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已经过去拿了!”萧谣冷冷地看向来人:“荣昌侯世子还是快从浅坑里头出来吧,我妍姐姐好洁,你虽然离着她很远,但就这距离也够她吐上三天的!”
一众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听见这话不由全都面面相觑。
他们眼看着萧谣将个石子往水坑随意一扔,水坑便溅起了水花这才恍然,不怪那小郡主怎么也不肯让那蒋世子靠近,却原来这只是水坑,这位荣昌候世子眼瘸了还是心坏了,怎么就缠着人家非要救人呢?
想不到这人看着清秀实则是个斯文败类!
一时间许多人开始讨伐蒋寒,还有人更是将方才荣昌侯夫人的举止说了一遍,再得出个结论:这一家子全都长了一副歪心思!
“你怎么知道这是荣昌侯世子?”
后头有人不服气:“就算是,那人家也是想救人。就你们心思龌龊才会这么想。”萧谣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荣郡王府的那两个庶女中的一个。
她也不看那人,只淡淡地说道:“荣昌侯世子,方才我们不过是同荣昌侯夫人说了几句话,其实同她并不熟的。”
荣昌侯世子没听懂,不觉愣了愣。
他其实有些懵,不懂这么驾轻就熟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被人围观。蒋世子甚至对自己的英俊相貌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这么风流倜傥一人上前救人,这些姑娘不是应该哭着喊着对自己以身相许么?
萧谣虽不知道这位世子想的是什么,但是却也不预备听他说话,她接过阿左递来的衣裳一把将周妍揽了上来,冷冷地冲蒋寒说道:“世子纳了表妹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荣昌侯府世子不检点,您这样一个名声不堪的人,可不要随便就往我们妍姐姐身上靠。”
说着将手一伸,遥遥指向刻意往人群里头躲着的周兆:“看,那姑娘其实是能同你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这样的姑娘与你堪为良配,你等下.....”
说着萧谣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拽周兆。周兆本就心虚,见她过来忙往后退,只是萧谣是谁,她要想拉谁,那还不是轻巧的事情?
周兆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拽着她,不多时她就到了水边,正好对上湿漉漉身上被萧谣包裹得严丝合缝、只余下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她看的周妍。
新仇旧恨此时尽数袭来,周兆只恨被萧谣钳制不能动。她挣扎着嘶吼着:“周妍你好狠的心啊,你见父王对我比你好久心生嫉妒,所以就让..哎呦..”
周姑娘没欢腾多久,就开始惊呼。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方才还对着周妍张牙舞爪的荣郡王府庶女想抓萧谣却落了个空自己个儿掉进水坑去了。
只是在她们没看到的地方,萧谣略动了动脚,周兆身子一顿人就呈着诡异的方向绕了个圈儿往旁边倒下去。
不多时,荣昌侯世子眼前一花,身上一疼,就见一人朝着他狠狠砸了过来。他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本能就将人接住了,待看清是周兆,不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个秀丽俏佳人!
这下子,倒也可以交差了!
要问荣昌侯世子怎会在此处,自然是荣昌侯夫人早就算计好了的。她知道自家儿子的名声在京城算是臭了,就想着在平阳公主府选个家世好的,周妍小郡主本就是首选。
“世子,夫人让您...”
匆匆而来的小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不能等一等么?荣昌侯夫人说荣郡王府的这位郡主不是个好的,这姑娘专门往人肺管子上头戳针,若是将这位姑奶奶娶进门,只怕往后荣昌侯府就热闹了!
谁成想世子的动作居然被他们想的快许多。选的也不是他们设计好了的莲藕池,而是这么浅的一个小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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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宴席变成这样,平阳公主当时就发火了。先将荣昌侯母子大骂一通后又让人给荣昌侯去了信,直说这样的人往后是决计不会让他们登门的。
虽然草草了事,但是人们并不觉得遗憾,反而交口称赞。
赞的自然是脱胎换骨的平阳公主。
至于荣昌侯府一家子,那是半个京城的贵妇圈子都在嘲笑他们家。
想这候夫人也真是痴心妄想了,不说人家荣郡王府门第远胜他们荣昌侯府,单说这荣昌侯世还未成亲先就收妾这就让很多人家避之不及了。
就这样的条件居然还敢设计陷害人家妍郡主,这就真的让人不能忍了!
荣郡王府同样收到了平阳公主口气严厉的斥责。平阳公主贴心地差人分了两路,一路去了荣郡王处,一路去了荣郡王妃处,说的都是荣郡王教女无方宠庶灭嫡,让个庶女爬在嫡女的头上。
“平阳公主还说,似荣郡王府这样的人家,往后任谁也不敢娶庶女了,这同父的亲姐妹都是想害就能害,还有一个眼睁睁看着放风的,这样的姑娘睡娶了回去谁家就是娶了灾星!”
“好了,我知道了!”
荣郡王府不耐地扯了扯衣襟,只觉得周姨娘亲手做的衣裳穿着实在是有些不舒坦。
“将王妃唤来。”
荣郡王府想起那日萧安然说的话,又唤回管家:“不用去唤王妃,传我的话,着后院的周姨娘去家庙给王妃祈福。”
说着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待二姑娘病好了,让她也跟着周姨娘吃斋念佛。”
管家心下一惊,知道这郡王府后院的天是真的要变了。“对了,派人去公主府将郡主接回来。算了,我自己去吧!”
荣郡王说完也不知会郡王妃自己只身就去了公主府。
“王妃,您还是快些跟着过去看看吧,姑娘家落了水受了寒亏了身子可不是玩的。”
此时早有人将荣郡王的行踪报给了荣郡王妃,奶嬷嬷听见荣郡王去了公主府就有些替她着急。
明眼人都可能看得出来,小郡主再不是从前那样横冲直撞性子顽劣不得王爷喜欢的小郡主了。郡王妃一直被那对母女压着,现在总算是能翻身了。
见荣郡王妃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奶嬷嬷生怕去的迟了往后更加不好挽回,只好硬着头皮劝:“您同郡主本就有些生分了,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母女二人将一切都给说开了。”
“怎么说开?妍儿她一直怪我,可是这能怪我么?她若是个嫡子,我又哪里能受后院那些贱人的气?”
荣郡王妃恹恹又道:“嬷嬷您看妍儿丫头那性子,我不过是说一句让她们姐妹好好相处,凭周兆的相貌脾性只怕往后前途错不了,还有娥儿,那就是个好性子没脾气的孩子,姐妹三人好生相处不行么?当年非要跑了害得我在王爷面前失了多少面子?”
奶嬷嬷急了,怎么现在想起说这些陈年旧事了。“王妃您看,萧相府门第不低,萧公子年少有为,咱们郡主往后可比那两个强!”
这下子王妃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奶嬷嬷只怕荣郡王的车马太快,王妃回心转意了也赶不上。
但是无论如何去了总比不去的强些。
奶嬷嬷想的好,荣郡王妃这回倒是也听进去了。
但是,却是真的有些迟了。
等到了公主府,她居然看到了荣郡王正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莫非周妍又惹王爷生气了?
“王爷!”
荣郡王妃一见到荣郡王就什么事情都忘了,她欣喜地走了过去,笑眯眯地问道:“王爷您怎么站在这儿?”
“你怎么也来了?”
荣郡王面色不好,人也冷冷的。
“妍儿呢?怎么没跟王爷出来?”
荣郡王妃见荣郡王面色不好,不觉有些着急地开始没话找话说。
“你怎么不问问妍儿如今怎么样了?”
荣郡王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向荣郡王妃:“你不担心妍儿?”
荣郡王妃却是贤良淑德地点了点头:“自然是关心的,不过妾身更担心王爷您!”
自己的闺女落水,虽然听说是个水坑,可毕竟是个姑娘家,现在天气转冷,王妃不关心郡主居然问起了王爷,王爷又没怎么样,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的,他又没落水,不过是来公主府接人罢了。
一旁的奶嬷嬷也觉得自家主子有些过分了。
“我没事,走吧回去。”
荣郡王看了眼荣骏王妃,对她的关心视而不见。荣郡王妃忙忙跟过来,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就乖顺地走了。
“你不进去看看?”
才要踏上马车,荣郡王突然回头看她。
“啊?”
荣郡王妃一脸茫然看过去:“怎么了?您不是进去了么?”
“妍儿空有一个郡主的名头却还不如普通小民家的闺女,你们有谁给过她一点点关心?”
平阳公主的话在荣郡王的耳边响起,当时他还是争辩:“怎么会,她是嫡女,王府唯一的郡主,还是荣骏王妃亲生,怎么就没人问没人管?”
他还说了什么?他还说妍儿顽劣,没有两个庶女乖巧,所以他也就偏疼了些。这也不算是过分!
现在,看着荣郡王妃一脸依赖地看着他,来了也不问周妍的情况,荣郡王只觉得心口隐隐有些发闷。
或许,平阳公主说的对,他真的对这个嫡女忽略太多。其实从前他还是很疼爱这个性子活泼的女儿的,那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她疏远了呢?
是在周氏一次次地夸赞周兆的时候?是在周娥姐妹一次次地在他面前哭诉自己庶女的身份不被重视的时候?还是周妍再一次哭着说,这个府里容不下她的时候...
荣骏王长叹一口气,心里的愧疚慢慢升腾,这回若不是平安公主和谣郡主,只怕自己回去后又会对周妍一顿责骂.想起萧安然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荣郡王的心里涌起不舍,就算是自己现在补救想好好对这个闺女,好似也有些迟了。
“王爷!”
荣郡王妃不安地唤了一声荣郡王,想了想后才善解人意地开口道:“王爷放心,待妍儿回来后,妾身会劝着她好好同公主解释一番,毕竟她们是姐妹,妍儿也会多担待的。”
呵呵,温温柔柔的一片慈母心,真的是让人赞叹!
荣郡王虽然心里更爱重妾室,却是每回因为这话就对她心生愧疚从而对好一些。却原来这些温柔的背后却是对嫡女的残忍!
荣郡王叹了口气,想起萧安然对她说的那些话,不觉愈发的羞窘!
“妍儿的亲事定下来了。”
“是,王爷!”
见荣郡王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荣郡王妃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忙冲着荣郡王笑道:“劳王爷费心了!”
费心?
呵呵,
荣郡王越发觉得萧安然说的对,他还真的就是一个糊涂蛋。
“你也不问问我,妍儿说的是哪户人家?”
荣郡王的声音如古井般水波不兴,说出来的话隐隐透着寒意。
荣郡王妃哪里听不出来,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王爷为何生气。
荣郡王妃试探着问:“王爷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不差?”
荣郡王冷笑一声:“这么说不论是谁,王妃都同意?”
荣郡王妃想了下周妍的性子,觉得若是太差,周妍定会闹出来,可现在荣郡王分明是因为周妍惹到了周兆、周娥,王爷想要将她打发了!
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只她总是同王爷对着干,害得王爷对她们母女越来越差!
荣郡王妃挣扎着,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说:“王爷,若是家世太差,只怕会让人说王爷的闲话,也不利王爷的名声”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居然想的都是这些!她整日里想的都是什么!
荣郡王心里一片悲凉,他想起两年前周妍离家出走时荣郡王妃第一个出来说自家女儿任性妄为,也该吃吃苦头了。
当时他夸赞了荣郡王妃,也淡了将周妍早日找回来的心思。
甚至想过....
荣郡王闭上了眼睛,当时他还想过,反正他还有两个庶女,她们更听话也更懂事!
“王爷,您再好好想想,其实这京里头也有许多不错的。比如张相...”
“张相?”
荣郡王再也忍耐不住:“张相的年岁比我可还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