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闻讯已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玉家院墙早已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璃娃小身板儿拔开众身,一路嚷嚷着,“麻烦让让,请各位叔叔伯伯让让。”
进了村长堂屋,小猴子身后那个面黄肌瘦,满脸黑炭灰的小子,眨巴着眼,双腿跪地,朝村长叩了三个响头,举起右手发誓,“村长爷爷,我小黑娃起誓,今日所说的字字句句,全都是真的,前儿半夜里,我起来自家院坝里撒尿,看到了一抹黑影,还蒙着面,他正在我家牛槽里撒什么东西,我一嗓子喊醒了爹爹,爹爹拿着锄头出来,把黑衣人手臂削断了,黑衣人吓坏了,捡着断臂,急急忙忙就逃走了。”
小奶娃说的话,是明璃娃教他说的。
刚才明璃娃得到娘亲暗示,心里就了两种想法,要救娘亲,一,找人证,二吸引凶手来。
他忽然就想到了大姑父手臂受伤的事情,去姑父家转了一圈,告诉大姑,村长家在吃早饭,桌上菜肴少得可怜,明秀玉是人精,便急忙让丈夫给村长送来了斑鸠,明秀玉以为是村长让明璃娃刻意到她家传话的。
哪里知道是顾沉舟母子的阴谋。
看到大姑父提着斑鸠屁颠屁颠走向了村长家的方向。
明璃娃又去找了村里唯一一个与自己要好的伙伴,条件只比自己好那么一丢丢的小黑娃。
小黑娃今年七岁,皮肤黝黑,爹爹是个老实人,娘亲早在他刚出生时就被一富商拐跑了,据说是去给人家当妾了。
小黑娃也聪明,他不过只教了两遍,小黑娃就能一字不漏,心不跳眼不眨的背出来了。
听了小黑娃的一番话,柴青双眼皮直跳,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嘴唇颤抖的厉害。
玉清袖眼窝似乎陷得更深了,瞥了眼嘴唇乌紫的柴青,心里暗自骂了句柴青,‘不争气的东西。’,居然让人家给钻了空子。
“小屁孩的话,不足为信。”
“说得什么屁话,小孩的话不可信,那你先前,不是听从了你家孙子玉光耀的话,才认为我是谋杀朴香第的凶手,因为孩子的话,而要将我沉塘,现在,你又说孩子的话不可信。”
“是啊,村长,不带这样坑人的。”
有良心村民看不过去了,堂堂一村之长,老是欺负人家一对孤儿寡妇,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你是一村之长,应当一视同仁,难道说,只因为柴青给你提来了山货,而我没有,你就这样公然偏袒他,你这叫公然受贿,我要去衙门告你。”
玉清袖在药香村横行霸道几十年,得罪的村民自然不少,受压迫的人们早已忍够了他的欺凌,如今敢有人站出来与他抗衡,自然是要拥护。
“对,顾沉舟,我们支持你。”
不知是谁举起了右拳。
这一呼应,大家都举起了手疾呼,“我们支持顾沉舟。”
这个时代,穷苦的人,必竟还是占多数的。
“好了。”见这件事摆不平,群众呼声很高,玉清袖也有点怕了,只得出声招呼大家,“别逼逼瞎哄哄了,柴青你说,小黑娃话中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玉清袖捋了捋花白胡须,微闭眼眸,他肯定是要为柴青洗白的。
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蜢蚱,如果柴青完蛋了,他的好日子可能也到头了。
“当然……不是。”
“你放屁。”
小明璃睁眼怒斥,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小黑娃说,他爹爹削断了你的右臂,他大姑父,刚才,我打了你手臂,你可是疼得兹牙咧嘴,我略懂医道,知道你那条断臂才接上的,如果村长不信,可以找李大夫前来替柴青验伤。”
被逼迫着,玉清袖不得不让人找来李大夫。
卷起柴青衣袖,验完伤,李大夫双手作揖,“玉村长,柴青右臂的确有断裂又再接上的痕迹,并且,缝合伤口针脚一流,不得不叹,动手术之手医术高超。”
行医数十年,李大夫真的未曾看到过谁可以将伤口缝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找不到半点儿瑕疵,也很漂亮,就算是伤口愈合了,也不会留下疤痕,漂亮极了。
“柴爷,是谁帮你缝的啊?老夫好佩服1”
若是知道谁做的这场手术,他一定会拜她为师。
柴青的颜早成了一张死人扑克脸,心里恨得牙痒痒,哪儿还有心思回答李大夫的询问。、
“没断过。”
冷不丁顾沉舟就笑出了声儿。
“他大姑父,人证物证都在了,你还狡辩,你狡辩就是耍赖了,男子汉大丈夫得敢做敢为。”
小寡妇轻蔑的眼神,话语里的讽刺味儿,都让柴青受不了。
“将柴青绑了。”
东窗事发,弃子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儿。
“玉清……村长,我冤枉。”
现在还没到破斧沉舟之时,所以,柴青只能咬牙忍受。
也怪他自己,虽说顾沉舟接了他断臂,可是,他一点也不会领情,救他原来是为了要冤枉他。
“他大姑父,你说你冤枉,那么,你就说一下前儿晚上去哪儿嘛,说清楚就可以了呀。”
从墙角抽了根儿稻草刁在嘴里,小寡妇的表情云淡风轻,语气也淡得如白开水。
“对啊,你说啊。”
村民们开始起哄。
见柴青一张脸憋得通红,就是不张口说一个字。
他哪里敢说手是怎么断裂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
玉清袖摇摇头,这罪柴青是担下了。
“带下去,明日再审。”
麻痹,死老头,如若是她顾沉粥,早拉去沉塘了,人与人还真不一样。
没事,只要洗清了她的罪就可以了。
其实,从内心深处讲,她也不太想赶尽杀绝。
瞥了一眼柴青,嘴里崩了句,“念你是猴子大姑父,看在玉秀份儿上,今儿就算了。”
她与柴家的恩怨一笔勾销不了。
只是暂且这样说说而已。
她知道,被药牛的人家,早已蠢蠢欲动等待着向他讨伐赔偿,这次,不把柴青赔个精光,至少也会脱层皮,爽快,哼哼。
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小寡妇一手牵一个娃,走出自动散开的人群,飘飘然而去。
“喂,有没有觉得小寡妇不笨了?”
“笨,真是不笨了,十个你都比不上。”
“哪里是十个我都不比,千个玉清袖也比不上。”
“对啊,你看玉村长气得都吹胡子瞪了。”
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丝毫都不顾及玉清袖的面子。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活在霸王淫威之下,他说一,他们绝不敢说二,如今,终于有个人敢出来与他作对了,百姓们肯定拍双手叫好。
猛地,一抹黑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叩着头,脑袋都磕破了,“村长大人,即然知道药牛凶手是谁,不说让他沉塘,至少得赔我们的母牛钱啊,母牛迟产子的损失就不用付了,但是,配种的钱得给我们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本指望着收点儿牛儿租金好过年,来年春天好耕田播种,现在呢,鸡飞蛋打。”
男子一番哭诉之语顿时激起公愤,被药了牛的家庭,纷纷出来指责柴青这个坏东西。
无法平息众怒,玉清袖只得让柴青消财免灾,明玉秀急急忙忙赶了来,怀里揣着银子,往外拿银子时,脸都成了黑炭,嘴角抽搐的厉害,恨不得将顾沉粥砍了剁碎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