侓翕一口气跑了半里路,拐过一道石壁之后,累得弯下腰大声的喘息。他担心那些武士追过来,一面握紧仙砾剑,一面伸出脑袋眺望后方。
驿馆那边,襄雨已被黑烟团团的缠住。她拼命用冰剑乱砍,那股黑烟并没有凌乱,仍然不停地在她身边打转。不过一会,襄雨就感到头脑昏昏沉沉,根本无法使出法术召唤冰雪。
襄雨方才与武士搏斗的时候,望见侓翕远去的背影,心想:“本姑娘让你走你就走啊!尘间的男子都这么笨吗?”她如今深陷重围,心中万念俱灰,自言自语道:“此番重回魔界受折磨,还不如让我死了好!”于是索性扔下冰剑,独自坐在栈道上哭泣。
那股黑烟顿时化为人形。
一个武士用手隔空吸了驿站的窗板,黏在手中朝襄雨走过来。
襄雨瞟了窗板一眼,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那个武士说道:“属下们没有备轿子,就委屈公主了。”襄雨顿时火冒三丈,跳起身说道:“你们谁敢动本姑娘一下,到时让你们好看!”
那些武士齐声说道:“君上吩咐了,不论我们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公主带回去。”
襄雨凝视着众人,毅然地说道:“本姑娘再说一句,你们可要听好了。我已经不再是魔君的女儿。你们要是敢再逼迫我,我就自断经脉而死。到时魔君见到我的尸体,你们还会有活路吗?”
那些武士并不回话,一人从身后取出细绳,“嗖”的一声扔到襄雨身上。那条细绳似乎有魔力,没有等襄雨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她缠得严严实实。襄雨用力挣扎了几下,越动越觉得绳子紧。
襄雨一动也动不了,于是脱口而出道:“你们竟然用捆仙索对付我!我回去后一定要告诉暮僵哥哥。”那些武士全都无动于衷。魔国大内武士只听命于魔君一个人,连太子暮僵都不会放在眼里。
捆仙索是用天蚕丝编织而成。寻常人入了捆仙索圈套,不过半天就烟消云散了。襄雨是魔国公主,虽不至于须臾间丧命,但是时间一久,全身的法力会消失殆尽。
襄雨想到这一节,心中有些害怕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众人将襄雨缓缓扶上窗板,列好队朝栈道边的悬崖走去。襄雨被这些武士夹在中间,脸上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驿馆外面发生的事情,侓翕看得是一清二楚。
那些武士擒了襄雨准备跳下悬崖。侓翕心中不禁毛骨悚然。半个时辰之前,两人还在驿馆内争斗。侓翕以为襄雨即将香消玉殒,胸口竟有些阵阵作痛。
“她虽然有些蛮不讲理,但还罪不至死。”侓翕想到这里,猛地从石壁后面跃出,大声呼喊道:“你们快住手!”
那些武士发现有人携剑疾驰而来,连忙放下载着襄雨的窗板,拔出大弯刀挡在胸前,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
襄雨独自坐在窗板上,突然听到侓翕的声音,立即打起精神,欢喜地想道:“你总算有点良心,没有扔下我不管。”
侓翕从石壁那边过来,向悬崖外望了一眼,发现雪花已经减少了。寒风从崇山峻岭间吹过,发出“嗖嗖嗖”的声音。
那些黑袍武士见他独自一人,方才稍微放松了警惕。领头的那个武士踏步跨出,将大弯刀横在胸前,大声问道:“尊驾是何人?为何要管我们魔国的事情。”
侓翕距离那人不到十步,停下脚步说道:“在下青城山弟子侓翕,今晚正好路过驿馆。我与那位姑娘还有一笔账要算,请各位高抬贵手暂且放了她。”
那个武士听后将信将疑说道:“你说的可是事实?”侓翕拱手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你不信,可以问问她。”
那个武士朝襄雨望了一眼,说道:“公主,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和青城山弟子扯在一起了。”
襄雨本来胸中有气,这时听了武士的话,不禁怒道:“放肆!这是本姑娘与他之间的事,你还没有资格来过问!”她气鼓鼓的望着那人,又对侓翕做了一个鬼脸。
那个武士不想尘世中人发现魔国的踪迹,随即招手示意身后武士除掉侓翕,自己则缓缓倒退到襄雨身旁,以防有其他人趁乱将她救走。那些武士接了信号,立刻飞身涌上来,挥着锋利的弯刀朝侓翕袭来。
侓翕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招,于是展开双手朝后飘出数步,左手扬起仙砾剑,右手迅速将长剑抽出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朦胧。仙砾剑出鞘之时,一阵耀眼的光芒充斥在悬崖峭壁间,将山林中的雪花照的透亮。
那些武士受不住强光的刺激,纷纷用衣袖遮住眼睛。其中一人早已跃到侓翕跟前,来不及止步,整个人撞到仙砾剑的剑锋上。长剑从那人胸前穿透后背而出,剑尖上不住地滴着献血。
侓翕本来只想救出襄雨便罢手。在青城山的时候,他连鸡鸭都没有宰过,这回却杀了一个大活人,吓得他连忙松开仙砾剑,直愣在那里默不作声。
那些武士见到同伴身亡,随即举刀围在侓翕身旁,但都不敢轻易上去和他搏斗。
襄雨眼见侓翕有危险,提醒道:“你要是再不出手,就去不了昆仑山了。”侓翕听到“昆仑山”三个字,猛地回过神,心想:“对啊,我怎么把这个事忘了。要是我死了,怎么向师父他老人家交差。”
那些武士这时互相对视一眼,未等侓翕反应过来便举刀向他砍去。
侓翕慌忙侧身避过刀锋,重新拾起仙砾剑,挡住众人的大刀,又用力一挥,便将那些武士掀翻在地。其中有几个武士功力稍弱,此时已经被剑气划破衣服,鲜血不住地从胸口流出,须臾之后,便将栈道的木板染成了红色。
那个领头的武士大吼一声之后,变成一缕黑烟向侓翕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