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渠的双瞳也变得洁白,白得异常深邃,连眼球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犹如无尽旋涡一般的白色眼瞳。
“这是什么!”云长子噌噌后退,他看见周小渠竟然直直地飘了起来,双脚悬空,披头散发,犹如鬼魅!
“怪物!看我一枪锁喉!”云长子的锁喉枪绽放出血色光芒,一瞬间就洞穿了周小渠的身体。
可是周小渠却仿佛行尸走肉不知疼痛一般,依然就那么直直地飘在空中,没有攻击,没有退缩。
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仿佛变成一片片陨铁似的互相吸引合拢,最后组成了一把巨大的重剑,黑漆漆的遮天蔽日,仿佛是来自无尽深渊,欲毁灭世间一切。
周小渠接过重剑,朝着云长子所在挥剑斩出。
“锁喉,灭世!”云长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爆发出全部力量,一枪划出巨轮,就连月光也被锁喉枪吸引而发生扭曲,平湖竟然瞬间涨潮。
一枪出手,与重剑相撞。
夜晚的平湖原本寂静,却陡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了许多人。
遥远的茫茫大海上有一座如仙境一般的岛屿,岛屿上宫殿错落,如梦如幻。
一名中年美妇突然皱眉:“嗯?这股气息,莫非是?”
“小鲦,走。”美妇一声招呼,身边的犹如山鸡一般的异兽四只脑袋同时扬起,承载着妇人一飞冲天。
云长子浑身是血,他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重剑,没有实体竟然堪比气海境巅峰一击。周小渠依然飘在那里,看上去毫无生机。
“你给我去死!”云长子提着锁喉枪疯狂地冲向周小渠,这一次周小渠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锁喉枪再次刺穿她的身体,随后被高高举起。
“砰。”
云长子将周小渠的身体狠狠砸向地面,顿时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碎石落下将周小渠填没。
一把扯出锁喉枪,云长子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一个根本不是修士的小姑娘竟然爆发出堪比气海境巅峰修士的能量将他重创,这下伤上加伤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此刻云长子突然转身,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机!
“咻!”一剑挥过,若是云长子平日倒也能轻松躲过,但此刻他的状态极差,几乎快要倒下,根本无法抵挡这一剑。
勉强避开要害,云长子的后背依然被切出一条深深的口子。
“云道长,为什么?”赵枪榆脸色冷得可怕,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当他反应过来云长子有些奇怪的时候立即往回赶,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为什么?”云长子呵呵一笑:“你为什么要来蹚浑水?”
赵枪榆再出一剑,这一剑却被云长子一把抓住。
“她是我师妹,你杀我师妹,此仇不得不报!”赵枪榆心里难受至极,他虽然不像齐谐和陆海运那样善于表达,但他喜欢周小渠是真的。
“你非要和我作对?那你也去死吧。”云长子不顾手掌被利剑割破,另一只手突然扔出一张符咒,道:“五雷轰顶。”
五雷符跟黑龙符差不多的威力,等级不高,不过一旦命中却也不可轻视。赵枪榆的实战经验不足,他没想到云长子会有符咒在身,大意之下被一道响雷炸得血肉翻飞。
“小子你死不死?”云长子又吐了一口血,随后又是一张五雷符出手,将猝不及防的赵枪榆再次重创。
“你师叔说你是个好苗子,却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大泽书院尽是一群废物。”云长子快步上前,一枪扎进赵枪榆的胸口:“废物,去死吧。”
赵枪榆握住锁喉枪,他眼神坚定,趁机扔出长剑,同样穿透了云长子的身体!
云长子拔出剑,努力鼓捣出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有许多丹药他像倒豆子一般灌进嘴里,又弄了许多药草敷在伤口止血,硬生生地撑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云长子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方雪恨,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才搞得自己万分狼狈差点丧命,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云长子决定扒掉方雪恨的戒指,留下来慢慢研究,他坚信那三部典籍就在其中。
平湖上空,云巅之上有一名中年美妇,脚踏一只巨大的山鸡。
山鸡发出喜鹊一般的喀喀喀叫声,甚是奇异。
更奇怪的是这只山鸡有着三条超过一丈的金黄色尾巴,四个硕大的脑袋,还有六只长着五尺利刃的大足。
“小鲦,看见了吗?”美妇向下望去,像是在搜索什么东西。
“喀喀喀喀!”山鸡的叫声穿透了云霄,四个头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指点。
美妇轻抚鸡头:“下去。”
山鸡一个俯冲,三条巨大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冲向平湖之畔老旧的道观。
周小渠的身躯躺在碎石坑里,雨水倒灌将她彻底淹没。
美妇轻点足尖从山鸡的背上落下,四周的雨水仿佛有灵性一般消失,她站的位置石板地面就好像从未淋过雨。
天空的雨还在下,可怎么也不会滴落在美妇头上。
“你是谁!”
云长子突然大惊,这个女人看山去十分可怕,光是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气势就已经让他失去了动手的信心。
美妇轻轻一挥手,瞬间碎石翻飞,周小渠的身躯飘了起来,直直地矗立在半空。
美妇低声呢喃:“怎么搞成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
说着说着,美妇竟然泣不成声。
美妇温柔地擦拭着周小渠满是伤痕的脸庞,心疼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胸膛,有种想要屠尽天下的冲动。
终于,美妇将目光投向了云长子:“是你伤了她?你有什么资格伤她?”
云长子心想我怎么没有资格,但他不敢说话,因为那只巨大而又奇异的山鸡摇头摆尾地向他走了过来。
“喀喀喀。”
山鸡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欢喜雀跃。
云长子一点一点地后退,最后一下撞到墙壁,退无可退。
“喀喀。”
山鸡张开四个脑袋上的四张嘴,同时啄向云长子。
“啊!”
云长子一声惨叫,山鸡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他当成一盘大餐给啄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留下一具白骨。
吃完之后山鸡看到床板上的方雪恨,又看了看外面的周小渠,它脑袋一偏,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它吐出一股七彩之气注入方雪恨眉心。
做完这一切山鸡又喀喀喀地回到美妇身边,乖巧得像个孩子。
“走吧,我带您回去。”美妇轻轻抱着小渠儿,清泪不停滑落。
山鸡展翅,驮着美妇和周小渠一飞冲天,消失在雨夜中。
路上,美妇问山鸡:“小鲦,为什么要救他?你不知道你这是逆天行事吗?”
美妇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他虽然没死透但神魂支离破碎,你又何必自损精气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山鸡开口喀喀喀旁人根本听不懂,美妇却听得很明白:“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个故人。”
美妇皱起眉头:“故人?谁?”
山鸡说:“方衍。”
……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方雪恨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对他说:嘿小家伙,快醒醒!
然后方雪恨就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道观,身边还有一具白骨。
白骨已经布满了灰尘,不知道在此地存放了多久。
白骨旁有一把长枪,枪头锈迹斑驳,不知为何物所铸,坚硬异常。
方雪恨拾起长枪走出屋,发现屋外也有一具尸体,同样已经腐朽。
道观门口有一个深坑,碎石杂乱无章,方雪恨抬脚迈过,却未发现碎石之中有一个梨木吊坠,弯弯的月亮蒙着厚厚的灰尘。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广袤的湖面。
湖畔升起寥寥炊烟,方雪恨仿佛闻到了菜肴之香,他抬脚走去,发现自己一动数丈。
“嗯?化气境?”
此刻方雪恨陡然发现自己体内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丹,这才明白自己不知不知觉已经跨入了化气境。
“可这内丹似乎也太大了吧?”方雪恨怔怔出神,他的内丹之大几乎塞满了整个丹田位置,所有的元气都汇聚于此,动弹一下阵仗都像翻江倒海。
“化气境巅峰也不过如此吧?”
周天内丹法是可以在体内凝结内丹,但方雪恨敢断定没有人的内丹会占据整个丹田,而且他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化气境巅峰,仅仅是化气境中阶而已。
“到时候会把我自己给撑爆吗?”方雪恨有点忧伤,没有搞懂状况。
循着炊烟方雪恨很快就来到一户打渔人家门前,茅屋篱笆鸡鸭组成了一副祥和的画面。
“大婶,我可以进来吗?”
一名农妇正在洗菜,她抬头看见方雪恨,便笑着点头说:“进来吧。”
方雪恨走了进去,看她正在忙碌便主动前去帮忙,顺口说着:“冬天蕨菜根最是肥美,是煲汤的佳品。”
农妇笑着看向方雪恨:“公子你气度不凡可不像农家子弟,怎也懂这些山俗之理?”
方雪恨知道可能是因为他身为修士自有一股不同于凡人的气息,让农妇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其实他现在穿得破破烂烂根本不像是富家子弟。
“这不是山俗之理,而是生活的技巧。”方雪恨帮着洗完,随后又问道:“屋里那大叔是你的丈夫吧?真让人羡慕。”
灶房中的男人听到方雪恨的话嘿嘿笑了起来,农妇白了他一眼,说:“他没什么本事,偶尔去湖里打鱼,平日里种田自给自足,日子也能过下去。”
“平淡是福,很多人都羡慕不来。”方雪恨真心觉得这种田园生活不错,只是他无缘享受罢了。
“你先歇会儿,我把这个炒好就开饭。”
农妇的动作娴熟,烹饪技巧一流,方雪恨吃了很多,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味道还好吗?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调味品,只能委屈你了。”农妇又给方雪恨盛了一碗饭,说:“年轻人就要多吃点,干活才有力气。”
“很好吃。”方雪恨含糊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初来乍到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农妇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当地人,当地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可没你的气度。这里是平湖,我们这边已经属于邶州,湖对岸就是青州。”
“哦。”方雪恨心中一震,他是如何到的平湖?那座道观是怎么回事?道观里的白骨和腐尸又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听说过那座道观吗?”方雪恨觉得这么近,两位应该听说过关于道观的一些事情。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们知道那里有道观,可是那个道人脾气不好也不像好人,附近几户人家没人敢去拜访。”
“原来如此。”方雪恨终于知道为何白骨成灰也没人发现了,这道观主人生前是有多么令人害怕?
“谢谢你们,我吃饱了,这是我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让我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方雪恨冲二人行了一礼。
“别,公子见外了。”两人赶紧起身,哪里敢接受方雪恨的行礼。
“好了,我要走了,谢谢你们的款待。”方雪恨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他便悄悄在二人体内注入一股元气,替他们祛除旧疾延年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