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飞云城,姜楚的耳朵里就没少听到关于那位城主的各种传言,但无一例外地都没能将他的身份说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方才的九世冥婚过后,姜楚知道自己是时候去见他一面了。
“你要是听劝的话,不要去。”鬼侯苍老的脸上竟是隐隐闪过了一抹难掩的惊惧之色:“那真的不是你能够招惹的对手。”
“当年……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因为他才痛失所爱?”
姜楚有些突兀地问出的这个问题,让鬼侯的脸色顿时一白:“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突然就知道了呢,”姜楚面带自嘲地一笑:“除了这些之外,还知道了很多事。”
鬼侯面露颓然地跌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前去送死了。”
“我的女人在他手里。”姜楚目光平静地看向了鬼侯:“老人家,拜托了。”
鬼侯颤抖的手于此刻稍稍僵硬了片刻,随后才动作极为缓慢地以一道绵柔的灵煞气包覆在了姜楚几近完全损毁的灵翼上:“人各有命,随你吧。”
“多谢了。”姜楚此刻已不见了平日间的嬉笑之意,毕恭毕敬地对鬼侯深施了一礼。
“不必,你自己尽力凑合活下去就行。”
鬼侯惨然轻笑着看了姜楚一眼:“人老了之后,就不太喜欢看见死人了。”
“我努力。”
片刻之后,鬼侯将一枚修复好的灵翼原型交给了姜楚,而再看他的模样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你记住了,这东西现在就是一次性的,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要再碰它。虽然我觉得碰不碰的都没什么卵用……”
“借您吉言。”姜楚咧嘴一笑后把那枚灵翼原型收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鬼侯因此而一愣:“赶时间就麻溜儿的走吧,你还指望着我给你做早点呢?”
“就是因为赶时间,才不能自己走啊……”姜楚脸上此刻已再度露出了那抹奸诈中满带憨厚的笑意:“听说您老人家有一种可以传送老……远老远的卷轴是吗?”
鬼侯听到姜楚这话时险些一口老血狂喷而出:“要脸吗!?我辛辛苦苦就炼化了两张传送卷轴,而且你来时都已经挥霍掉一张了!”
“啧啧,所以说您老人家手里还有另外一张是吗?”姜楚笑容可掬地往鬼侯身边凑合着:“那就受累拿出来吧!买机票还讲究个往返呢,哪有大老远跑一趟只为单程的?”
得亏姜楚当初没怎么上过学,否则单凭这阅读理解也能混个语文课代表当当。
“造孽啊……一共就两张,到头来全被你们姐俩给弄走造了!”
鬼侯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卷轴,稍微鼓捣了两下之后恶狠狠地摔向了姜楚手里:“拿上!赶紧滚!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是,我听您老人家的。”姜楚强忍笑意接过了卷轴,略以灵煞气稍稍探查了一下之后,却并未忙着离开。
鬼侯看到他这副模样时顿时一脸的警惕之意:“你这是又憋着坑我啥东西呢!?”
姜楚随口回答道:“想多了,我就是稍稍调整一下坐标。”
“闹呢?刚才都帮你弄好了!”
“不准确啊……”
“嗤!”
姜楚话音落处,一道冲天而起的乌光瞬间将他的身躯笼罩在了其间,显然已经发动了卷轴中布下的传送阵式了。
“卧槽!直接往城主府外的结界里硬传,你特么这不是作死……”
“轰隆!!!”
鬼侯一句粗口尚未爆完时,以姜楚脚下的传送阵式为中心,骤然涌起了一道数丈开外的巨型漩涡风暴,之后更是硬生生拼着被那道飓风绞碎的风险硬传了过去。
“疯子!这尼玛就是个不转不扣的疯子啊……”鬼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姜楚消失在了原地,任由密集不已的雨水“噼啪”不住地拍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不对啊……我不是在房子里……卧槽?!我房呢?!”
“咻……咻!”
一道暴雨当中的小旋风不紧不慢地从鬼侯脚下席卷而过,卷起了几根尚存的茅草残骸。
“姜楚我x你大爷啊!!!老子辛辛苦苦自个儿盖起来的新家,又尼玛让你个瘪犊子玩意儿给毁了啊…………”
尽管再三小心谨慎,鬼侯还是心碎不已地见证了自己新家的一去不返。
至于作为罪魁祸首的姜楚……估计都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强行传送到一个被灵煞气包覆的结界当中本就是堪称作死的行为,稍微带点副作用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连鬼侯本人都想不明白,姜楚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赶到飞云城的城主那里?
唯有姜楚一人清楚,自己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
林清浅的下落,找到了。
自打现世的那扇门开启至今,已经过了数月有余,而林清浅也与自己分别了这么久。
这对于自小入赘林家成为林清浅童养夫婿的姜楚而言,已经算是两人之间最久的一次分离了。
十八年,纵然姜楚曾经只是个灵智不存的傻子,但同床而眠的一道帘子,也是断然隔不开这些年来潜移默化的感情的。
更何况在此之后的种种经历,早已让姜楚本能将林清浅视作自己厮守一生的女人了。
如果没有之后突发的变故,以姜楚历来懒散平和的性子,甚至可能不会再探究什么所谓的真相,也不会执着于将那些残缺的记忆寻找回来。
“这次貌似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吧……”
姜楚看着眼前被自己一头撞碎的灵煞气结界,目光有些怅然地迈步走入了这座城主府中。
不过还未容其走出多远时,自其前后左右的上空,突然凭空出现了数十艘统一制式的飞船,其间更有一张以灵煞气交织的无形劲气之网,将其牢牢锁定在了当中。
“姓姜的,咱们好久不见了啊!”一个狞笑不已的声音,甚为响亮地从其中一艘飞船上响了起来。
姜楚对此只是略抬眼皮瞅了瞅他:“也没多久吧?不过我瞅着你倒是比原来更矬了。”
莫冥历来最痛恨的便是有人拿他的身高取笑,但今天被姜楚反唇相讥时,却反倒笑得愈加灿烂了几分:“反正已是将死之人,就让你再痛快痛快嘴吧!”
“鬼主,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