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弦已尽得昆仑山上层道法,出手招招致人于死地。只不过平素天迹道长劝弟子不能草菅人命,闾弦才隐忍心中的恶气,最初过招并未对侓翕有所为难。
这时被古琴的巨大法力反噬,闾弦心中涌过莫名的恐慌,不由自主使出“化穹掌”。这“化穹掌”威力无边,是昆仑山的绝世功夫。闾弦习成“化穹掌”,天迹道长才让他继承穹天观掌门。
“化穹掌”本是炎帝神农氏所创,当年将魔国镇压在伏俢山之内。魔国不但十万精锐消失殆尽,境内暴雨还经年不停。直到天帝出面调解,神农氏方才罢手放过魔国君臣。
如今闾弦使出“化穹掌”,侓翕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掀出凉亭外。闾弦仍然不肯罢手,飞身离开凉亭,左右手开弓向侓翕挥动手掌。
侓翕两耳响过“呼呼”的声音,青衫全都被吹拂开来。侓翕将仙砾剑护于身前,这才没被琴声扰乱心智。闾弦见此情景,心中暗暗吃惊,出手更加重了起来。侓翕内功心法薄弱,在院中飘了一阵后,仙砾剑竟然脱手跌落到院中。
闾弦认为机不可失,立即扬起古琴弹奏起来。侓翕身体悬于半空,头脑不停地“嗡嗡”作响。两人正相持中,西厢房的蜡烛却亮了起来。
楮萧正为侓翕着急,这时望了那个房间,方才舒了一口气。这间房正是襄雨住的。楮萧瞟了庭院中的二人一眼,又扭过头去瞧那件房间。襄雨正探出身子望着闾弦与侓翕斗法。
眼见侓翕节节败退,襄雨心中的确有些慌乱。侓翕失去仙砾剑后,整个人都被古琴的琴声缠住,片刻不得安宁。襄雨望着侓翕痛苦的表情,心中焦急万分。她护人心切,一根长袖伸了出去,卷起侓翕的身子回在窗户外。
侓翕惊魂未定,额头上满是汗滴。
襄雨疑惑道:“翕哥哥,你的仙砾剑威力无双,怎么敌不过一把破琴呢?”侓翕自觉汗颜,低声说道:“闾师兄忽出奇招,让我防不胜防。这次确实是我败下阵来。”襄雨睥睨了闾弦一眼,冷声说道:“他也太小气了,仗着自己是昆仑山掌门,又比你大几岁,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当真让人蒙羞。”
凉亭之内,闾弦正襟危坐,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意。楮萧脸色有些苍白,轻声说道:“闾师兄,你的掌风威力无穷,不知道侓师弟有无受伤。”
闾弦正陶醉于获胜的喜悦之中,这时竟然有些忘乎所以,傲慢地说道:“方今正魔纷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我们没有真本事,迟早会被魔国攻灭。今日我确实出手重了一点,不过也是为了侓师弟好。将来他若遇到魔国的人,才不至于吃亏。”
楮萧不敢有所忤逆,拱手说道:“闾师兄言之有理,楮萧此番受教了。”闾弦有些疲乏,走到庭院中朗声说道:“侓师弟,你没事吧。我们道术切磋,不求一个高下。侓师弟的神剑功力非凡,我的古琴竟有些相形见绌了。”
侓翕吃了哑巴亏,听到对方这样侮辱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不过见到襄雨在身边,他的怒气不便发作,只说道:“闾师兄过奖了,你的掌风才真正厉害,差点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闾弦听后哈哈大笑道:“侓师弟太幽默了,师兄自愧不如。今日时辰已晚,咱们先回房休息。”侓翕望了天上的明月,随口应道:“如是甚好,师兄明日还要陪隅真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了。”闾弦明知侓翕挖苦自己,仍然笑着说道:“好的,我们明早再见!”
侓翕最后才离开庭院。
襄雨本想与他一起住,以便相互之间能够照应。侓翕限于礼教大防,虽是情侣仍需规规矩矩。襄雨不懂得这些,只想着侓翕今晚受了委屈,要安慰他几句。
侓翕却笑着说道:“襄雨妹妹,这点挫折算什么呢?我之前在青城山胡乱度日,岂能和闾弦相比。我自是技不如人,输了之后也怪不了其他人。”
襄雨愁眉苦脸道:“翕哥哥,你知道我为何想跟你在一起?”侓翕不解道:“这个我确是不知。”襄雨道:“我就是看中了你爽朗率直的性格。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百年。如果不能自在地活下去,那就算修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侓翕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襄雨妹妹,今生能够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襄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翕哥哥,你又来了。”侓翕望了空旷的庭院一圈,说道:“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回青城山吧。我师父白虚道长为人随和,一定会接纳你的。”
襄雨没有想到会与侓翕回蜀中,柔声说道:“少不入蜀。我在魔国中常听人说过此事。翕哥哥年少方刚,如果安于蜀地的安乐,岂可成就一番大事。再说,我的母亲经玉珠峰去了仙界。我正要去找玉峰使者问询此事。”
侓翕惊讶道:“你的母亲在仙界,之前怎么没有听到你说过?”襄雨噘嘴道:“你又没有问过我。人家怎么好意思主动说出来。”侓翕细思片刻,关切地说道:“襄雨,既然你娘在仙界,我们就去寻找她吧。”
襄雨抬头望了高耸入云的玉珠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玉珠峰太高,我一个人上去都困难,更别提与你同行了。”
侓翕心中有些懊悔,说道:“都怪我不够努力。要是我在青城山学过道术,就可以与你一起遨游天际了。”
襄雨神色黯淡,轻声说道:“翕哥哥,登天的路可不比秦岭栈道容易,你若真想与我同去,那可得想好了。天上分外寒冷,就算是我,都要打个哆嗦。”
侓翕咬咬嘴唇,说道:“天寒地冻又能怎样?只要与你在一起,就算是进冰窟窿我也愿意。”侓翕想起那日在栈道驿馆的情景,与襄雨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