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你跟在我身侧即刻,其余人都带着储物袋下山和三卫兵马汇合。”
燕杰双眉微皱,“三少爷,这山上还未平定,难保会有一些剑修朝山崖这边突围,万一遇上了,您身边人手不够可不好应对。”
“无妨,此刻娄兄弟尚在,你下山,为我三卫压住山下阵角即可,有尔等三卫在,无论是这山上的魑魅魍魉也好,还是那些野心之辈,也无法奈何我分毫。”
“是。”燕杰拱手一辑,便带着数百名军士迈步从崖壁边上,腰间缠着铁扣,顺着双手拉着绳子,背对着山下,一步一步踩在崖壁上下山。
山顶,只留下苏宁三人。
“娄兄弟,这剑壁的阵盘我就先收着,日后岛上也需要专人看护。得请你们兄弟两人出手,多多照护。”接过娄剑平递过来的剑阵枢纽阵盘后,苏宁凝神扫了一眼须弥芥子空间内的那面剑壁说道。
“分内之事,自当为将军尽心尽力。”娄剑平一脸谦逊,方才宝库内的疗伤丹药任由他取用,他的伤势已经痊愈。
“三少爷,我等现在去何处?”韩伯当时刻用灵识排查着各处,一手持枪询问道。
“去炼丹阁和炼器峰瞧瞧,是否有捡漏之处。”
“那藏经阁之事……”
“倘若大舅感激我在这府库之中为他留了一份,自会将那些剑谱、秘术抄录一份给我送来。”苏宁对此并不在意,或许宁有藩也有私心,可他并非是那种会吃独食的人。
一行人来到可以观望到山门所在的一处凉亭,三人穿戴的甲胄隔着很远便能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可即便是几百步开外,手持长剑的那些剑修,却也没有上前盘问厮杀。
“败了,宗门数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武国皇室误我七星剑宗,不肯出兵驰援,否则我剑宗山门,岂会被一群凡人境军士攻破?”
“走吧,快去传送阵离开此岛,倘若迟上一步,我等都要沦为那阶下囚,被人论斤称两卖与那些世家贵族,充作奴役。”
苏宁听着那些逐渐走远的剑修交谈,回眸看向娄剑平,“娄兄弟,你们七星剑宗的传送阵,能将这些败退下来的弟子都给带走吗?”
“不过是一座残阵而已,我七星剑宗已有八百年未曾出过阵道宗师,岛内也稀缺上品灵石,传送阵能转移走数百人已是极限。”娄剑平轻笑一声,下一息,他猛地伸手指向主峰大殿所在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虹,“将军且看,那便是传送阵开启的景象。”
“娄兄,你说这山上至少也有数十万存留的弟子,我等此刻倘若过去招贤纳士,是否能说得动这些剑修?”苏宁眯着眼笑道。
“这些人目前大多愤恨宗门高层将他们当做货物抛弃,倘若将军此番前往,若有我帮衬,或可说动一批弟子,不过以属下拙见,怕是更大可能他们会群起围攻我等。”娄剑平叹了口气,“倘若如今将军麾下有上万军士帮衬,怕是能凭借大胜之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降多矣。”
“三少爷,莫要胡来,倘若您当真想劝降这些修士,不如让山下的军士上来后,再做打算。”韩伯当面色一急,之前他也见过自家这位三少爷的冒险举动,可之前都有着足够的底气,而这一次,天知道那站在主峰广场前黑压压的人海之中,有没有真人境、半步真人境的高手坐镇。
“无妨,你们瞧,左都督已经到了。”苏宁指着山道上统帅大批军士一路杀上广场的一名金甲武将,“我等且去捡漏吧,不过娄兄弟,你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是。”娄剑平眼中浮现几分落寞之色,果然,像自己这种背弃宗门的身份,还是入不得离国这些权贵的眼吗?
苏宁顺手一指广场一角,“我们从那边的偏殿过去,你不是说,那里有着一座通往地下矿洞的传送阵吗?”
娄剑平一扫心中阴霾,抱拳一辑,“是。”
——
此刻,远在地下几千尺的矿洞中,一大群浑身黝黑的矿奴簇拥在一起,一脸忌惮地看着占据了多条矿洞的一大批外门弟子。
“今宗门遭遇大劫,我等困守这地下矿洞,乃是明哲保身之道,日后即便离国占据此地,也需要矿奴做工,尔等只要安分守己,听从鹿长老之命,便可保得尔等性命。”站在一名鹤发童颜老者身前的青衫剑修目视着这些矿奴,抬高嗓门吼道。
“是。”一众矿奴暗暗叫苦,却不敢发一言,这鹿长老虽不过是宗内十八常务长老之一,却有着半步真人境的修为,此刻追随他的人两名真传剑修,二三十人蓝衫,其余五六千人都是白衫剑修。
这些矿奴都是从外岛掳来的修士,大多都是凡人境修士,即便饱受压迫,却也无法反抗。
“谋叔,前些日子您得了两块中品灵石,如今已踏入驱物境了吧。”阴暗的角落里,倒也聚集着这近十万矿奴的头目。
“噤声,中品灵石那可不是你我能享受得起的,倘若传出去,被外边的这些修士知晓,你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也怪我我资质太差,能踏入驱物境已是极限,这两块中品灵石用在我身上,也只是暴殄天物。”
“如今这近十万人中,驱物境的也就你我五人,武人境到近几年倒是突破了不少,约有七八十人,可比起外边那持剑而立的几十名内门弟子,我们也不够看,更何况还有那鹿剑承压阵。”
“等吧,我年事已高,也不想为自个儿争些什么,我等使用的都是些粗制滥造的铁锹,此刻杀出去,即便全部送命,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等大离的军队杀到,我等再做打算。”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一人试探着问道:“谋叔,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我们该如何行事,还请你示下。”
“你说咱们这些手无寸铁,却有着一把子力气的人能讨那些世家贵族的喜,还是那些宗门修士能讨喜?”
“谋叔,您这不是说废话吗?他们可都是出身名门,修为战力不凡,倘若投靠那些世家贵族,只怕很快便能鲤鱼跃龙门,一个个被聘为客卿。我等即便是被大离的权贵收编,也不过是继续做奴役而已。”
“可倘若你们不想继续做奴役,那边不用做。”谋叔脸上浮现几分神秘之色,“我等无根浮萍,却胜在根脚清白,也未曾与七星剑宗有所勾结,反倒是受他们压迫。那些外边的七星剑宗修士,大多都是受师门长辈恩重,说不得哪一个心里就有复辟宗门的叛逆心思。倘若是我,矿奴和七星剑宗弟子,我宁愿选前者,而不选后者。”
说完,谋叔便瞧见一块传音符篆从阵外飘来。
“噤声,来了。”谋叔将一根手指放到嘴边,拦下正要开口询问的一群头目。
只见那站在鹿剑承身侧的一名青衫徒手一抓,便将那传音符篆捏到手中,凑到鹿剑承身前,将其捏碎。
“我乃靖远将军苏宁,今奉大离左都督之命,招降尔等,地下矿洞内,所有修士全部弃械列队而出,违者,杀无赦。”
听完苏宁的传音,整个矿洞鸦雀无声。
“貌似这声音有些年轻啊,谋叔,你可知晓这苏宁是何人物?”络腮胡头目忍不住低声问询道。
“听声音年纪在二十左右,靖远将军,当是离国七品将军,倘若是辟府的世家子弟,只怕至少也得是个子爵,或者,必是一家侯府嫡出。”
几人面色一喜,便听到外界的那两名青衫和鹿剑承交流。
“师父,招降书已至,我等当如何行事?”其中一人抱拳一辑问询道。
“且告知外界,矿洞中修士人数,也告知老夫身份。”鹿剑承是铁了心要顺从大势归降,可他不想把自个儿卖得太便宜。这离国的势力,能驾驭他鹿剑承的,除却皇室,便至少也得是个侯府。
外界,很快苏宁便瞧见一块传音石飘出,落地显现一袭青衫人影。
“是玉衡一脉的第八真传骆剑河,当是煞气境巅峰修为。”娄剑平看清影像,瞳孔微微收缩,凑到苏宁耳边低声说道。
“骆剑河见过靖远将军,如今大势所迫,我七星剑宗尚能为左都督下令保全一分元气,不追究我等过错,我等感激涕零。不过如今这矿洞中还有我恩师寒冰剑师鹿剑承坐镇,亦有五六千名同门,除此之外,还有近十万矿奴。兹事体大,还请左都督现身一见。”
眼见着影像散去,苏宁面色一沉,“看来这洞内早有一名半步真人境的长老坐镇,老狐狸,这是瞧不起我这位靖远将军啊。”
“可惜三爷不在,否则我等即便是直接通过传送阵打进去倒也无妨。”韩伯当胸中也有几分怒意,他想到了一手持书,一手提剑,于七星外海斩杀真人剑修一战成名的宁有民,倘若他在此处为自家三少爷压阵,只怕那矿洞内的剑修也不敢如此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