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列阶六品修士之间的纯斗法,打的是难分难解、你侬我侬。
好看是好看,流光溢彩,遁法、五行术法、各种小神通,纷呈跌至。不过法宝、法器均无亮相,没了械斗场面,多少有点不够刺激。
最终,以女修略胜一筹停手。
六道宗那位列阶六品男修,很坦然地表现出了大宗门的气度,拱手称败,无有一丝不服。
按下,又有一名凌天宗【阵】阶九品男修,以寻求突破为由,请惊鸿岛一名【列】阶六品剑修,对阵。
“哈,凌天宗这个弟子不错,不仅聪慧,还心思细腻。”
听温柔长老这么说,李长安不禁传声问道:“哦?怎么说?”
“这位剑修的阶品,高的恰到好处;斗法之时,即便把控不当,也不至于会伤其性命。
另,凌天宗这个弟子,根属为金。若于此番对阵时突破升阶,说不好还能得那剑修一丝剑韵,可说是相得宜彰啊。”
李长安细细品了品,不由也点了点头。
这位男修,很会。
不一刻,两位入得乾坤宝图内。
剑修师兄手指轻划,其背后一把玄色宽剑嗡鸣一声,便攻将过去;
只听得‘锵’一声,那位很会的男修周身便现出一层防护,挡住那玄色宽剑。
此时,不远处的崂观海,径自看直了眼。
这会儿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宝图内,也无人计较他将手中茶水斟的溢出了杯盏。
李长安的心神同样也落在那位很会的男修身上,只觉得将其罩护于当中之物,形若青钟,极为眼熟。
“长老,此法,可是金钟罩?”
温柔长老传声解惑,“此乃护身神通,元姆钟。比之金钟罩法门,高深不少。
金钟罩修至巅峰,亦不过是非金峰境修为不可破之护身法门;
但这元姆钟,非但可护已,还可发出‘混元姆声’,其神通便在于此。
若修为相当,此声可伤对手识窍;若对手修为低,此声更可伤其元神……”
温柔长老一番详细说明,李长安心底一阵狂赞。
简而言之,此法优于金钟罩。不仅攻守兼备,还能在被对手施法攻击之时,立即以‘回声’进行反击,对对手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法术反弹。
此术甚妙。不过,缺点在于,颇费灵力。
只见那乾坤宝图内,净面无须、青年模样的剑修,左手于身前挥洒,控着玄色宽剑,来回试探那由无数符文层叠而成的护身神通‘元姆钟’。
几息之后,青年剑修右手立起剑指,便见其身后剑鞘内寒芒陡现,道道白光自其中飞将出来,直直扎入地面。随后,便见那元姆钟护身的‘很会兄’,面色大变,拔地飞起,直冲云霄。
尚未反应其为何有此一举时,众人便看到‘很会兄’方才站着的地面,无声塌陷。无数把锋利无比的细剑,破空追去。
“细雨剑!”
一位来自凌绝山的剑修,轻声说了一句。
随这一声,宝图内,数不清的细剑在‘很会兄’身后噌愣愣合成一尾银光剑龙,肃杀地发出一声金属质感极重的咆哮。
“化龙剑法,啧,道台师兄,你这弟子天资惊人呐!”
方才那位凌绝山剑修,对一名白发长者叹道。
名唤道台的白发长者也不作声,只是一派高手风范地淡然一笑。
当银光剑龙逼近‘很会兄’身后,眼见就要将其连人带神通元姆钟,一并吞进肚中之时,便听得‘轰’的一声。
半空中有气浪晕出,剑龙竟撞在了一堵无形无态之物上,龙尾一扫,两人身下一座小山峰,被削去半爿。
紧接着,一道红色流光砸向剑龙后方的青年剑修。
青年剑修于空中一个扭身,似是早就知道一般,以刚刚好的角度避开红色流光。
对阵双方互视一眼,竟是同时拱手称败。
青年剑修一抬手,剑龙登时漫天散开,远远望去真如那细细雨丝,有种莫名的美感。
随其剑指划轻,漫天剑雨一一归鞘。
而那位来自凌天宗的‘很会兄’,也高抬手臂。初时不明其意,直到半空中似有什么落在其手中之时,观者之中便有识货的说了一句。
“无形无态,能抵剑龙凌厉一击,该当便是七品法宝,风呼幡。”
似为了佐证这位的眼光老到,惊鸿岛一位长者,回了句,“师兄好眼力!”
虽不同门,但这称呼其实也无错。
天下道门仙宗,均出自仙庭九真圣君,修士们公认同根同源的说法。见面打招呼,均以[泛同门]的称谓,互相攀交情,建立深厚的修真友谊。
这二位,便在这一唱一和间,多看了对方一眼。确认过眼神,是会捧、逗的人。
‘果然啊,有法宝出场的战斗,就是精彩!’李长安心底暗赞一句。
看着这两位拥有灵剑、法宝的修士,免不得有些微羡慕。不过,想到将来自己也能炼出此等宝器,心里又充满了干劲,和一丢丢激动。
不过,这场比试结束的也太突兀了些。
李长安这边心底刚吐了句槽,乾坤宝图那边青年剑修已然出离其中,‘很会兄’却未无一丝动静。
只见这位年轻的凌天宗修士,于半空中盘膝而坐,仙云缓缓降下;其身周开始现出自下往上、呈螺旋斜纹状的红色气丝。
气丝转动,流速规律,不急不徐。
一位凌天宗长者,广袖一挥,宝图中被削掉半爿的小山峰底下,仙云笼罩,遮闭一小片乾坤中的乾坤;将突入悟境、欲冲破修行障碍的年轻修士,护于其中。
一位六道宗执事,看向方才出手的那位凌天宗长者,道:“牟长老,有此高徒,幸甚幸甚呐!”
“哪里哪里,小徒不才,只是机缘到了。”
说罢,这位白须长者冲方才那位青年剑修点头致意,“善!贫道代徒,谢过这位剑宗师侄。”
“不敢!”身背宽剑的青年剑修,拱手朗声道:“能助方师弟得冲阶机缘,亦是龙熠之幸事。”
一老一青相视一笑,再无它言。
李长安大约猜到图中修士入了悟境,但却对剑修提前感知有些不明所以,遂传声向温柔长老请教。
“他二人并非生死博杀,斗法之时,为免真的错手伤对方过重,双方使仙识勾连气息,如此便可以策万全。
剑修龙熠,应是于交手之时,感受到了方修士道韵波动,有突破境界之意。”
长老细致解说罢,李长安叹了一句,“如此说来,这位剑修前辈为人倒是不错。”
“你我虽性情相差甚远,但却不妨碍所见略同。”
听到这句话,李长安心神一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方面疏忽了。
因那位师祖种下的善因,自己得了师父与温柔长老的全心交付,可他呢,并没为师父和长老做过什么。
有些惭愧,有些彷徨。还有些微的,落寞。
想到这儿,李长安自嘲地笑了笑。想这些没有意义,道生漫漫,将来,有的是时间回报这二位长者。
不过,他的心底倒是开始对那位师祖的生平,生出了探究之意。
‘不可!’念头一出,李长安立马打断了自己这危险的想法。
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越接近真相,也就无限靠近真正的大危险。
为了一个答案,丢了命。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师父、师妹、师弟,还有长老,不能让他们被自己牵连进目前只存在于他的推测、还未得到证实的巨大阴谋中。
心念电闪之间,便听温柔长老的传声。
“呵呵~长安啊,莫要多想,我知你意。你是你,妙木是妙木。此事,你我早已说开,咱们各论各的。
方才,我只是突然领悟到,你如今的性情,与妙木,差之千里;不过这眼界么,却无毫厘之谬。”
关于这一点,李长安早就想明白了。同为穿越者,总归会有一些相似处。
不过,目前来说,这小小细节对他还构不成威胁。
除了四位亲人,他从不对外人发表个人看法,日常保持闭嘴、微笑状。
二人传声又聊了几句,便见先前那些跃跃欲试的修士们又有些躁动。
浮空山宝图的持有者,那位脑壳能当镜子使的惊鸿岛大长老,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像划动大型触控屏般,在半空中自右向左,一划拉。
便见宝图中的景致极速掠过,自方才的山脉来到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泽。
众人纷纷赞叹,惊说这宝图如何如何神奇,给足了光头长老面子。
鉴于变秃就变强这一原理,李长安目测这位长老应该是很有料的剑修大佬。
只听这位光头大佬声若洪钟地大笑了两声,“吾这图,虽不大,却也有十万里乾坤;
其内有山、有泽、有大川,另有灵兽、灵禽少许。
吾仙识能知晓宝图乾坤内诸般事宜,还请牟长老安心。且,令高徒那处,吾已布好结界,不会有兽禽惊忧。”
优秀优秀,这波布衣…话说的,满昏!
大佬装完,呸,说完后,炸出了一群捧哏。纷纷拱手称赞,口言甚牛。
而那位正在突破自身境界的凌天宗年轻修士之师、牟长老,亦是给足面子地拱手称了个“善”,又谢了一番。
过场走完,按下,便有一名凌绝山剑修,有礼有节地请出一位生得颇为貌美的六道宗女修士。
众修士中,似有数个暗自叹气声,隐隐可闻。
正所谓,先下手脱单,后下手吃粮。
且看图内二位,你来我往,出招接招,打的是妙法连连、颇为好看。
一场下来,双方共使用了四样宝器;
六道宗女修士典型白富美,随随便便斗个法就使用了两件五品法宝、一件六品灵器;
而那勇于表现、追求幸福的凌绝山剑修,虽然实力在女修之上,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法宝实乃居家旅行、修炼斗法,不可或缺之物!】
某位藏身于白玉笛内、暗中观察的小修士,将这些一一书于手中的竹纸上。
一位男修败下阵来,千千万万男修站起来。
有样学样,又有十几位男修请女修切磋交流;
也有受到启发的勇猛女修士,主动请战。
总而言之,好好的斗法交流大会,在往某奇怪的方向,疾驰。
四门诸位仙长,也就看个热闹。小辈们过过招、交交手,在他们眼中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多少差别。
刚开始还劲头十足地点评几句,没两日,仙长们便没了多少兴致。
各自饮茶的饮茶、唠闲天的唠闲天,甚至有两位剑宗仙长就地眯眼、打起了鼾。
也是没谁了。
不过,小辈们饱满的交流热情、高涨的斗法意愿,却是一丝未减。
期间,李长安又往自己嘴里丢了一粒丹药,精神抖擞地细细揣摩。
有不懂的就问,温柔长老本就闲极无聊,有长安时不时的问话,倒也是好打发时光。
如此这般,斗法阶段渐入尾声。
这日,一位惊鸿岛男剑修,依‘惯例’请出一位凌绝山女剑修。
李长安刚将心神投注过去,灵觉之中,一阵剑意诤鸣声,陡然响起。
是她?!
李长安并不认识这位坐在后座、默不作声、不显山也不露水的红衣女。
但,就像先前那般,当他将心神投注于此女身上之时,灵觉闻剑鸣。
不过,之前的剑鸣声,可没现在这么强。
在这诤鸣剑意中,李长安仿佛‘看’到了一柄无法以肉眼观见、却真实存在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