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等人进场之后,被罗马相关官员引到自己的位置,袁耀和荀彧被安排到了塞维鲁的右边座位坐下。塞维鲁的左边,是皇后尤利亚·多姆娜,后面坐的是大法官、大检察官和元老院元老等各级官员。
多姆娜是塞维鲁第二个妻子,比他小近二十岁,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与塞维鲁的强硬性格完全不同。她不但温柔美丽,而且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修养,还懂哲学。塞维鲁死后,她辅佐儿子执政,纠正儿子许多荒唐的行为。
不过,历史掌故中,少不了她的许多绯闻,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
然而袁耀看来,既然塞维鲁生前半公开地与她的妹妹同居,那么在塞维鲁死后,她掌握大权,也找几个秘密情人陪伴,并非难以理解,中国历代皇太后也没少这么干,最典型的是武则天。
袁耀和荀彧与塞维鲁、多姆娜及罗马各级官员相互见礼后,在塞维鲁右边坐定。塞维鲁似乎余怒未消,对袁耀不理不睬,扭头与多姆娜闲聊。
“陛下,有贵客在座,陛下多与客人交流。”多姆娜见塞维鲁只顾和自己聊天,冷落了袁耀等人,觉得不太合适,悄悄提醒他。
“没关系,”塞维鲁大声说道,“我与袁公爵今早见过面,聊过好一会儿。”
袁耀想,麻痹的,想在罗马帝国官员面前给我难堪,看我怎么收拾你。袁耀笑道:“没错没错,今早与陛下聊得很高兴。听说皇后殿下很喜欢绘画,正好,在下也喜欢绘画,皇后殿下可否赏脸,帮我指点指点?”
“哎呀,袁公爵日理万机,竟然还有时间画画,难得,难得!”多姆娜高兴道,“不敢指点,若能一睹,实是万幸。”
“皇后过谦了。”袁耀让袁雄从帮自己拿的包包中取出一沓纸张,都是袁耀一路过来绘制的风景画,递给多姆娜看。
“哎呀!”多姆娜惊叫道,“太美了,这是怎么画的,用什么笔画的?”
“这是用我发明的铅笔画的,种画我叫它素描画,随时随地都可以画。”
“哇,这么漂亮,这么壮观的瀑布!”多姆娜一张一张翻看,“这些是什么地方的风景,你们大汉的?”
“非也,这是我刚刚发现的美洲大陆的风景,就在罗马以西隔海相距大约一万里的地方。”
“哦……”多姆娜又翻了一会儿,突然翻见几张美人图,“这画上是谁?”
“哦,这是在下的杜夫人。只因旅途劳累,留在不列颠休息,未能随我访问罗马。”
“哪天袁公爵带她到罗马,我一定陪她到处看看。”
“一定,一定。”
袁耀凭借前世学到的一些知识和这几年熟读的几本罗马图书,与多姆娜从艺术聊到文学,从文学聊到哲学,倒把塞维鲁冷落在了一边。
塞维鲁是军人出身,不了解艺术,也不熟悉哲学,一直插不上嘴,只好黑着脸在二人中间尴尬地坐着,也不敢发火。
荀彧看出袁耀在报复塞维鲁的失礼,故意给他难堪,在一旁忍禁不禁。
袁耀和多姆娜正聊得火热,突然一个少女跑到袁耀面前叫道:“公子!”
袁耀吓一跳,一看,又是莫米亚。
“哎哟,你也来了?”袁耀环顾四周,虽然有不少妇女,但是大多是中老年妇女,都没有莫米亚这么年轻的女生,袁耀吃惊道,“你也常来这里观看表演?”
“我才不爱看呢。”莫米亚道,“我听说你来了,我才来。”
害人啊,袁耀想道,这种血腥的事情,会把青少年教坏的,一旦灵魂扭曲了,将来什么残忍的事干不出来。
“莫米亚,你真不害怕?”多姆娜问道,“这可是你第一次来看啊。”
“大不了我把眼睛蒙上。”莫米亚说着。
塞维鲁因为刚才袁耀只顾跟多姆娜闲聊,本已很尴尬,如今女儿来了,又跟袁耀打得更加火热,顿时无名火起,对莫米亚怒斥道:“跟你母亲坐去!”
“是,陛下。”莫米亚立马收敛笑容,悻悻地去贵族坐席跟她母亲坐在一起。
袁耀进场大约一个时辰后,圆形大竞技场已经坐满了数万罗马公民,就等着塞维鲁宣布演出开始。
突然袁耀听到场内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呼声,袁耀定睛一看,发现斗兽场旁边的兽栏拉开大门,无数饿狼呲牙咧嘴咬着铁栏杆想要冲出来,嗷嗷的叫声,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另一边,又有几扇大门徐徐拉开,栏内却是一大群角斗士,约有两百人,一个个穿戴头盔铠甲,手持盾牌钢刀。
看来,塞维鲁是要让这群角斗士与数百头饿狼角斗。
袁耀正目瞪口呆看着,塞维鲁得意笑道:“袁公爵,这些奴隶,只有通过饿狼的考验,才有资格成为我罗马公民,才有资格成为我罗马勇士。”
袁耀知道,就算这群人能把饿狼全部杀死,他们中间,能够幸存下来的人,怕也不多。袁耀没有回答塞维鲁,只是摇头叹息,心中想着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场角斗就好了。
“老天爷啊,你快下一场冰炮,把这场游戏搅乱吧!”
这时候,袁耀突然又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这边。
袁耀一惊,这才发现,塞维鲁已经慢慢站了起来,只听到他清了清嗓,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看来,他准备宣布角斗开始了。
突然,荀彧凑到袁耀耳边说道:“公子,快阻止他,我们的卫士有办法对付这群饿狼,快!”
袁耀听到这话,已经没时间向荀彧求证,基于对荀彧的信任,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对准备宣布角斗开始的塞维鲁说道:“陛下且慢!”
塞维鲁正平举双手压住全场,全场刚刚安静下来,听到袁耀的话,扭头问道:“袁公爵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稍等,我大汉勇士想要对付这群饿狼,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你大汉勇士想要参与角斗?”
塞维鲁有些吃惊,这次角斗,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不是没有选择的奴隶,谁他妈的活够了想要自己去送死。
“是的。”袁耀道,“请陛下稍等片刻,我再向他们确认一下。”
塞维鲁眉头一皱,这是玩什么把戏,大汉使团难道为了救这群奴隶,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既然袁耀主动请缨,那就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于是应道:“好,我等你片刻。”
袁耀急忙把荀彧拉出来问道:“文若,你想干嘛?”
这时,袁雄带着一名山越卫士的将官上来,袁耀认得,他是上次祖郎到僧伽罗的时候带来的一群山越卫士的头领,山越名叫阿虎,汉名叫赵虎。赵虎所率的一百五十人,是祖郎这几年训练出来的一群新的山越死士。
袁雄拉过赵虎道:“赵队长,你跟公子说。”
原来,刚才兽栏打开一刹那,有一群山越卫士发现角斗的对象是一群狼,都很兴奋,他们的队长赵虎忍不住说了一声道:“这群狼算什么,我们随便收拾它们。”
孰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袁雄在一旁听到,忙问道:“赵队长,你说什么?”
于是,赵虎告诉袁雄,几年前袁耀航海到美洲基奈半岛,山越斥候遭受狼群袭击,损失了一名兄弟。那时,祖郎虽然忙于移民山越开发澳洲,但是,他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久,祖郎选出一群山越勇士,一起研究如何对付上百头以上的狼群。大家一边研究,一边训练,花了两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祖郎想到袁耀到处航海,随时可能遇到类似基奈半岛那样的险境,便把这群新培训的勇士带来交给袁雄,以保证在野外遇到极端情况时,他们能够保护袁耀安然无恙。
“赵虎,这道方案你们有没有试验过?”袁耀很担心地问道。
“公子放心,我们在两年训练期间,至少杀死过三四百只狼,最后一次实验,我们把两年多来捕猎的两百只野狼全部放出来,围在一个场地内与它们搏杀,结果我们只有数人受伤,两百头狼全部杀死。”
“太好了,”袁耀道,“你们愿意代替这群奴隶猎杀狼群吗?”
“公子宅心仁厚,若没有公子,我等山越人又如何有今天,如何能跟汉人有一样的身份地位。这群奴隶,不就是过去的我们吗,我们愿意帮公子解救他们。”
“好!”袁耀高兴道,“谢谢你们。”
袁耀正要转身去跟塞维鲁说,荀彧一把来住问道:“公子想要怎样跟塞维鲁说?”
“我请他们解放这群奴隶为罗马公民。”
“公子,”荀彧摇摇头道,“你应该趁机有进一步的要求。”
袁耀一愣,猛然醒悟道:“哎呀,我差点忘了,真是急懵了,幸好文若先生提醒。”
袁耀回到塞维鲁身边说道:“陛下,我大汉一百五十名勇士希望能够代替这群奴隶猎杀狼群,请陛下同意。”
“哦!”塞维鲁没想到大汉卫士真的这么勇敢,既然是他们主动请缨,那还有什么好说,塞维鲁答道,“好,我同意。”
“不过,我请陛下答应一件事情。”
“请说。”
“我大汉勇士愿与狼群拼命,并非只是为了这几百名奴隶,而是希望陛下永远撤销这项活动。”
“为何他们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过去也像这些奴隶一样,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如今他们跟大汉所有公民享受同样的待遇和尊严,他们希望所有奴隶都能向他们一样获得新生。”
“哼,奴隶永远是奴隶,想要新生,就应该自己……”塞维鲁想要说“应该自己争取”,突然想到今早袁耀跟他提到的斯巴达克斯起义,活活把话吞了回去。
袁耀见塞维鲁还在迟疑,进一步说道:“陛下,我当年解放大汉所有奴隶,如今,他们全都成为我的死士。如果陛下撤销所有针对奴隶的暴力,你想想,他们会如何感激你?”
这话果然击中塞维鲁的要害,他作为军人上位,最害怕的不就是别人用军事政变把他推翻吗。如果他突然得到成千上万奴隶的拥护,将来一旦有变,他随时用奴隶组织起数万大军,而且都是死忠于自己的死士。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大汉勇士能战胜这群饿狼,我立刻宣布废除奴隶之间和人狼之间的死亡游戏。”
“谢陛下!”袁耀躬身行礼道,“请陛下再耐心等待,我大汉勇士需要回去做些准备,半个时辰后再到大竞技场与狼角斗。”
“准。”塞维鲁对传令官道,“传令,将所有奴隶撤掉,大汉勇士自愿出战狼群。半个时辰后游戏开始。”
传令官把塞维鲁的话高声传达,全场又爆发海啸般的欢呼声。而角斗场栅栏内的奴隶们,则伏身跪拜祈祷,为自己获得新生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