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警进行到这一步,谁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高伯年拿一身无可匹敌的气势,彻底让赵楷跟蔡攸绝望了,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对抗之心,对于此次来郓城县的事情,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赵楷一脸惨白,脑袋彻底一片浆糊,已经彻底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而蔡攸毕竟是朝中大佬,又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
虽然心里害怕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但是,他已经在可是思考如何善了了。
那些护卫死了就死了,在这些人眼里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没了再招就是。
但是性命只有一条,他们必须活着离开这里才行。
看着楼下威风凛凛全身浴血的高伯年,蔡攸只想问一声,如何才能让他们离开。
哪怕,就是让他丢下赵楷独自离开,他也会毫不犹豫离开的。
到了此刻,看着那满地的血腥,所有的郓王亲卫都早就没了战意,之所以还没有逃跑,那是他们没有自信能够逃出这个郓城县去。
“高……高显!”
蔡攸颤声喊道。
高伯年站在楼下大厅,微微抬头,咧嘴一笑,那笑容让人看着,非但没有半分暖意,反而个更加遍体生寒。
“怎么?还有什么能打的手下想派出来啊?”高伯年淡淡问道。
“嘿……怎……怎么可能呢,高驸马说笑了!”蔡攸赶紧否认。
他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却是丝毫不听使唤,就跟一张僵硬的石板一样,做出来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高驸马,蔡攸只想问一句,你如何才愿意放过在下跟郓王殿下。”蔡攸满心忐忑。
“放过你们?”高伯年嘿嘿一笑,瞬间让蔡攸心里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
蔡攸连忙道:“高驸马,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您有其他想法了,以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不知天高地厚,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有其他任何想法的!”
“呵呵!”
高伯年淡淡冷笑。
蔡攸什么人?连自己老爹都要整死的人,这话有可信性吗?
也许这一刻他真的是没想过报复,但等回到东京呢?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再次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小蔡相公,这种人会忘记今日的耻辱吗?
起码高伯年是不会信的。
可就这么杀了吗?
一旦杀了这两个人,只怕很快郓城县就要受到朝廷大军的围剿。
如今,方腊并未起义,金国还未对大宋进行压迫,这个时候起事,只怕唯一的结果,被朝廷大军围剿,就是几个月后,高伯年的头颅被挂在东京城的城门上示众。
想了许久,高伯年淡淡道:“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
“是!是,求高驸马放过!”
蔡攸说着,慌忙就爬起来跪下了。
一扭头看到赵楷还是那么一副傻愣愣的瘫在地上发呆,赶紧上前努力提起他,将他摆成了一个跪拜的姿势,然后自己再次跪下。
“高驸马,求您放过我们!”蔡攸声音都带着哭腔。
然后,还存活的那些护卫也跪下了。
高伯年淡淡一笑,对着那些护卫道:“去把他们两个给我拉下来!”
这一群护卫都想活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怕起来就冲上了楼,提着两人就下楼。
蔡攸心里很清楚,也不挣扎,任由人把他给拖下来。
但赵楷却是陡然清醒过来,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看到高伯年陡然嘶吼道:“高显,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我是郓王!你杀了我,你们高家要被灭九族的!”
“跪下!”高伯年淡淡道。
赵楷的声音戛然而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睛惊恐无比。
因为他看到高伯年提着那一根紫铜棍走了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赵楷低着头,全身颤抖,嘴里梦魇一般重复着这三个字。
“呵呵!这就是高高在上的郓王殿下啊!”高伯年一脸的鄙夷。
蔡攸不敢说话,乖乖在旁边跪下。
“想活命……”高伯年淡淡道。
赵楷嘴里的那三个字也不说了,陡然抬头看着眼前的高伯年,想听清楚后面的话。
蔡攸也是同样的神情,一脸期待的看向高伯年。
“那……若是回去被人问起这里的经历,你们怎么说?”高伯年淡淡道。
赵楷这次反应极快,连忙说道:“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们在外遭遇大批流民袭击,毫不死伤很大,幸好高驸马赶到救援,才躲过一劫,然后送我们返回的!”
高伯年惊讶,这家伙的确是一个人才,可惜都用错了地方,反应挺快的。
“那管家若是想问你们是什么样的贼人呢?”高伯年再次追问。
“不清楚,都是从河北那边跑来的,然后抢了不少东西就离开了!不知所踪!”
蔡攸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
“你们这次来这里难道没有通知京东安抚使、转运使那些人物?”高伯年觉的有些奇怪。
蔡攸连忙道:“没有,郓王殿下原本的打算是来……来夺取了高驸马的钱财,和挣钱的路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毕竟多来一个人,就可能要分出去一分好处,因此,没有说。”
“那你们不说,难道他们就不会知道了吗?”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算心里有些其他想法,也而不敢乱来的。”蔡攸连忙道。
高伯年点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可以用!”
听到这句话,赵楷跟蔡攸陡然心里狂喜,难道这个煞星终于回心转意了要放他走了?
但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重新跌入深渊。
高伯年道:“不杀你们可以,但是不能这么快就走!”
“为……为什么?”赵楷忽然带着怒气问道。
高伯年竟然没生气,淡淡道:“很简单啊,你想想你以前去其他地方,每次去要多久?少则十几天,多则好几个月呢,这次你们才来两天时间就走,这事传出去,要么就是被人说我高显招待不周,要不就怀疑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们。
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时间吧。
正好我孩子就要出生了,说起来,赵楷你还是孩子的舅舅呢,这里距离东京太远,你做个娘家人也不错。”
“这……”
蔡攸和赵楷也愣住了,不让走啊!
他们似乎想说什么,高伯年一摆手道:“就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歹是郓王殿下的食邑地,多住一段时间,这才合适嘛。”
高伯年这才对着一个方向道:“富安,带殿下和小蔡相公去梁山上住几天,其他人,去看看,听话的也带过去,不听话的送去做苦力吧!想必这段时间很多活人手就不缺了。让雷横带人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军器什么的都送去梁山吧!”
高伯年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于反抗。
飞凤楼被封锁了整整三天,再次开放,似乎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城内的那一场喧闹和抓捕官军扰乱治安的事情也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一切跟以前似乎没什么两样。
但很多人都知道,郓城县彻底变天了,梁山上正有两位大人物被关在那里。
几天后,高伯年召见了晁盖和吴用。
高伯年心情复杂,对二人说道:“当初我答应过,梁山打下来,必然有你们的一份。这话没变,日后,你们慢慢接手梁山上一些事务吧!”
“大人,您这是……”吴用惊诧至极。
高伯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道:“你们的想法其实也不算错,但行事最好不要太早!那个宋江也有些人脉,你们或可结交一番!”
高伯年已经放弃了阻止宋江起义的心思了,还是顺应历史轨迹发展吧。
这个腐朽的大宋,是该灭亡了。
“那您……”吴用听懂了高顺话里的意思,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我不想参与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记着善待百姓就好!”
高伯年挥挥手离开了,让晁盖和吴用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随后,高伯年来到了梁山。
徐宁、林冲、阮小七等大小头领纷纷前来拜见。
简单巡视各处之后,高伯年对所有人道:“我过几个月时间可能要离开,郓城县了,你们愿意继续跟着我的,就准备一下,跟徐宁报个名,愿意留下的,就留在山上吧,留下的,以后就听晁盖的吧!”
高伯年安排了一些事情,简直像是安排后事一样,然所有人都是心惊肉跳。
“衙内,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要出什么大事吗?”徐宁问道。
高伯年淡淡一笑道:“郓王和蔡攸不能死在郓城,不然,这里就会立刻被朝廷大军围剿。但他们一旦回去,必然要报复我,我怎么还能留在这里!”
众人默然。
竟然堂堂高太尉之子,当朝驸马,也要为此而流离失所,让他们都是心头难受。
高伯年不一定是位好统帅,但绝对是一位对麾下人很好的统帅,他们没人想看到这一幕。
“都去准备吧!林冲跟我回县城,有事给你去做!”
重新回到县城,高伯年又找来高富安,对他和林冲道:“你们俩个人,立刻前往河北磁州一趟,去找梁兴。将这封信当面给他!”
说着,很是郑重的说道:“明日就出发吧,早去早回!”
高伯年没说什么事情,他两人也不好问,但心里明白,这绝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好抱拳离去。
等两人离开后,一道身穿一身红衣的俏丽女子忽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竟然是柳月儿。
“你怎么在这里?”高伯年眉头一皱。
柳月儿赶紧跪下道:“奴婢只是在给衙内收拾房间,可你们一进来就说事情,奴婢也不敢出来。”
高伯年不会怀疑柳月儿什么,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心机,但一切都是为了在自己身边的地位而已,不会对自己不忠。
“衙内,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您最近都不笑了,一定有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能跟月儿说说吗?”柳月儿一脸关切。
高伯年闻言一笑道:“是有些事情,你既然看出来了,告诉你也无妨,就是我们可能要离开郓城县了,你提前做一些准备吧!,暂时别乱说!”
柳月儿是他府里的大总管,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要跟她说的。
“为什么?”柳月儿疑惑不解。
高伯年淡淡道:“我这次将蔡攸和郓王彻底得罪死了,郓城县是待不下去了,得准备离开了!你先暗中准备吧!”
“是!”柳月儿也是心头复杂无比,但也无可奈何。
一个月后,高富安独自回来。
高富安赶紧单独禀报:“衙内,事情办妥了。梁兴他们在蔚州飞狐县五回岭建了一个五马寨,规模不小,我们可以信分批撤往那里,然后在打算其他!”
高伯年点点头:“很好,那就准备撤离吧,他什么时候前来带走这里的钱粮兵器?”
“梁兴说再有半个月就过来!”
“半个月嘛,那好,你明天立刻去梁山,通知徐宁,安排好第一批人,府里也会安排一批人,一同离开。”
半个月后,郓城县出一件大喜事,县尉高显喜得贵子,全城庆贺。
同时,一支特殊的庆贺队伍前来,然后偷偷带走大量的钱粮物资。
随后在三个月内,前后有两批人离开,向着北方而去。
而在孩子百日之后,高伯年带着夫人和儿子,还有部分女眷,也离开郓城县,出城门而去,县令李宗之率先治安大队大部分人马随行护送。
出城三日后,高伯年站在黄河渡口,看着后方一队数十人的骑兵队伍疾驰而来,露出微笑。
骑兵到来,为首一人马上下马拜倒:“禀报衙内,赵楷和蔡攸已经放了,事情办妥,雷横特来复命!”
高伯年扶起他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愿意跟我走!”
雷横嘿嘿一笑道:“跟着衙内日子过的舒心,再说了,老娘多提前送去了北方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
“衙内,还有在下呢!”忽然雷横身后一个带着范阳帽,身材高大的汉子说道,一开口让高伯年也愣了一下。
“朱仝?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朱仝嘿嘿一笑道:“衙内,可不光是我啊,你再看看!”
高伯年仔细一看,瞬间惊呼:“晁盖?吴用?阮氏兄弟?你们怎么都来了?”
晁盖尴尬一笑道:“想来想去,最终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头领,还是跟着大人的好。”
吴用也笑道:“哎呀,大人,小可这半辈子见到的人也不少了,也就属衙内最有远见了,还是跟着您吧。”
“那你们东溪村的那些人怎么办?”高伯年问道。
“还有不少族人呢,愿意跟着的就跟着,不愿意跟着的都遣散了,如今就剩下一些老幼族人了。还有一部分人,让他们跟梁山上最后一批人两天前就一起出发了!”
“梁山都交给宋江了,那家伙好像挺喜欢做山大王的样子!”阮小七也嘻嘻一笑说道。
高伯年无奈一笑,心里极为感动,点点头道:“那好,我高显也不说其他的了,走吧,我们渡河,去开创我们真正的基业!”
“同去!同去!”
“嗷~~~~~~走咯!”阮小七高叫一声,直接就牵着马往前面停着的其中一条船上走。
渡船起航,一声嘹亮的歌声响起,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做官……”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