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半，陆非凡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了。
    是天气！
    无论何种剧情，仅仅靠特效和对白就想取悦观众，那是不现实的。
    所以后世才会有所谓的电视电影、网络电影和大电影之分。
    真正可以进入院线，让观众心甘情愿买单的，无一不是从道具，到取景，都精益求精的作品。
    当然了，这么说也不绝对。有些人就是喜欢拍烂片，这谁也拦不住。
    但不可否认的是，烂片也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就比如说《无极》，陆非凡至今对这部电影极其精美的服装道具都记忆犹新。
    不过眼下，陆大导演就有些懊恼了。
    只所以前面的拍摄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因为，这场戏，理应是在阴天拍摄才对。
    后期特效倒是可以通过合成，把天空变成阴云环绕的景象。但远没有在阴天的时候直接拍摄来的方便。而且这种特效，做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一旦色调不对，就显得虚假了。
    意识到了错误之后，陆非凡也没有想着和老天爷硬刚。天气不适合，那换个适合的天气再拍就是了。
    反正七八月分的江浙省，阴天下雨的时节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天气。
    对于陆非凡突然提前收工，表示天气不适合，择日再拍的安排，几位演员都没说什么。
    反正他们又不是主演，而且无论拍与不拍，片酬又不会少给，也省了众人继续留在山里喂蚊子了。
    不过一连几天，雁荡山这边都没出现陆非凡期待的阴雨天，反而一直是晴空万里。
    剧组也只能根据天气，不断的调整拍摄计划。
    外景和内景拍摄，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受天气影响的因素了。
    除了大部队在景区里拍摄一些外景镜头之外，陆非凡还把魏枫、赵鑫和文峰一起派了出去，目的只有一个：寻找一处合适的竹林。
    整部《诛仙》剧情当中，最著名的两处地点，一个就是大竹峰的黑竹林，另一个就是小竹峰的望月台。
    而这两处，都长满了青云最具特色的植物，黑节竹。
    景区里倒是有专门栽种的竹林，但听了陆非凡的拍摄计划之后，景区的负责人果断拒绝了剧组的拍摄要求。
    按照陆非凡的想法，黑竹林的剧情对比整个作品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可一旦决定要拍了，就要精益求精，拍出特别的效果来。不然普通的竹林里，一场干巴巴的对话，是在没意思。
    于是景区的负责人就听到了陆某人的奇葩要求。
    不但近景的柱子上会被刷上黑色油漆，而且整个竹林都会被道具组喷洒黑色颜料。让绿色的竹林成为名副其实的“黑竹林”。
    这还不算完，按照陆非凡的计划，拍摄的过程中，恐怕还要毁掉一部分竹子。最起码张小凡最初上山的修炼就是每天砍竹子。
    景区内部的竹林，可都是工作人员专门栽种培育起来的，当然不允许随意破坏。
    于是在被景区拒绝之后，陆非凡掉转眼光，把场地瞄向了景区外。
    竹子在江浙地区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种，景区里有，外面更多。甚至有不少山民的家里就有竹林。不少百姓都是靠竹笋以及竹制品过活的。
    这就简单了，只要找到了合适的场地，剩下的问题，就是钱和天气了。
    有着本地向导的指引，魏枫和赵鑫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本地一个常年承包山林的商人那里找到了合适的场地。
    对方也很好说话，只要钱给到位，陆非凡就是把竹林全砍了，人家也不在乎。原本竹林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砍的。
    而在接下来，道具组全员出动，用了两天时间，把位于一片矮坡上的竹林当中方圆五十米范围的竹子都用漆喷成了黑色。
    在这范围之外，又搭建了绿幕，行成了一个大范围的摄影棚。
    这个时候，或许是陆非凡的祈祷成功了，温城东部大片地区，迎来了连绵的阴雨天气。
    剧组一大早，就驱车赶到了已经布置完毕的竹林处。
    演员也已经就位，就三人，老胡、包子、和林衣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演员。
    老胡坐在车里，和一只猴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无论是人脸还是猴子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拒绝。
    橙视的特效，随着这段时间的合作，陆非凡也算大体清楚了对方的长处和短板。
    一句话，场面上的视觉效果和大范围的特效内容，是橙视的拿手好戏。各种道具光效也都很突出。可一旦涉及到了具体的人物或是动物上，橙视这边的水平就有些拿不出手到了。
    或者说，整个橙视上下，对于做这种具体人物和动物的特效，经验不是很足。
    就比如青云的“元尊”水麒麟，橙视连续做了五版特效，陆非凡都不满意，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假。
    最后在丁彦来的解释下，陆非凡专门托人从湖广那边找了一个舞狮团队过来，披着绑满了传感器的道具模型，才算让特效中的水麒麟生动了起来，勉强满足了要求。
    所以这一次，因为“三眼灵猴”小灰的出场，为了不让画面失真，陆非凡又故技重施。
    既然是拍猴子，那就没什么比真猴子更具效果的了。
    赵鑫很容易就在景区里找到了一个专门靠耍猴赚钱的民间艺人老周，带着他的宝贝猴子“大胜”进了剧组。
    “大胜”，就是这一次扮演“三眼灵猴”的演员了。
    不过老胡听说这次的拍摄是和一只真猴子搭档之后，脸色明显不是太好。
    而“大胜”本猴，看老胡的眼神里也明显带着嫌弃。
    别看“大胜”的体型也就五十公分的样子，但十岁的它，确确实实是一只老猴了。
    养猴人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大胜”是他从幼猴时期就一手带出来的，无论是智商还是野性，都明显和野生猴子不同。
    就在面试的时候，这个名叫“大胜”的猴子就给了陆非凡很大的惊喜。
    面对镜头，养猴人老周通过指令，可以让“大胜”完成翻跟头、，装死、装睡、大笑以及伤心难过等等很多高难度的表演，就连一向严苛的吕老师，都对这只猴子另眼相看。
    也正因为如此，陆非凡才敢放心让老胡和猴子接触。
    真要是野生猴子，拍摄过程中万一抬爪子拍花了老胡的帅脸，陆非凡就只能哭了。
    和猴子想要真正混熟，可比和人混熟要难的多。起码老胡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动物要比人类更加敏感，对面的人是真正的喜欢自己，还是表里不一，动物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之所以猴子看向老胡的眼神只是嫌弃而不是警惕，大概也是由于老胡的心里只有抗拒，没有敌意而已。
    一直到了拍摄场地，老胡也仅仅是客服了对于野生动物的抗拒，勉强让猴子蹲在了自己肩头。
    第一场戏，猴子不是主角，老胡和包子才是。
    既然“人猴”关系现在进展一般，陆非凡也只能采用先易后难的方案，先拍容易通过的镜头。
    等到后面猴子成了主角的时候，再想办法让老胡慢慢磨合。
    此时，一片墨色的竹林里，还飘荡着点点细雨。
    也亏了是毛毛雨而不是大雨，不然演员们一出镜就是落汤鸡，也甭拍了。
    竹影婆娑，竹涛阵阵。
    远处遮雨棚下的监视器画面上，一袭白袍的胡戈，肩头上坐着一只灰色的猴子，空着双手，怔怔的抬头看着天空。
    伴随着绵绵细雨，整个镜头充满了水墨色的质感。
    而陆非凡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张小凡！”
    一声柔和而微带惊喜的呼唤，从竹林的深处响了起来。
    老胡瞬间破功，刚才的那股超然气质瞬间消失，变成了属于张小凡的木讷腼腆。
    黑竹林的深处，一片绿色衣角露出。接着，一脸惊喜的赵莉颖，缓缓从黑竹林的深处走出，笑语盈盈的看向老胡。
    “你，你怎的会来这里？”胡戈一脸惊容。
    “我是来看你的啊！”包子慢慢走了过来，连眼波都是温柔的笑意，接着看到老胡肩头的猴子，眼神一亮，伸出手来，“好可爱的猴子啊！”
    “吱吱！”
    在陆非凡的提示下，老周远远的吆喝了一声。听到主人提示的“大胜”一爪子拍开了赵莉颖伸过来的小手，在老胡肩膀的一跳，直接抓到了一旁的竹子上，然后转过脸来，冲着赵莉颖扮了个鬼脸。接着一阵跳跃，消失在了镜头前。
    陆非凡一脸惊喜。
    可以说，这次来雁荡山，最大的惊喜，就是这只猴子了。这货简直天生就是为了镜头而生的。
    没一会儿，从镜头前远去的猴子，就从另一个方向的竹林里钻了出来，一脸嬉笑的跳进老周的怀里，指着老胡的方向，笑得乐不可支。
    猴子的世界，陆非凡不懂，可他决定了，不管今天的拍摄效果如何，一定得给这猴子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