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夫,我今天在中心医院门口,看到有个人很像你,姐姐说那人不是你,还说我认错人了,我想向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我认错人了。”安晨炐忽然说道。
“小炐……”弟弟说的太快,安晨微措手不及,想阻止也晚了,她不敢看荣闻钦,只能瞪着弟弟,以眼神警告不准再乱说话。
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安晨炐被他姐瞪的很无辜,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姐姐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呢?
餐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荣闻钦看着安晨微的目光,深邃,复杂,最后是了然,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她很奇怪,以为她还在生气。三天前两人因为那块土地,意见不合,不欢而散,他因为某些事情三天没回家,也没和她说一声,她生气是应该的,自知理亏,他也就顺着她了。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略一回想,发现她从走进餐厅,除了第一句话是代替小炐回答他的问题外,没有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不管他说什么,她要么执行,要么默认,她弟弟右手受伤,她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照顾着弟弟的所有需要。
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实则却是一点也不正常,因为他还坐在这里,她却完全忽视当他不存在。
没察觉到气氛变了,安晨炐不怕死的追问:“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我认错人了?”
“小炐。”夹了一块排骨放弟弟碗里,安晨微皱眉说:“吃你的饭。”
“姐,我这是……”安晨炐还想据理力争,却被他姐给打断。
“闭嘴。”打断弟弟的话,安晨微有扶额的从动,弟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不会看脸色,虽然她也没看荣闻钦,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安晨微转移话题。“一会儿吃完饭,记得把你的期末考试成绩给我看看。”
“姐,你看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做什么?”安晨炐小心翼翼的问他姐,心虚让他开始不安起来。
“你猜呢?”安晨微反问。
“猜不到。”他又不是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的到姐的想法。
安晨微也没心思逗他,直接宣布答案。“我要根据你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给你指定一份暑假课程表。”
“放暑假了,我们学校没课。”暑假课程表,光是听到名字都觉得累,还让不让他好好过暑假了,不过还好,暑假其间,学校没课。
“我知道你们学校没课。”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安晨微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安晨炐彻底绝望了。“我说的是给你报暑假补习班。”
补……补习班,安晨炐骇然的忘了反应,左手放下筷子,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压压惊,果汁杯子放茶几上后,他把手放在桌子下,轻轻按住裤子口袋。
“这就吃抱了?”见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还将手放桌子下,安晨微很自然地就以为他是不吃了。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和不安分的时候,吃这么点,根本不够他一天的消耗。
“还没有。”安晨炐朝他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左手从桌子下拿出来,端起筷子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饭,那劲儿头,仿佛他吃的是满汉全席。
“慢点,没人跟你抢。”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模样,安晨微着实无语,拿起汤勺,盛了半碗汤放弟弟面前。
安晨炐筷子都没放,就端起汤了几口,赞道:“姐夫家的饭菜,就是比我们学校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姐,你也多吃点,以前都不见你这么瘦,肯定是最近公司的事情让你烦心了,多吃点,多吃点补补。”
安晨微更无语了,很想顶弟弟一句,你自己吃就行,别管我。
“觉得我家饭菜好吃,这个暑假就住在家里,想吃什么跟蔡叔说一声,让厨房做。”一直没开口的荣闻钦突然接话,说了这么一句,把安晨炐乐坏了。
“那我在这里谢谢姐夫了。”安晨炐乐颠颠的道谢。
“一家人,不用客气。”荣闻钦淡定的笑了。
安晨炐也笑,他发现自己喜欢姐夫说的这句话,一家人,不用客气,他看向身边的安晨微,见她皱着眉头,笑容僵住,他小心地问:“姐,你是不高兴我住在这里么?”
他没忘记,刚刚来的时候,姐跟蔡叔说他会在这里住几天。
“没有的事。”知道自己扫了弟弟的兴致,安晨微扯唇笑了笑,用筷子戳了下弟弟僵硬的脸,说道:“这里是姐姐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晨炐笑了,朝姐夫挤眉弄眼。
安晨微叮嘱他说:“吃完了饭别忘了把期末考试成绩拿给我。”
这话犹如一盆加冰的冷水,将安晨炐从头淋到脚,笑意从脸上消失,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忽然咚的一声,安晨炐又想到一个逃避交出考试成绩的点子。“我是出来就医的,考试成绩单放在学校里了。”
“是吗?”安晨微皱眉。
安晨炐果断的点头。“是是是。”
“既然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晨微又说道,语气和脸上表情都非常无奈。
“对对对。”安晨炐连连点头,表情也很无奈,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情都是连环的,没考试成绩单,姐就不知道他的学习情况,不知道他的学习情况,就没法给他报不习惯,不用去补习班,他这个暑假一定会过的非常愉快。
安晨炐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英俊的脸上不自己露出笑容,安晨微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安晨微是这么说的。“考试成绩单落学校了也没关系,我打电话去问你的班主任,也是一样的。”
安晨炐僵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姐。
小样,姐有的是办法修理你,这次换安晨微笑了。
荣闻钦深邃的眸光,在安晨微和安晨炐之间来回穿梭,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安晨炐不是他姐的对手。
三人吃过饭,荣闻钦提议去后面花园走走消食,安晨炐想去,安晨微却拒绝了,美其名曰帮弟弟安顿,安晨炐抗议说他不需要姐姐帮忙,安晨微一个眼神过去,安晨炐立刻改口道谢。
荣闻钦深深地看了安晨微一眼,跟安晨炐道了晚安,径自回了主卧室。
安晨微则陪弟弟回房,并在弟弟的房间里多呆了些时间,直到深夜十一点多,弟弟早已经睡熟梦周公去了,她才起身回主卧室。
打开卧室门,满室的漆黑让安晨微顿了一下,闭上眼睛适应黑暗,再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没有那么黑,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起房间里的摆设,回身刚关上门,就听到一个声音说:“终于肯回来了。”
是荣闻钦的声音,他还没睡?
她故意在弟弟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就是想等他睡了才回来,现在看来,计划落空了,安晨微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朦朦胧的月色下,荣闻钦高大挺拔的身躯在站阳台上,房间里的灯没开,阳台的灯也没开。
“你还没睡?”安晨微明知故问,走到灯的开关前,先把卧室里的灯打开。
“等你。”这就是荣闻钦,说话简明扼要。
等她,安晨微凝眉,本想问他等她做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他是丈夫,她是妻子,丈夫等妻子做什么,哪里需要问。
没听到她的声音,荣闻钦转过身,眸光定在她身上,暗沉中透着些许复杂,又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安晨微被看的很不自在,勉强扯了个笑容,说道:“时候不早来,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我,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安晨微疾步朝内室走去,身后响起荣闻钦的声音。“不急,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好意思去洗澡,安晨微停下脚步转身,慢吞吞的朝阳台走去,在临近荣闻钦一步之遥站定。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质睡袍,在月光的照耀下,非常惹眼,让人不容忽视,空气中似有似无漂浮着淡淡的清香,是沐浴乳混合了柔顺剂的香味,安晨微得出一个结论,他,洗过澡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俏丽的小脸忽然发烫,安晨微暗暗呵斥自己,吃过晚饭,他回来卧室这么长时间,不洗澡才奇怪。
荣闻钦忽然伸出手,拽她入怀,双臂紧紧地抱住。
他出手太快,也太突如其来,等安晨微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禁锢在怀中,她第一反应是挣扎,荣闻钦哪会让她如愿,搂着她走了几步,将她推靠在落地玻璃门上。
一只手依然搂着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住玻璃门,俯身,荣闻钦暗沉的眸子瞬也不瞬地锁着她的眼眸。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安晨微就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唇被他堵住,用他那刚毅菲薄的唇。
缠绵悱恻的深吻结束,安晨微气喘吁吁,双颊泛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任人采摘,微颤的双腿支撑不起自己身体,若不是荣闻钦的手臂还稳稳地扶着她的腰,她想她可能早就滑坐到地上。
荣闻钦的气息也有些乱,俊雅的脸上是满足和意犹未尽,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直接抱起她,回内室。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薄唇靠近她耳畔,荣闻钦低声问道。
低沉中透着点沙哑的声音钻进耳中,安晨微浑身一僵,一片空白的脑子忽然清明,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么问,显然是将小炐的话听进了心里。
她在小炐房间里逗留,迟迟不肯回房,就是不想和他谈这件事,他和柳茗冉想怎么样,不是她能阻止的。
说她逃避也好,胆小也好,上一世发现他和柳茗冉有关系,是在结婚后一年,这一世却是在刚结婚不久,提前了太多。
她担心是自己过于的更改上一世的轨迹所至,她怕荣闻钦的不幸也会提前。
荣闻钦抱着她,自然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心中叹息一声,弯腰打横抱起她,在她的惊呼声中,脚步稳健的朝沙发走去。
下意识挣扎的安晨微,察觉他的目的地是沙发,停止了挣扎,安分地呆在他怀里,荣闻钦来到沙发边,自己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我坐沙发就好。”安晨微难为情的说道,她是侧着身子坐在他腿上,怎么都觉得尴尬。
“你是坐在沙发上啊。”人皮沙发。
安晨微一阵无语,很快又想到一个借口。“你放我下来吧,这样很热。”
“中央空调温度是根据屋外的气温,和人体的温度,自动调节,这样你还觉得热,那我打个电话,让蔡叔再将温度调低一点。”说着,荣闻钦伸手去拿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不,不用了。”抓住他伸去拿手机的手,安晨微气急败坏的瞪着他,这么晚了还打扰蔡叔,他也好意思。
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荣闻钦轻笑出声,他刚刚是逗她的,明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哪会真打电话去打扰蔡叔休息。
若安晨微还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她就是天下最大的笨蛋,小嘴微厥,懊恼地瞪着他。
“别气,别气。”大手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安晨微不说话,她是生气,但不光是生他的气,还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出息,上了他的当。
“她失忆了。”荣闻钦忽然正色说道。
“什么?”安晨微有听,却没明白意思。
荣闻钦说:“柳茗冉,她失忆了,因为救我。”
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静谧,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没关,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你的意思是说,柳茗冉为了救你,失忆了?”良久,安晨微才问出心中的问题,不能怪她反应慢,主要是他说的话太少,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柳茗冉为了救他,失忆了,真有这么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想了想,安晨微觉得是前者,毕竟,以荣闻钦的精明,谁骗的了他。
“嗯。”轻轻应了声,荣闻钦问她。“还记得我上次腿上受的枪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