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军的三轮射击打完,叛军们虽然损失不小,但是余威仍在。
尤其是刚才的那句拿住官军首领有奖,还是很诱人的。
叛军中的一个小头领感觉现在是立功的时候,便着急表现一般的喊了一声:“官军要换火药子弹,趁着现在,冲啊!”
其余众人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打完了这一轮,小土丘上的官军就要装弹装火绳,没时间再打第二轮了。只要冲上去就赢了。
他们带着惊惧,咬着牙冲到了秦家军跟前一百二十米开外。
不过他们的幻想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只停顿了十秒不到,小土丘上的秦家军再次开始了三段射击。
距离一百二十米,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枚又一枚地穿进了叛军的胸膛,打碎了心脏、胃脏、肾脏、打碎了它们触碰到的一切,把这些杀人如麻罪孽深重的叛军送去了地狱。
转瞬间,又有两百多名叛军倒在鲁密铳枪口下。
秦良玉给自己的队伍配置了远超过一般官军数量的火绳枪,只要提前都准备好,再来一轮三段击都可以。
这可以说是古代版的有钱任性了。
叛军们慌了,这不是官军,这是天兵天将啊!前面是死亡禁区,再往前冲是死路一条。
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人员损失,已经超过了桑木关守军的承受极限。谁的命都是白捡来的,没法存档重读,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填平这个死亡禁区?最勇敢的那一批人,冲在最前头,基本已经死绝了,剩下的则没那么勇猛。跑在第一排的叛军开始放慢脚步,想让后面的填上来挡住自己,跑在后面的则直接转身就逃。
逃跑的人一刹那就带动了其他人,到了最后,则是所有人都开始转身便逃。
原本不可一世的叛军呈现了溃逃状态。
他们张皇失措地跑着,手上的大刀长矛全部被丢下,只希望能跑得更快一些。
秦家军也不会因为他们开始逃跑就放过他们,仍在后面不停地开火射击着,这样,算上自己人互相踩踏的伤亡,慌张逃亡的叛军又在秦家军前方抛下了四五百具尸体。
杨三思本来是跟在骑兵之中,押着这些叛军前进的,作用是压阵。但是现在这个情势,无论他追得如何快,如何凶狠地砍向逃兵,潮水一样四散奔逃的步卒仍然是越来越多,没有变少的迹象。显然,这些叛军想明白了,无论杨三思的骑兵多狠,手多快,跟小土丘上的那群官军比起来都是像是温顺的小绵羊。
转瞬间,四千叛军就被击伤击毙了接近三分之一,剩下的溃不成军。杨三思脸色惨白,暗道今天竟然就这样败了?败给这样一支只有五百来人的官军手上?
即便是自己能逃走,且不说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以后没资格带兵了,杨应龙真的会看在族亲的份上免自己死罪么?
想得更远一点,自己败了,杨应龙的播州军就能撑住了?
自己还能活多久?
不可以的,自己还有一张王牌!
杨三思拔出马刀,大声喊道:“所有骑兵跟我冲上去!官军北翼的大炮最薄弱,冲过去!”
骑兵们乃是这支叛军之中最为精锐的部分,也是最忠心杨三思的部队。见到这般情形,也明白已是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了,纷纷大声叫嚷着,停止了做督战队,砍杀逃兵,聚集在杨三思的身边,策马往秦家军的侧翼奔去。
官兵的左翼全是炮兵,看上去确实是个虚弱的突破口。
只听到一片马蹄声急,一百多匹军马的马蹄震动着大地,在荒废的农田里踏出了一片滚滚尘土。
杨三思面目狰狞务必,在队伍的中间厉声疾呼,士兵可以逃跑,可是他作为主将是没有退路的。
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那不如搏一把了。
骑兵们往秦家军的左翼冲去,距离很快就被拉进了,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眼看着就要冲到炮兵面前了。
这时候,位于秦家军左翼的二十门火炮毫无征兆的开火了!
杨三思还从没见过装填如此快速的火炮,又是一愣。
弗朗机子母炮最大的特点便是这种子母筒的装弹方式,子筒类似于现在的炮弹,而母筒则是炮管。弗朗机因为可以备用多个子筒事先装弹,因此理论射速比火绳枪还要快。
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准备好的子筒。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氪金就能变强的装备,非常适合秦良玉这种玩家。
冲锋的骑兵为了集中冲击秦家军的左翼,相互之间挨着非常近,布阵很密集,正好是弗朗机炮最好的目标。连绵的炮声之中,骑兵就像倒伏的麦子一样倒下了一片。叛军队伍的前端立刻又变成了修罗地狱。
弗朗机炮的炮弹砸在了骑兵和所骑乘马匹身上,破坏力极强。这些骑兵的肌肉被撕碎,骨头被打断,鲜血像是泉口一样汩汩涌出。
骑兵的进攻受阻,陷入混乱。
看到眼前的一幕,杨三思面无血色,目光呆滞。
败了。
自己的四千多守军,还有抓来充数的壮丁都损失殆尽。
估计现在撤退,还能保留住一千来人,可是杨应龙那边……
还在踟蹰着的杨三思听到了一阵枪响。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他放眼看了一圈,只剩下十几个骑兵包围在自己身边,还具备战斗力。
可他们的眼中只有惊恐,毫无战意。
只是自己平时待他们不薄,因此还没有丢下自己逃命而已。
这最新的一轮火枪射击让骑兵们也受不了了,他们仅剩的纪律也已经崩溃,一个个都调转马头,要逃。
杨三思知道,这次是真的回天乏术,彻底败了。
他很想看一眼小土丘上这支官军的指挥官是谁,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训练出来的这样一支可怕的军队。
只是土丘上满是白烟缭绕,杨三思根本看不清楚。既然如此,他也不看了,跳转马头,不管不顾的往来路奔去,希望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然而杨三思逃得太晚了,又一轮射击袭来,他胯下的马匹中弹,紧接着又有一颗子弹窜进了他的左肩。
杨三思惨叫一声,就像一个沙包一样闷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