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连绵的营地呈现在眼前,硕大的韩字迎风招展,一名名手持刀枪的士兵在四周巡视着。
韩章目不斜视,带着身后的众将士往中军大帐方向走去。无形的怒火弥漫开来,心中有些烦躁。区区鲜于部落居然拖住了自己两天之久,而且这还不算一路尾随追杀的时间。
若时间充沛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时候,马超小儿居然也插了一脚。正率领军队,从张掖直扑敦煌郡。假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鲜于部落,恐怕到时候敦煌郡究竟姓谁名谁就值得商榷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也是自己展现在众将面前的态度而已。
“将军”
“将军”
韩章刚刚走入中军大帐,百里遵就带着一群将领走了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双目中的愤慨在不大的帐篷中彼此交织,手背上的青筋也逐一暴起。
“请将军准许末将夜袭鲜于部落”
百里遵对着韩章请命。
韩章毫不犹豫的对着百里遵摇头。
“不妥”
“我军已经疲惫,此时不宜出兵攻伐鲜于部落”
见韩章毫不犹豫的拒接。
百里遵不由得大急。
“如今马超正在率领大军从张掖赶往敦煌,假若此人带兵抵达,彼时我等何以自处?故此为今之计只能在他抵达之前剿灭鲜于部落,尔后回军敦煌城。才能让彼辈无功而返,斩断其染指敦煌郡的野心”
“斩断?”
韩章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马腾的野心是这么好斩断的吗?更何况两股势力已经合流,他是不可能放弃吞并敦煌群的心思。纵然一时受阻,也只不过是缓解而已。不过主公也有主公的计划,想必能保全自身的基业。
“你认为一座敦煌城就能代表整个敦煌郡?纵然马超小儿夺取了敦煌城,也无法占据敦煌郡。只要灭了鲜于部落,杨我军威之后,敦煌郡之主任然是主公”
“无人可以更改,也无法更改”
韩章语气坚定的说着。
马腾和主公斗了如此之久,若是没有反制的手段,主公又怎么会屹立不倒。支持双方的是两股不同的势力,他们断然没有妥协的可能。纵然此时已经合流,也不过是面对内外困局的权宜之计而已。
故此自己才敢一路慢悠悠的追杀鲜于部落,以及在此地惧怕造成太大的伤亡,而攻打两天之久。
“将军”
“将军”
百里遵大喊。
韩章露出不悦的神色。
“此事无须再提”
“来人”
“在”
“传令全军,今夜好生修整,若有敢私自率军出营者立斩不饶”
“诺”
帐篷中的众将齐声暴喝。
纷纷看了一样百里遵,随后转身鱼贯而出。
当最后一名将领的身影离去之后,百里遵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两天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每次都在快要攻下鲜于部落之时,将军都会收兵?难道他不知道马超所部即将抵达敦煌城?
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只有一个种可能,那就是将军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其实真正想做的,就是等马超所部进入敦煌城。
“为何还不离去?”
“请将军给个说法”
百里遵见帐篷内只有自己和韩章,故此对着他询问。
韩章笑了笑,走向百里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在认为本将自从追杀鲜于部落开始,就在故意拖延时间?”
“末将不敢”
百里遵回复。
韩章得意的一笑。
“不敢的意思就是你这样想过,其实本将也不诓骗与你”
“在没有得知马超即将抵达敦煌之前,本将没有这样想过,一路奋力追杀鲜于部落。只是鲜于丰狡诈,让部落中的老人送死,伪装成主力诱我军攻伐”
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
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其实这一路上,本将就有一个疑惑。鲜于丰虽然有点魄力,但他却没有这样的智慧,其背后或许有人在出谋划策。一直到得知马超率军直奔敦煌才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问题?”
百里遵有些迷糊。
顺着韩章的话快速分析着。
“将军认为背后之人是谁?”
“西域长史”
“这怎么可能?”
百里遵惊呼。
韩章的笑意逐渐变冷。
“你以为本将有私心这才久久没有攻下鲜于部落?无非是想诱出他们而已”
“不可、若是鲜于部落的背后是西域长史,将军就更应该剿灭鲜于部落,以免西域之兵来援彼时悔之晚矣”
百里遵劝谏。
韩章毫不犹豫的回绝。
“若仅仅只是击退西域之兵也就罢了,可这却浪费了天大的机缘。若是能把鲜于部落当成诱饵,一举剿灭西域长史的主力。彼时从玉门关奔袭西域,岂不是能掠夺西域诸国,缓解我族灾情?”
“掠夺西域缓解灾情?”
百里遵重复着这句话。
紧接着好似想到了一件事情。
“将军不是说马超前来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其实怀着吞并敦煌之心”
“人前的时候自然只能这么说?”
韩章意味深长的说着。
百里遵一下这反应了过来。
诸将都是各部的族长以及拥有兵权之人,他们的一言一行足以影响许许多多的部落,从而给马超所部带来极大的困扰。
“末将明白了”
百里遵对着韩遂回复。
作为一名高级将领,并不算愚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时会能想出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说经过这番分析可以得知,将军其实是在利用马超的力量。假若西域之兵实力强大,就能退往敦煌城,汇合马超的援军。
相反假若西域之兵不强大,则能顺势前往西域。
至于马超是否能盘踞敦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敦煌郡中的羌人诸部会让他们明白,究竟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规规矩矩一礼,百里遵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外大步走去。
看着心满意足离去的百里遵,韩章逐渐收回了目光。很多事情在深思熟虑之后,抛开情绪的影响就能发现其本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然后抽丝剥茧,就能找出最佳的办法。
也许这就是自己能镇守一郡的原因,而不是眼前的百里遵。
当然血缘方面,也只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这点不可否认也不用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