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苏言发出一声呻吟，然后下一刻他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该死的！”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片如同废墟般的砖瓦之中。
    而不久前，他的身上还压着数块沉重的巨石。
    没有被这些巨石给压死，苏言觉得自己的身体强度已经可以算是惊人了，只不过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却也让他明白，他现在的伤势可没有轻到哪里去：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错位了一般，略微有点移动就会感到异常的难受。
    “那个疯子恶魔。”苏言再一次发出一声呻吟。
    他强撑着精神，右手微微一动，吟唱起如同歌谣般的咒语。
    随着苏言的咒语吟唱声响起，周围的温度已经开始逐步下降，并且有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
    这个咒文的吟唱时间明显并不短，而且以苏言此刻的情况吟唱这个咒文显然也有些吃力，汗水开始在他的额头冒出。
    仅仅只是数分钟的时间，苏言的脸色就再度变白了几分。
    但是这个咒文，显然也已经来到了尾声：苏言的声音逐渐变得洪亮、语调也开始变得高亢。
    当他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的赞颂时，顷刻间，在他视野所及范围内便布满了无数的黑色魔法阵。
    大量的骷髅兵开始从这些魔法阵里爬出。
    【召唤亡灵军团】。
    苏言技能列表里所掌握的战略级魔法之一。
    但是这个魔法，与寻常的七阶魔法却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更是表现出与游戏截然不同的情况。
    原本按照《永恒》里的设定，【召唤亡灵军团】的施展是有非常严格和特殊的限制，在没有达到限定标准的情况下，这个技能是无法使用的。所以自从苏言因为意外学到这个魔法后，在他长达十年以上的游戏生涯里也就仅仅只施展过两次而已。
    可在这个世界里，情况则有所不同了。
    当苏言第一次将灰沙领的居民、入侵者等所有尸体都转化成亡灵生物后，这个技能就处于可使用的状态。而其效果，则是可以将苏言存放在尸骨位面的亡灵生物一次性大批量的召唤出来，不过高达五分钟的吟唱时间以及施法过程中无法做出其他行径，且受到任何触碰都会导致施法失败且承受反噬等问题，也就成为了这个魔法的弱点。
    召唤如此多的亡灵炮灰，苏言自然不是为了拿它们去对抗魔王了。
    他还没有愚蠢到这种程度。
    “黑暗献祭。”
    伴随着苏言的轻声低唱，所有刚被召唤出来的骷髅，却是开始接二连三的散架，然后纷纷化作一捧白色的骨灰。
    唯有之前维持着这些骷髅的那一点灵魂之火，还在半空中漂浮着。
    仅仅只是转眼间的功夫，那数百具的骷髅就已经彻底消失在苏言的面前，只遗留下几乎是铺满整个场地的灰白色粉末。
    而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之火，也开始随着苏言的意志，纷纷融入他的体内，开始修补他的伤势。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直闭目休憩着的苏言，才终于再度睁开双眼。
    一抹精光，从苏言的眼里一闪即逝。
    他的脸色也终于恢复了几分红润，不似之前那般苍白。
    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苏言才从废墟般的砖瓦中站了起来，然后眼神有些可惜的望着自己之前抓着的两柄长剑——其中一柄，已经被折断了。
    他环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因为崩塌所造成的破坏，显然要比他所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上方的穹顶已经被无数碎裂的砖瓦堵住，想要原路返回遗迹的一层明显是不可能的。而且破坏所造成的废墟，也堵住了两边的通道，苏言虽然并不清楚另一边的具体情况，但是至少他可以肯定，奥哈拉就在他的对面，而且肯定不会像他这般伤势严重，毕竟奥哈拉身上那一套岩层铠甲可不是摆设。
    让苏言真正没有预料到的是，奥哈拉的践踏所产生的威力，居然会如此的可怕。
    那一脚所产生的破坏，起码摧毁了遗迹的三层。
    换句话说，苏言现在是在遗迹的第四层。
    就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打算是要比那支探险队伍走得更远了。
    不过此时，苏言可不会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他想重回一层的难度：按照之前那些探索者的情报，遗迹每一层的防御机制都是呈现出一种递增式的提升。如果说一层只是出现些相当于职业级实力的魔物，那么二层的难度就会提升到大师级实力。而困住那些探索者的第三层，出现的魔物普遍都有候选者级别的实力，其中更是有数头达到英雄级实力的魔物。
    至于第四层……
    苏言觉得，没有史诗级的实力恐怕根本就无法坐镇这里。
    至于那支探索者队伍和其他营救人员，苏言已经不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了。
    奥哈拉都跑到第二层去了，难道那些家伙还能活着？
    刚被解除封印的恶魔，必然是虚弱的，可是现在奥哈拉的实力几乎都已经彻底恢复了，那么他到底吞噬了多少灵魂来恢复力量，也就可想而知了。因此苏言可不会认为，包括苏珊在内的那支探索者队伍，还有存活的可能性，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赶紧回到一层，然后离开这个遗迹。
    至于奥哈拉，那可不关他的事，他接受的委托可不包括让他去找一头魔王的麻烦。
    事实上，假如不是奥哈拉在最开始见面时就表现出杀意的话，苏言当时肯定不会跟奥哈拉打起来。不过考虑到连脑子都是肌肉，只想着到处搞破坏引发混乱的蠢货，这种不管见到谁都想砍的性格，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言苏醒过来的地方，恰好是一个房间。
    虽然不知道之前这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在一层的时候苏言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空置房间，因此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唯一让他觉得幸运的，就是房间的大门并没有被摧毁，所以他不用考虑想其他办法离开这里，当然如果一定要说坏消息的话，那么大概就是他没有关于遗迹第四层的地图。
    推开大门，入目的廊道和一层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苏言仔细感应了一下，然后脸上很快就露出讶异的神色。
    与他所猜想的情况不同，第四层居然没有任何魔物的痕迹，一切都干净得有些不可思议。
    带着几分疑惑的心思，苏言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无法确定奥哈拉现在的情况如此，刚才他利用感知力穿透那些废墟去探索对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奥哈拉的痕迹。而这个发现，让苏言明白奥哈拉很可能比他更快的苏醒过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头魔王并没有选择过来找他的麻烦，而是离开了他之前所处的地方。
    苏言可不认为，如今在这个遗迹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那个魔王感到畏惧。
    所以，剩下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在这个遗迹里，或者说在遗迹的第四层这里，存在着某种对于奥哈拉而言，重要程度甚至他之上的东西。而且很显然，就连奥哈拉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个遗迹有这件东西，所以它才会出现在第二层。而现在，因为它所造成的崩塌破坏，导致奥哈拉发现了这件东西，因此它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选择回收。
    而不是继续跟苏言在这里纠缠。
    弄明白了这些后，苏言的内心只是略微迟疑了两秒，他就做出了决定。
    从空气里分辨出硫磺气味的来源，苏言快步的跟着这股气味前行着。
    随着他的靠近，硫磺的气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郁，甚至几乎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实质程度。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灰黄色的气雾。
    那是硫磺瘴气。
    带有非常强烈的剧毒，寻常人靠近的话只会在三秒内就毒发身亡。而若是身体强度足够，但是精神意志却不足的人进入这种区域，则会变成恶魔傀儡——一种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与破坏的恶魔生物。
    而最常出现硫磺瘴气的地方，则是在炼狱之河的周边，那是所有恶魔最为喜爱的地方。
    苏言一边回忆着当初《永恒》里关于恶魔的只言片语介绍，一边快步来到了一扇禁闭着的大门前。
    那些灰黄色的烟雾，正是从这扇大门内飘出。
    略微停顿之后，苏言便直接推开这扇大门。
    他很好奇，门后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据说只有在炼狱之河周边才会出现的硫磺瘴气。
    伴随着沉重的大门被彻底推开，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猛然吹拂而起，将所有的硫磺瘴气全部吹散一空。
    而映入苏言眼帘的，则是奥哈拉那庞大的身影正泡在一个满是岩浆的巨大深坑里。
    毫无疑问，那个深坑里如同岩浆一般不断散发着炽热高度和冒着气泡的赤红色液体，就是深渊炼狱所独有的炼狱之河的河水——恶魔们之所以喜爱这种河水，那是因为不管什么样的伤势，都可以在这片河流之中得到恢复。而且除此之外，炼狱之河的河水还具有催化、进化、强化一切与恶魔相关事物的独特能力。
    而在看到奥哈拉居然置身于这片炼狱之河里时，苏言就算是再蠢也已经明白过来。
    之前的践踏，以及事后奥哈拉坠落这里时，它并不像苏言所猜测的那样毫发无损！
    没有丝毫的迟疑，苏言顿时欺身而上。
    手中的长剑，绽放出一抹惊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