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周奕霆维护,又被周奕啸‘召见’,我的行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之前拒绝与我见面的各家都纷纷要求重新建立亲切友好的联系,我本着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原则果断拒绝。这么一来,在林府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便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了。
对于我在亲缘会中途退出,秦顾氏显然有些意见可犹豫许久却终究没说,我感觉自从那日被我一番话噎住后她似乎有点怕我,而我此刻却也没心思与她修复母女关系,只一心想回去瞧瞧我那遭受世人冷眼的故乡永廉县到底是什么样子。
出了大兴城不远,马车在一条岔路的林子里停住了,我跳下车,远远地迎上等候在此的周奕霆和卓敬。本来是平常的寻人,可周奕啸把这事儿搞得挺神秘,前一天晚上便派了卓敬到我的别苑里传信儿,说是在城外悄悄等候,只是我没想到周奕霆也来了。
周奕霆见了我便一本正经地行礼:“见过顾小姐,得知今日小姐回府,特来相送。”
我见他明明小小年纪却总一副大人作风,不由就想笑,上前拍拍他消瘦的肩膀道:“别这么拘束嘛小弟弟,我还得谢谢你在林府对我的照顾呢,以后有空来永廉县找我玩,我做东!”
周奕霆并没有回应我的热情好客,脸色反而黑了几分,忽的凑近我道:“顾小姐还是别叫我小弟弟,我与小姐可是亲缘会上牵了红线的。”
哎呦喂,我心说这小屁孩,身量未足而色心已起啊,于是严肃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应道:“好的,周公子,”然后嘴角一勾,接着逗趣道:“以后有空来永廉县找姐姐玩,姐姐做东!”
周奕霆听了,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只是他这副皮囊稚气未脱,这生气的表情在我看来仿佛是在撒娇,实在有趣,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道一声:“多谢相送。”便冲卓敬招招手,转身离去。
这回家路漫漫,在马车上颠簸了整整三天以后,我由衷地怀念起我国发达的铁路事业,心说这古代的路也太难走了,我这前世飞机火车轮船三不晕的坚强乘客也差点被这马车颠得胃酸都吐出来。
秦顾氏显然也不好受,一直把头靠在软垫上,手撩起帘子透着风。琴儿剥了两个桔子,把果肉塞到我嘴里,橘子皮凑到我鼻子底下让我闻着,一面劝慰道:“夫人,小姐再忍忍,再一日便到了。”
我见她小脸儿惨白,显然也难受得够呛,不由抱怨道:“这路怎么这么难走,多走上几天,活人也要给颠死了。”
琴儿应道:“路还不就是这样,这一段还算好的,到了咱永廉县地界儿上,还要再颠上几分呢。”
我听了简直要吐血:“就不能换个走法?比如走水路?”
琴儿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歪着头几次张张嘴,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倒是秦顾氏淡淡道:“永廉县地界的河道上流水势急,下游支流又杂乱,不适合开水路。”
“那修水利啊。”我理所当然道。
哪知秦顾氏白了我一眼,道:“修水利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哦对了,我忘了永廉县是知名贫困县了,想了一下又疑惑道:“不能向朝廷要些银子吗?”
秦顾氏两眼一翻,恨恨道:“你爹要是有本事问朝廷要来一分钱!咱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正说着,忽然传来马儿受惊的嘶鸣声,接着马车一歪,差点被掀翻,我被剧烈晃动的马车撞得眼冒金星,好容易定住心神,只听外面传来粗犷的男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儿过,留下……哎呦!大爷饶命!”
我下车一看,好嘛,四五个拿着刀斧的彪形大汉挡在前面路中央,这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劫道啊,只是不巧,这口号还没喊完,就被卓敬三下五除二地给制服了。卓敬不愧是周家公子的贴身侍卫,果然靠谱儿,我冲卓敬赞许地点点头,走近其中为首的一个土匪正要开口,哪知土匪见了我倒一惊,睁大了双眼道:“这不是顾小姐吗?”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你认识我?”
“咳!”土匪大手一挥,“都是一个地界儿上的,谁还不认识谁呐。”
听到动静,秦顾氏也下了车,见到土匪,又是一惊:“这不是威虎吗?这还没到永廉县地界儿呢,你们怎么在这?”
叫威虎的土匪一看秦顾氏,也是熟人儿,还笨拙地行了个礼道:“哎呦!是顾夫人,这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咱县里不是穷嘛,兄弟几个开不了张,大哥就带着兄弟们出来另辟山头了。”
得!永廉县真是穷出新高度了,连土匪都撇家离乡地出来开辟新山头了。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威虎,便凑到秦顾氏耳边悄声问:“娘,这威虎什么来头?”
秦顾氏答:“震天帮的老大雷越的弟弟,没想到这兄弟俩也在县里待不下去了。”
听到这儿,我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不由冒出个想法,转身向卓敬扬声道:“卓敬大哥,麻烦你,把这个威虎给我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