保值的商品,当别的地方以粮食或布匹做为等价物的时候,番禺则是地产做为等价物的,衡量一个人有钱与否,也是看他在番禺城内有多少套房产,有多少间商铺。
而如今,官府的一道迁民令,让番禺城内的所有房产顷刻之间变得一文不值,许多人的欲哭无泪,要知道番禺城内的地价那可是寸土寸金,为了购置这些房产和商铺,许多人那是倾家荡产,而到头来却是打了水漂,如何能让人甘心呐。
这其中,有人心思动摇的,在他们看来,房产地产价值再高,那也比不过性命啊,如果真得丢掉性命的话,那再多的房产地产也是白搭,所以该舍弃的还得舍弃。
这当中是以士家门阀为主的,他们大多在官府之中担任官职,知道大乱将至,想要保命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军队走,那才是明哲保身的,至于田产钱财,那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能活下去,将来回到番禺,该是他们的,一样也不会少。
如果真回不来了,那现在放弃,同样是明智之举,战乱的年月,保住性命才是最为关键的,就连朝廷都准备放弃番禺城了,那些死守着房产地产的人是不是愚蠢啊?
不过说到这一点,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对于士家出身的人来说,跟着朝廷走那肯定是没错的,他们的利益和朝廷官府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对于广大的商人来说,却未必肯跟着官府走。
交州人经商的比较多,他们在交州也属于比较富裕的一个阶层,光是前些日子朝廷卖官鬻爵,大多数的官职都落到了富商的手中,交州的商人出手阔绰,那就可见一斑了。
番禺城中的地产和商铺,拥有者除了士家门阀之外,大部分都是富商巨贾所占据的,而且至少也占了番禺城地产的七成以上,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才是番禺城真正的主人。
此时官府突然下令要迁离番禺城,那岂不是要了这些商贾的命吗?
所以对迁民令产生抵触情绪的,最主要就是来自于这些商贾大户,他们大部分资产和生意都在番禺城,要他们放弃这一切,迁移到新城那个不毛之地去,这些人肯定是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