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离神色淡淡,“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药王城恢复得很好,是时候该往前看了。”
“归澜道友所言在理。”缪林真人看了上首的平阳真人一眼,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对药王城可谓不离不弃,对未来也有诸多设想,只可惜现在散修盟群龙无首,单单靠一个长老会,怎么都有些施展不开。”
骆青离目光微动,心中已大致了然。
这几个人,多半是在打药王令的主意,难怪一上来就拿她入不入散修盟说事。
或许他们也不能完全肯定,但若是药王令真的在她手上,那从今往后,整个散修盟都要听她的号令,他们已经经营多年,哪里容得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外人骑到头上,或是来分一杯羹。
骆青离对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没什么兴趣,只是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即便散修盟如今已经重组了,它的内部仍旧存在许多问题。
“有道是家国不可一日无主,咱们药王城地方虽说不大,却也容纳着上万散修,理当有个统帅之人,兼顾大局,归澜道友,你觉得是也不是?”
缪林真人目光逼人,似是非要她给个说法,纪若初握紧拳,瞟了眼师父,只注意到平阳真人的面色越来越沉。
堂间气氛也陡然变得古怪起来,骆青离轻轻一笑,“缪林真人,这些可都是你们散修盟的事,盟内皆是散修,我一个外人,又是其他门派的长老,有什么资格好置喙你们盟中之事呢?”
她几乎把他之前的话全都还了回去,缪林真人脸色一黑,眯眯眼说:“归澜道友,你应当明白在下的意思,不是吗?”
骆青离轻叹口气,和陆珩混得时间长了,装傻卖乖这种事信手拈来,此刻闻言,她只是一脸茫然,为难道:“缪林道友,恕归澜驽钝,实在是不大明白你的深意……”
纪若初嘴唇抿得极紧,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是真没见过骆归澜这个样子。
缪林真人咬咬牙,还欲开口,平阳真人沉声道:“沈缪林,你有完没完?归澜道友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不好生招待,这是打算做什么呢?回头南诏九宗怕是都要以为我们散修盟里都是和你一样的不知礼数。”
缪林真人气笑了,“平阳老头儿,你搁这儿唬谁呢?你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你自己知道!”
平阳真人懒得和他争论,谷曼真人和齐音真人齐齐拉住了缪林真人。
先不说药王令到底是不是在她的手里,就算是在,他们也不能明抢。
入盟之时,他们可都是起过心魔誓的,见药王令如见药王,哪一天骆归澜要真的手持药王令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能听她差遣,除非他们自发与散修盟脱离干系。
再说,骆归澜好歹也是玉蟾宗的长老,她那个师父的凶名,南诏还有谁不知道?
前几年沧海宗太上长老眉山老祖在门内坐化,曾经一门八元婴的沧海宗,因在兽潮中折损一员,眉山老祖又驾鹤西去,到如今只余六位元婴修士,这其中那位绮罗真君,还是才结婴了没多少年的。
相反的,现在的玉蟾宗依旧一门七元婴,势头正盛,俨然已是上三宗之首,更加不好得罪了。
怎么说,这时候都应该要和骆归澜打好关系为上。
缪林真人深吸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
平阳真人继续先前的话题,和骆青离说起试练塔的事,全当没有那三个人,缪林真人几次想插入话题,都被轻而易举地引开,他坐不下去了,起身直接走人。
谷曼真人和齐音真人暗暗摇头,讪笑着道了歉,也跟着告辞。
平阳真人摇头长叹,骆青离不免问起那几人,平阳真人无奈道:“我和沈缪林是如今散修盟中修为最高的两个,如今的散修盟,也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沈缪林为代表,主张恢复以前那样,推举出一位盟主负责统帅联盟,另一派,则是以我为代表,践行如今的长老会制。”
他沉声道:“弘致散人担任盟主期间一意孤行,但他是元婴修士,修为那般高,其他人敢怒不敢言。说实话,若真的有谁能做到一个盟主应该做的,那我无话可说,怕只怕再出一位弘致散人,若是那样,还不如现在的长老会。”
骆青离疑惑道:“平阳道友为何不自己做盟主呢?以你的资历修为,担当盟主无可非议,支持者应该很多才是。”
平阳真人含笑道:“归澜道友先前也看到缪林长老了,那位对盟主之位可是志在必得的,我若不动,他至多就是时不时骚扰一下,我若要争,他岂会按兵不动?过去十多年的药王城百废殆兴,根本承受不住散修盟的内讧,至于现在嘛,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骆青离弯了弯唇,长老会好还是盟主制好,她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至少现在的药王城的确是在蒸蒸日上。
如果哪一天,长老会真的能够取缔盟主制,那么,药王令的存在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骆青离没有留太久,平阳真人将一些试练塔的相关资料交给她后,问了问她的安排,听闻她是要回玉蟾宗,才知晓她是刚回南诏,还没来得及回门,便让纪若初送她回玉蟾宗。
“此去玉蟾山门,至多两三日,不必这么麻烦。”
平阳真人却是坚持,“反正若初也没什么事,就让他送你去吧,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骆青离想到缪林真人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大概明白平阳真人的顾虑,便不再推辞,道了声谢,“有劳了。”
回玉蟾宗的一路很顺利,直到了山门前,也没出什么意外。
骆青离抬头看了眼山门,心中轻轻感叹一声,十多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她回头看了看纪若初,“要进来坐坐吗?”
“你多年未归,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纪若初微微抬手,“试练塔的事,麻烦道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