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岭,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小山村坐落于东西两条山脉之中,东连别山百里余脉,山村依余脉而建,面朝西南,西有一山唤名天马山,这山形似飞马,神似奔腾之中,马头朝南,近眺三里河,远望江南。马尾朝北,遥呼邙山。
小山村仅有一条官道由南往北,坑洼不平的官道上此时正行驶着一辆马车,马是那种善走山路山地马,体格结实,四肢强健,行动灵活。车是那种乡绅旺族便能趋驾的马车,说不上豪华,但也不算简陋。车夫也就是个一看便知的劳苦人。
正是这样不惹眼的马车上却坐着当朝国师李淮民和他的夫人苏氏,随行的有黄埔无名和司空宁靖。
马车行驶的很慢,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又给人一种像是在故意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突然车上的李淮民说话了,他说道:“这一路走来,半月有余,平静非常,这马上就要到无名兄的家乡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黄埔无名本是抱剑闭目养神,听李淮民开口说话,便接过话道:“越是平静,越是凶险,我信不过朝廷的手段。”
“大家还是小心为妙,小心为妙!”司空宁靖也开口提醒道。
说话间,马车又缓慢的超前行驶了一段,突然停下不走了。
黄埔无名用剑将车帘掀开一角,问驾车的车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夫道:“不知!但这马不动了,拒绝前行。”
车夫刚一说完,黄埔无名的耳中传来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的鸣叫声,来不及犹豫,上过战场的经验告诉他,晚一步车夫必然血洒当场。
他单手将车夫一拽,刚一拽入车内,就听一声“噔”的声音入耳,箭枝射在木头上的声响叫他眉头一拧,迅速闪出了马车,单脚在马头上一点,人影已是蹿入了半空,只见漫天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黑压压的一片,在空中宛如一朵黑色的莲花在绽放,它要将这绽放的时刻染上血色。
见状黄埔无名心中杀意顿起,真当老子吃素了,尽然用这种不见人就能杀人的招式杀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这对于他一个御前侍卫统领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他爆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快速的舞动,借着正旋转下落的身体,舞动出一层层剑影,剑影随着舞动的速度,将他的身子围绕在当中,快速的形成一个个剑盾,剑盾连接在一起,随着他身体的下降,宛如长满了鳞片的龙身,待他双脚刚接触到马车的顶端时,他将手中的长剑疾速横斩。
一斩之下的剑盾迅速炸开,朝着四面八方飞来的箭雨挡去,发出一声声金属相撞的“铛铛”声,不规则的掉落在马车的周围。
黄埔无名并未就此停下,凝聚天地元气的长剑依旧在手中不停的挥舞,一些箭枝在他手中的长剑周围,渐渐形成了一个宛如斗笠的形状,看着越积越多的箭枝,黄埔无名忽然面露浅笑,手中的剑也直指头顶,接着又是一件挥出,只见原本还有着斗笠形状的箭枝,瞬间朝着空中四散飞去。
没有规则,更没有轨迹,只是听到一声声惨叫在耳边响起。
见状黄埔无名跃下马车,持剑而立,怒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四周的风声,场面诡异般的安静。
黄埔无名从小在这村中长大,他深深的记得,这条走过无数次的道路两边的竹林,无论何时都会有些虫叫鸟鸣,然而今天那郁郁葱葱的林子中,却听不出任何的动静。
一种对战斗特殊的机警,黄埔无名在心中立马有了些分寸,他慢慢的转过身,看了眼马车,马车的侧面观望帘子中,李淮明正看着他,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黄埔无名会意,突然身形爆闪,瞬间已经离开了原地,人影已是消失在左边的竹林处……
可就在他刚消失的一瞬间,右边的林子中突然飞出来几根翠绿的竹子,竹子的两头都被削得尖尖的,倘若射中,看着这速度定然会直接贯串整个马车。
看着下一秒就要射到的竹子,李淮民动了,不过也只是用手指在空中快速的点了点,就见一道青蓝色的符文划过眼前,迅速围住了整个马车。
宛如长矛一般锋利的竹竿在撞击到青蓝色之上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就被这符文给全部吞噬,宛如丢进了深海一般,并未惊吓到马车中的司空宁靖和夫人。
李淮民心知这只不过是个开场,他了解这些人的本性,既然来了,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于是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改步行了!车夫大叔别怕,等下我们出去后,你会睡上一觉,醒来就没事情了。”
老车夫颤颤巍巍的点头,嘴中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司空宁靖也是点头不语,虽然他只是个行医的,但是师承“圣手老人”,师父曾有言:医者,仁心。医者,悟行,医者,功行。
说的是,能成为一个好的医者,首先人品仁心最重要,其次是他对这门功课的领悟能力及付出的实践行动,最后才能行医施法,救众生,积攒功德。
而这中间的“功”字,也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修行之法,对天地元气的运用,御气之法,以气入药,以气施针等,都需涉及。
修行虽不属他的强项,但一个知命境在一般情况下,要做到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司空宁靖不语,黄埔无名看向了夫人苏氏,只是一眼,苏氏便道:“夫君放心,虽然经虎牢关恶战之后,我未曾动过手,但九秀坊的秘法还是不敢有望的。”
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李淮民眉头一拧,看向二人,三人会意,同时动了,眨眼之间马车瞬间炸裂,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疾射而出。
就在他们飞出马车的那一刹那,车夫也被丢向了道路的一旁,晕了过去。同时无数根被削成锋利的竹箭射在了马车的位置,本是壮硕的山地马瞬间倒地,发出一声哀嚎的嘶鸣后,倒地不起。
三人看了眼这一路辛苦的马儿,目光之中瞬间有了仇恨。可他们却没有动,只是静立在原地,他们在等,在等竹子林之中的黄埔无名。
毕竟谁也不知道两边林子中藏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黄埔无名进入后,如果他们再冒然进入,兵分两路,引来的后果有可能会害了黄埔无名。
然而他们心中都深信,以黄埔无名目前的修行境界,要想困住他的人实属不多,除非那些早就让人淡忘了的修行上人。
安静的等待,时间漫长得犹豫黑夜一般,林子中惨叫声不绝入耳,很容易便能判定黄埔无名目前的状况,就在最后一声“啊”的惨叫后,突然一声“轰隆”之声传来,引得三人一阵心惊。
司空宁靖突然迈出了一步,李淮民见状,开口说道:“再等等,无名兄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从林中疾速闪出,停在三人的身旁,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也沾满了鲜血,不是黄埔无名是谁?
刚一站住,黄埔无名便道:“小心,非我中土人士。”
话音落,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半驼着个背,长成了贼眉鼠眼,却能飘然而出,看来功法不浅。
他的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这群人个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背上背着两把利剑,目光中满是冷酷的寒芒。
他一露面,就操着嘻哈之音说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朝国师李淮民和落荒而逃的大内侍卫黄埔无名呀?”
“笑话,失了战机而已,你能奈我何?倒是说话之人是何人?”黄埔无名问道。
他话音刚落,李淮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当是谁呢?血刀门可谓用心良苦呀,派下癫前来这夫子岭等老夫?你就不怕再回不了临河镇,入不了饮血村?”
下癫神情一愣,忽又哈哈大笑道:“国师说笑了,既然认识在下,想必了解在下,在下没有想过要回那饮血村,倒是这夫子岭山好水好姑娘更好,世外桃源的地方,叫人流连忘返,不舍离去呀!”
他的这话一出,黄埔无名心中一惊,想必这称作下癫的这厮早早就进入了夫子岭,定是没少作恶,难怪路途之上风平浪静。
于是便问道:“你这厮又做了何恶?”
下癫摇摇头,又晃晃脑袋后说道:“也没啥,这里不是墨炎大将军的故里么?名门之宗亲,男的原来个个好汉,不过已经都死了,女的个个水灵,那啥……”
“闭嘴!”黄埔无名强压住怒火,两眼中爆射出冰冷的杀意,所谓话不用说尽,单看他那让人厌恶的表情就已然心知了。
“你很生气?对了,你与墨炎大将军乃是同乡,我还没有说到你的家人,你怎么就怒了?”下癫贱兮兮的补话道。
“我何来家人?故弄玄虚,倒是你并非我大唐人士吧?潜伏在血刀门如此之久,想图谋什么?”
下癫忽然眉头一皱,当即说道:“有命回去再管爷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