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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格林的经历

    “故事啊,要从德西克人包围曼宁城的那天说起。”格林的声音悠悠传来,整个人似乎比克斯特之前见他,又苍老了数分。斐达已经赶了回来,和克斯特一起坐着,听格林讲述这些天的经历。
    曼宁城守城战一共经历了23天时间,事实上,曼宁城在德西克人进攻的第一刻起,就已经破了,然而曼宁人硬是用血与肉撑过了23天的时间。
    战争是从曼宁城东南面的莫罗河港口开始的。因为曼宁城实际上是坐落在莫罗河附近的一座超级大城,在莫罗河拥有一座能够同时容纳超过一百艘帆船的港口码头。
    恶毒的德西克人,派出战船沿河而上,将最后一批撤离的商盟船击沉进而围住并占领曼宁港口码头。那天,沉没的商盟帆船几乎把莫罗河码头阻塞,就连德西克人自己的战船,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登陆成功。
    而在此之前,大量的德西克军,早已将曼宁城的前后左右团团围住,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在失去了莫罗河水道这最后的撤离通道后,城里的曼宁人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德西克人的做法反而让曼宁人更加团结一致,曼宁国王和冒险者公会的首席长老,将所有有经验的战士,都派往了曼宁城的各个街口。
    这些战士基本是曼宁国王最忠实的勇士,或者是冒险者公会的资深猎人,他们一切的目的,都是为在峡谷、凡尔登和色当牺牲的同袍们报仇。他们做的每一项准备,都是为了更多的杀伤德西克人。
    为了激励勇士,曼宁国王将王宫中所有的珍宝都搬了出来赏赐给守城的勇士,然而那些勇士,纷纷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金币和财宝,然后转身,就又走进了街头的巷垒。
    是的,曼宁人在城中的每一条街道,都铸起了一人多高的垒墙,材料是直接拆除了附近的房屋。那些屋主们毫不犹豫,他们知道,德西克人来了大家都难逃一死,到那时候,这点砖头木料,又算个啥。
    战斗从外围打响,德西克人为了减少损失,居然安排了魔法师在曼宁城外施展了一个恐怖的魔法,那个血红色的魔法,将城墙上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士兵都化作了选肉,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曼宁城。(注1)
    然而进入城内的德西克士兵却惊讶的发现,堵在他们身前的依旧是无数道垒墙,以及垒墙后面探出来的长弓、弩箭、标枪甚至是石头。无数涨红着双眼的曼宁人,一边唾骂着德西克人,一边将手中无论什么武器,狠狠地扔向德西克军人。
    而在这时,曼宁城中央的通天塔里,冒险者公会静悄悄的。有门路的成员早已远走高飞,而有决心的冒险者们,也已经离开通天塔前往曼宁城的街头巷尾,他们将在那里,和数万曼宁平民一起,抵抗德西克人的进攻,
    然而,在通天塔上层的一间办公室里,却有一人,抱着酒瓶子醉醺醺地东摇西晃,摸索着墙壁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这帮家伙,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这里这么昏暗?为什么外面那么嘈杂?”
    醉酒的人是冒险者公会猎人团的首领格林,他自从战争爆发之后,一直就是这副模样。只不过战争的因素,导致整个冒险者公会的工作陷入了停滞,格林又是位高权重,自然没有人去找他的麻烦。不久之前,他的朋友,卡曼的克斯特领主前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格林。
    而现在,格林更加的变本加厉了,一天都没有几分清醒的时辰。
    好不容易摸索着走过黑漆漆的过道,然后哆嗦着乘着浮梯下到一楼,却惊讶的见到,通天塔大门旁的一间小屋子里,居然还亮着灯。
    那间屋子,是冒险者公会的值班室,这里常年有公会的猎人在那值班,负责接收重要的讯息。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讯息都是通过风烈鸟传来的,所以,这个岗位是冒险者公会一向不能离人的地方。
    因此,见此场景,醉醺醺的格林,居然有些震惊:“怎么还有人在?”
    慢慢摸到近处,透过窗子,格林见到了一张年轻的不像话的俊俏脸庞。
    不过二十出头,嘴唇上是淡淡的胡须。一头金色卷发,两只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这会儿,正百无聊赖的盯着冒险者公会总部也就是通天塔的外面。
    如果不是塔外城中震天的喊杀声,这年轻人看上去,和以前和平日子里的那些年轻猎人们没什么区别。
    “你是谁?”格林忍不住出声问道。
    仿佛是被格林惊到了,那年轻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一把抽出自己的**,黑漆漆的**,分毫不差地对准了格林的面孔。
    虽然酒醉难醒,常年的冒险生涯还是让格林反应迅速的举起手中的“武器”,挡住面部要害伺机反击。然而等了半天,对面却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听得“噗嗤”一声,对方没忍住笑了出来。
    格林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并非熟悉的大剑,而是这些天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酒瓶。“格林团长,新晋猎人阿诺德向你报道!”对方收起**,朝着格林行了一礼,格林这才注意到对方漂亮的不像话的精致面孔。
    “你是新来的?”格林同样也放下手中的酒瓶,细细打量对方。“是的,我是一个月前刚刚通过见习考试(注2)成为冒险者公会新一批猎人的,哦,不是,我们这一批,其实就我一个。”
    “哦,新来的猎人,我怎么不知道。”格林反问。
    “那个……”阿诺德挠了挠头,“是副团长大人组织的考核,他跟我说的是团长大人另有重要的任务要处理……”阿诺德的话并没有说完,眼神却瞄了瞄格林手边刚刚放下不久的酒瓶,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副团长说的话不是特别靠谱,不过在团长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猎人团的团长格林和新晋猎人阿诺德就此认识了。也许是喝够了酒,又也许是潮气蓬勃的阿诺德让格林不太好意思继续沉沦下去,所以,从那天起,格林倒是收敛了很多,没有再酗酒如命了。当然,他也没时间这样做。
    和阿诺德登上通天塔的顶层,这里原本是饲鸟人和风烈鸟的家。首席长老说服饲鸟人带着风烈鸟,和冒险者公会的其他长老一起向南边撤离,被包围后成为一座孤城的曼宁城已经再也用不着风烈鸟。站在一片凌乱的鸟笼子附近,格林抬眼远望,曼宁城的四处,到处燃烧着火焰,黑漆漆的烟气,笼罩了整座城市。
    那是巷垒的守军,在燃烧火焰组织德西克军的进攻。曼宁城的城防作战,听说是由国王亲自指挥的,要求只有一个,不放弃每一座房屋。
    喊杀声、惨叫声,烟火、鲜血,格林感觉到自己血红的双眼里倒映的是整个世界。阿诺德,这个玩世不恭的大男孩,倒是笑呵呵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他是不害怕,还是不明白。
    “你叫阿诺德是吧?”格林没回头,问了一句。
    “是的,团长,我叫阿诺德,今年21岁。我是圣何塞人,刚刚成为冒险者公会的一名猎人……”阿诺德忙不迭的回答。
    “打住,不用说了!”格林伸手止住了对方的话,“我就问你一句,陪我去杀德西克人,敢么?”
    “呵呵”,阿诺德没有回话,而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弩,一手拿弩,一手提剑,“团长,就说往哪个方向吧!”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格林带着阿诺德,奔走在曼宁城里的每一寸街道,他们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守军和平民倒在街头,也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凶残的德西克士兵。在短短的日子里,冒险者公会的猎人团团长格林,倒是和小猎人阿诺德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两人并肩作战,互相守护着对方的后心,两人之间永远只保持一支剑的距离。然而德西克大军太过强大了,两人跟随着守军和平民一步一步从城北退到了城南。在德西克人最后一波冲锋前,他们的身前是数千名武装到牙齿的德西克人,身后是滔滔莫罗大河,不远处,曼宁王宫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小子,怕死吗?”格林忽然放下武器,回头冲着阿诺德笑道。
    “当然不怕,团长。要死,咱们早就死了。”
    “那还说啥,上吧!”格林提起他的大剑,头也不回……
    格林的讲述到这里就结束了,克斯特有些震惊,“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格林摇头笑了笑,“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问他。”说完伸手指了指身旁一脸憨笑的阿诺德。
    所有人,统统转头看下这个阳光大男孩,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们最后被德西克人挤下了莫罗河,那个,那个……”
    “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格林拍了拍阿诺德的脑袋,示意继续。
    “那个,我从小是在莫罗河长大的,我憋气可以一口气在河里游三里路不喘气。”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格林和他能活下来,原来都是阿诺德的功劳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格林又说了一遍,“不就是你水性好,带着我逃出来了吗,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多杀几个德西克人。所以克斯特,我们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嘛!”
    克斯特有些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注1:曼宁人早就决定在城内打巷战,因此城墙上的守军并不多,大部分人才得以逃过魔法的攻击。
    注2:见习考试,是冒险者公会猎人团的传统,只有通过见习考试,才能成为真正的猎人,而在此之前,只能作为见习猎人。两者的区别在于,见习猎人不能独立执行任务,必须有一名正式猎人指导,而正式猎人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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