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该走了。”燕子催促道。
还差一个小时就到九点,马上便要到了与那些日本人约定好的时间。
我对着竖镜定了定神,今天的我西装革履,首次与日本人接触,自然不能输了气势。
听老头子的语气,似乎也是对血鹿忌惮非常,也不知当年他究竟与日本人有什么过节?
“走。”我洗了把脸,与燕子一同从老头子的别墅中走了出来。
临出发前,燕子忽然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只小巧的入耳式耳机,笑道:“戴上它。这是最新的蓝牙耳机,方便老头子掌控全局。”
“好。”
有老头子纵览全局,我心中平添了几分勇气。
面对着这些日本人,我心中其实是没有任何信心的,他们在昨天我与星星、家生他们庆功的时候找到我,摆明了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南京路15号,应该就是这里吧。”燕子把车停到了路旁。
我抬头望去,路旁的是名为“梦一夜”的日式酒吧,门口挂满了迷幻的彩灯,彩灯旁还悬着日本古典之风的百鬼夜行图,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两个身着黑色西装、腰悬电棍的青年如门神一般,分别立在酒吧门口左右。
以防万一,我用手机连接了蓝牙耳机,早早拨通了老头子的电话。
随着“嘟嘟”的几声后,老头子略显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的另一头。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老头那边不再有任何嘈杂的声响,反而是一片寂静。
“我们舵主只请严先生一个人。”门口的两个“门神”应该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伸手把燕子拦在了门外。
“舵主?”我笑了笑,转头对燕子道:“燕子,你先去车里等我吧。”
燕子似乎也对面前的一幕早有预料,没好气地白了“门神”一眼后,踩着高跟鞋回到了车中。
“严先生,这边请。”两个“门神”分出一人,引领着我向酒吧深处走去。
“梦一夜酒吧是我们血鹿在a市的分舵,我们舵主对严先生的事迹早有耳闻,因此非常想跟严先生见一面。”他对我说道。
很快,我就在这“门神”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灯光绚丽的大厅中,大厅中零零散散几人,或站或坐,觥筹交错之间神态各异。
有身穿旗袍、身形苗条的气质美女,有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帅气型男,除去几位长相平凡的侍者外,其余的竟全是俊男靓女。
“哪个是你所谓的舵主?”我扫视全场一周,开口问道。
“门神”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说道:“严先生,玩得开心些。”
就在此时,蓝牙耳机中传来了老头子的指示,他压低嗓音,对我说道:“这是血鹿的一贯作风,他们在试探你的深浅,那舵主应该就藏在这些人之中。”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记住,最不可能的往往是最可能的,用心观察,这事只能看你自己了。”
这倒有点难了,我苦笑着挠了挠头。
大厅中的诸位看上去都是气度不凡,根本无从判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这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是一位身着白色长风衣,面戴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如鹰鹫般犀利。
“赵世荣!”我险些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还真是个老熟人了,当初我初出茅庐,第一个目标就是赵世荣。
我本以为赵世荣被我骗得倾家荡产后应该会归隐田园与妻小做一个普通人,想不到如今又东山再起,加入了血鹿,成为了日本人的走狗!
赵世荣也看到了我,像我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的恨意不言而喻,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好久不见了,严先生。”
说完他走上前来,作势要为我整理了胸前的领带。
“真难得啊。”我同样伸出手,同样为对面的赵世荣正了正衣领。
在旁人看来,我们两个倒像是两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在这庆功派对中互相寒暄。
“这么久没见,我们真该好好叙叙旧情啊。”赵世荣从身旁的桌上取下了一只子弹杯。
那子弹杯的杯口上闪烁着浅蓝色火光,杯中盛有淡白色的洋酒,杯底则是躺着深棕色的咖啡豆。
这杯酒名叫b52,度数不算高,一般需要借用吸管饮用。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跟陈歌这每天花天酒地的富二代混迹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对酒这类东西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研究。
在日本人面前当然不能落了面皮,我咬了咬牙,将带着蓝色火光的b52一饮而尽。
“混蛋,在日本人的酒局中不要乱吃乱喝。”老头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了我一句。
一杯酒下肚,我的眼前立时有些恍惚。
赵世荣依然在笑,只是那笑那样怨毒。
看来攀上了日本人的大树,他就认为自己已经东山再起了。
我冷笑着看着转身想要离去的赵世荣,喝止道:“赵总,先等等。”
“有事?”赵世荣转头抚了抚金框眼镜。
“这些日子我又收藏了不少名家的画作,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还是野兽派的哦。”我向他眨了眨眼睛。
赵世荣眼睛立时眯了起来,这几乎成为了他一辈子的痛,被一个毛头小子坑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说出去可真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严先生,我看今天不是谈这种生意的时候,今天我是代表着血鹿与你接触。”赵世荣道。
我把玩着手里的shot酒杯,不无揶揄地对赵世荣说:“你认为你够格吗?”
赵世荣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冷声道:“小子,劝你还是不要太嚣张了。”
“赵总,当初你混迹于画坛中的时候,不也曾说过永远不做日本狗的生意么?”我惊讶地问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赵世荣面色一窘,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侧面飘去。
我循着他的眼神望去,却是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侍者。
我抱臂于胸,胸有成竹地对那侍者道:“久仰了,血鹿分舵舵主。”
那侍者愣了一下,随后释然地笑了一声,伸出大拇指,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称赞道:“严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设下那么多骗局,还请进屋一叙吧。”
说完,他侧臂摆出了请的手势。
赵世荣急忙走在前面,我沿着大厅继续前进,来到一处会客厅。会客厅中有一张长俞数米的长桌,而方桌的东西两旁,分别摆放着两张太师椅。
“严先生请坐。”赵世荣招呼了一声,随后就垂手站在了对面那张空空的太师椅旁。
我坐在太师椅上等了十分钟左右,一排身穿华丽和服、脸颊雪白的女人从会客厅的另一扇门鱼贯走出,分别侍立在方桌两旁。
血鹿作为日本最大的诈骗组织,对易容术自然也不会陌生。
而那侍者卸了妆后,转眼就成为了身披白袍、脚踏木屐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排众走过,径直走到我对面的太师椅旁坐下来。
“我是寺岛一郎。”那日本中年人,也就是血鹿分舵舵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严枫。”来而不往非礼也,因此我也报上了自己的性命,与那寺岛一郎针锋相对。
老头子曾经说他,他曾经与血鹿有些过节,受到民族与师门的影响,我对这些日本人可谓是毫无好感可言。
“严先生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小小年纪在千术上就有这样的造诣,足可见证其个中不凡,想必严先生的师傅一定是千术界的大能吧。”
话音未落,寺岛一郎就紧紧盯向我的眼睛,希望从我的眼睛中看出几分破绽。
先前老头子一直在沉默,听到寺岛一郎的话,倒是给了我短短的几句指示。
我笑了笑,回答道:“从古至今,千门之中又有几个真正敢说自己在千术上有极深的造诣?我自小浸淫,无师自通,到现在也仅仅只是知晓些皮毛罢了。”
说完,我故意向赵世荣笑了笑,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这当然是我在搪塞寺岛一郎,但也算是在给他下套,因为他一定不会满意这个回答,必然会继续向下追问。
果然,寺岛一郎继续追问道:“那我倒是有些奇怪了,听说严先生用假画行骗,曾被身旁这位赵先生识破过一次,可有此事?既然如此,那严先生又是怎么在短时间中有了这么多长进,连我旗下的苏锦华都栽在了你的手中。”
原来苏锦华寺岛一郎的人,看来她做的事情远远没有我原本想的简单,她的背后是血鹿,是日本人。
“我国泱泱大国,自夏朝以来千术就已经昌盛,到了鬼谷子、苏秦张仪时期更是发展到了巅峰,我虽只是得了点皮毛,但也不是闲杂人等可以理解的。”
我将十指交叉在面前,轻轻托住下巴,慢慢欣赏寺岛一郎的脸色变化。
从黄到红,再到酱紫。
寺岛一郎呵呵一笑,强行忍住怒气,道:“既然如此,严先生可敢与我赌上一场?”
蓝牙耳机中,老头子似乎情绪十分激动,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就在我都以为老头子几乎要咽气的时候,他忽然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