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翊凡进到张宣明的病房的时候，张宣明斜躺在病床上，正在跟房间里其他三个人说着话。
    看得刘翊凡进来，张宣明便停下了话头，朝着刘翊凡招了招手道，“小凡，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张宣明指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一位带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有些微微的秃顶的中年人道，“这位是吴总，以前是知名4a公司奥美的副总裁，可是我们营销界了不得的人物。”
    “吴总，您好，”刘翊凡边说着，边走过去跟吴总握了握手道，“我叫刘翊凡。”
    “小凡，不错，不错。”吴总拍了拍刘翊凡的手背，又看向张宣明道，“看着这小伙子，感觉我们真的是老了哇。”
    张宣明笑了笑，也没接吴总的话头，又指着沙发上的另一位略显黑瘦的中年人道，“这位是王总，以前做的是电信sp业务，现在嚒……老王，你自己介绍。”
    刘翊凡对于张宣明的半截话，不由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跟王总握了握手，客气道，“王总，您好”。
    “小凡是吧，”王总握了握手，笑着道，“我叫王晟，老张对我人很信任，对我做的业务嘛，可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刘翊凡被两人的半拉子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看向张宣明道，“张总……”
    张宣明看着刘翊凡的样子，笑了笑，又朝着王总道，“老王，我可没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眼的，存在就是道理……”
    说着，张宣明又看向刘翊凡道，“王总现在承接了很多刷量的业务。”
    “刷量！”刘翊凡听完心里一惊，随即也是恍然大悟，不由想起了前世，于是笑了笑，对着王总道，“我倒是觉得，数据嘛，本是虚幻物，假到成势，假亦真。”
    “假到成势……假亦真？”王总听得刘翊凡的话，琢磨了一下，眼睛却是一亮，不由得看向了张宣明，道，“你们家这小子，道行很深啊。”
    “假到成势假亦真，”张宣明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看向刘翊凡的眼神也是惊叹了起来，随即便摇了摇头道，“老王，别说你，我也经常被这小子的话给震到。”
    说完，张宣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指了指站在窗边的一位衣着扮相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道，“小凡，我记得你曾经提过自媒体营销吧，喏，这位是余晚晚，名字……文青了些，所以我们都喜欢喊他外号书小道，是位自媒体运营高手。”
    听到自媒体运营高手这话，刘翊凡不由心里微微一动，连得眉角也是忍不住挑了一挑，当下便朝着书小道走过去，伸出手来，热情洋溢道，“小道兄！你好！”
    见得刘翊凡这自来熟的招呼，书小道反倒是有些腼腆了起来，赶紧伸出双手跟刘翊凡握了握，道，“小凡总……呃，刘总，客气，客气。”
    “小道兄主体运营的是微博还是微信公众号哇？”
    “微博。”
    “那是偏娱乐向的咯？”
    “做的是影视方面。”
    “那粉丝数……”
    “不多，不多，才100万不到，”说着，书小道看了看老王一眼，又小声道，“是真的，没刷。”
    “我擦！近100万真粉？！”刘翊凡闻言不由当场就惊呼了出来。
    在2013年的当下，微博上的自媒体号也就是刚刚兴起，商业变现还没有规模化，能做到拥有近百万的真实粉丝，靠的就是硬桥硬马的好内容，所以，其对用户的引导能力，只怕比起2018年那种靠刷数据做出来的，号称粉丝过亿的明星号都要强得多，而有得这货真价实的近百万粉丝，那自己的网络小说营销，仅这一个微博号，只怕就可以月流水干到两百万左右。
    想得这些，刘翊凡看着书小道的眼神，逐渐就亮堂了起来。
    刘翊凡的推演，书小道却不知情，先是被刘翊凡的那一声惊呼给吓了一跳，然后看着刘翊凡那越来越炽热的眼神，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连忙道，“还好了，还好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们是个团队在运作了，能做到90万粉丝，也还好。”
    听得这里，刘翊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试探道，“那你的微博号的是叫……”
    “毒舌电影。”
    “我艹！！！毒舌电影？！”刘翊凡此时更是惊讶得跳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书小道一番，不由疑惑道，“你们不是做的微信公众号嚒？”
    “微信公众号？”书小道也是有些疑惑，看了看刘翊凡道，“我们是有这个计划，但还没启动，微信公众号的用户内容消费习惯更偏年轻些，而且聚量上更看重自传播，目前，我们正在筹划，怎么，刘总对这一块，有什么想法？”
    “没有，没有……”刘翊凡摇了摇头，然后又忍不住道，“那……你们没考虑过换个名字？比如直接改成毒sir放映室之类的？”
    “换名字？”书小道看着刘翊凡那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挠了挠头，道，“换名字是个什么说法？”
    “呃……不要紧，不要紧，”刘翊凡也断了前世里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思路继而又转回到了网络小说营销上来，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念合作？”
    “合作肯定没问题，”书小道笑了笑，神色却是庄严肃穆了起来，道，“我们毒舌电影拥有粉丝91.7万粉丝，日度活跃的粉丝在20万左右，近期，我们和多家影视剧公司都开展了相互品牌宣传的合作，效果良好，近期和《寻梦环游记》做了次互推活动，根据现场抽样调查，我们对用户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这是当然，毒舌电影在用户的号召力，在业内毋庸置疑，”看得书小道似乎进入了布道模式，刘翊凡赶紧打断了话头，一边掏出一包烟来，摸了根就给书小道递了过去，笑着道，“小道兄，你们做的是影视剧的点评和推荐，但如果一念打算用你们的毒舌电影，来推广网络小说内容，会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影响……影响肯定是有的……”书小道边说着边接过了刘翊凡的烟，拿出火机来，点上，想了想刘翊凡没来之前，张宣明给自己的相关介绍，庄严肃穆的表情也就渐渐神圣，神圣得仿若透出了光，道，“但是，只要能给钱，问题就不大！”
    “…………”
    “诶，诶，诶！你们再是惺惺相惜，也注意点……”张宣明打断了刘翊凡和书小道的商谈，然后用手指了指床头那个，不知道谁贴上去的大大的禁烟标志，笑骂道，“我这里，禁烟！”
    …………
    见得众人相互都认识了，张宣明从床头柜上拿了瓶石榴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然后道，“老吴和老王都是我多年的哥们，也是一念的独立小股东，这次喊大家一起来，我们先研究一下一念的事儿，书小道这边，我觉得对小凡你的网络小说营销应该有帮助，这边聊完了，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说完，张宣明从枕头下摸了支烟出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道，“这次黄鹏给我接了个大生意，6家品牌客户，总金额有3000万，但是……利润极低，只有6%，我想各位来帮忙出出主意。”
    “6%的净利润？”刘翊凡听到了这个关键数字，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便联想起了前世一念的经营状况，便有了不小的疑惑，但看得张宣明说话时主要看着吴总那边，也就忍住了没有开口。
    “这样的单，无非是两种情况，”吴总用手推了推眼镜，道，“要么，是黄鹏为了打开品牌销售的局面，去接了些要求太过苛刻的单，要么，就是一些大公司甩出来的分包业务，这样的单，利润额上家基本已经吃掉，留了些汤给接包的公司，但，总体来说，3000万金额很诱人，6%的利润，很难看。”
    “嗯，我也是这么个判断的，”张宣明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王总，道，“你们不也经常会接到些分包的业务嚒，大概是什么情况？”
    “分包业务在我们圈内很流行，主要是因为服务器和带宽的调度问题，”王总说着，停顿了一下，算了算，又道，“但是，我们分包业务，基本要求要做到10%到15%的利润，毕竟，我们也是先自己先掏钱买ip库和租带宽，利润太低，对我们的现金压力太大，也是个风险，老张，好像你那边对现金流的需求，比我还大吧。”
    张宣明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最犹豫的地方，耗费了公司资源，做大了流水，但是净利润很少，这对于我们q3、q4的现金流，造成的压力不小。”
    “但是，也不可否认，”吴总补充进来道，“能吃下6个大单，对于你们在品牌客户的开拓，有极大的帮助，放长远看，不见得是件坏事。”
    “品牌的广告投放由线下传统媒体转互联网，是这两年广告营销的大趋势，谁跟不上切蛋糕，谁就要掉队，但品牌的单子难啃，利润薄也是行业里的共识，我就是因为这个点，所以才不好做判断，”张宣明说着，嘬了口烟，又对着吴总道，“老吴啊，你觉得一念现在的状况，假如去融资，能融到多少钱？”
    “按得你们去年3000多万的净利润，加上今年又接下了品牌大单，估计一念估值可以做到4、5亿的样子，但是，你想要快速融资，可能估值就要降到3、4亿的样子，而且，还要看你需要融资多少。”
    “如果想明年能扩大销售的份额，我估计7月底，最好能融到4、5000万，按得老吴你的推算，那就是要拿出10%~15%的股份。”
    “7月底就要拿到钱嚒？”老吴闻言也吃了一惊，不由皱了皱眉道，“只有三个来月的时间啊，怎么要这么急？”
    “主要是媒体涨价太快，”张宣明皱了皱眉，又吸了口烟，道，“这两年，大环境好，客户投放多，媒体的广告价格也就跟着涨得猛，如果不在7月底拿下一批好位置，我怕到了暑期档一开始，媒体的广告价格就又要涨一波。”
    “如果是7月底，”老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这边熟悉的一些基金，只怕都做不到这样的快速决策和执行。”说着，老吴又看向了老王，道，“你那边总是有些奇怪的野路子，你怎么看？”
    “7月底钱就到账的话，不好说，我直觉判断……”老王说着，也停了下来，想了想，道，“只怕一念的估值，会被压到两亿到两亿五，如果这样，老张，你让出去的，可就是25%左右了。”
    “25%左右……”听得这个数字，刘翊凡心里一紧，顿时就抓住了些关键所在，简单的做了些加减法之后，便暗自骂了句，“艹！黄鹏那边居然是这个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