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起义军联合国外军队造反,直扑都城,而王族陈氏不修武备多年,根本无从抵御。
眼看亡国在即,陈德辉是真的走投无路,才重金恳求宋室,希望他们帮忙联系华夏军队,帮忙抵御义军的进攻。
只是他哪里知道,胡氏一家,现在快快乐乐的在淮安帮着朱振搞发展,搞科学研究,他们的贿金,早就成了胡氏家族的研究基金了。
至于安南国的死活,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其实,陈德辉也没有报多大希望,多少有点儿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谁不知道,现在华夏自己本身乱成了一锅粥,会不会派兵来,他心里也没有底。
朱振的到来简直就像是天神的指引,或许这就意味着安南国命不该绝!陈有年去能让这等机会在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若是当真因为自己没能劝服朱振,从而导致安南国灭亡,那陈有年也只能以死谢罪,否则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汉人虽然屡次覆灭安南国,大多数的原因只是安南国时而膨胀认为自己无需去看汉人的脸色,但是每一次都被现实狠狠的打脸,在汉人的军队面前,无论安南国的占族子民如何英勇敢于牺牲,都不过是螳臂当车,灰飞烟灭……幸好安南国距离汉人的中原实在太远,使得汉人看不上这块狭小的土地,每一次都是在占领之后便即撤军,占族子民才能每一次都复国成功。
但若是被近在咫尺的暹罗灭亡,那么所有的占族子民都必须逃亡四海了,暹罗人必将所有的占族人统统杀死,达到长久霸占这片土地的慾望……“伯爷,安南国与大宋一衣带水,同源同宗,一向仰慕中原文化,从来都与中原亲近。
汉人在安南国内行商,所受到的待遇与国人无有不同,往上数五百年,我们也都是汉人的子孙啊!您不能眼睁睁的瞅着安南被暹罗覆灭,暹罗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啊!”
陈有年忍不住悲呼,情真意切,七情上面。
其实他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安南国者本是汉朝日南郡象林县,伏波将军马援开汉南境,置此县。
汉末大乱,功曹区连杀县令自立为王,自此立国。
传数世,其后王无嗣,立外甥范熊为王。
可以说,安南国境内多有汉民后裔,但是安南国王室与汉人却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朱振呵呵一笑,当哥哥是历史小白么?
既然你小子忽悠哥哥,那就别怪哥哥下手太狠……“陈兄明鉴,非是本伯不愿出手相助,奈何本伯麾下兵卒乃是大宋皇帝陛下御属淮安水师,本伯有号令之权,却无擅开边衅之权。
若是帮助安南国抵御外辱,则难免有兵卒死伤,本伯如何向皇帝陛下交待?
况且安南与暹罗距离大宋千里之遥,尔等争斗,实在与大宋无关,大宋又怎能厚此薄彼?”
陈有年愣了一愣,咬了咬牙。
他是个聪明人,父王陈德辉一向对其寄予厚望,皆因在平素处理政务当中显示出来的睿智和果决。
兵卒有死伤,无法向大宋皇帝交待,那就是要安南国来承担战后的抚恤;安南与暹罗之间的战争与大宋无关,那么大宋出不出手,帮谁出手,就要看谁更加识时务……陈有年毫不犹豫的说道:“请伯爷放心,若是有大宋兵卒伤亡,安南国愿意以大宋规定之抚恤十倍赔偿之。
大宋若是能够帮助安南国抵御外敌,则安南国愿意拿出十万两当作大宋军队的军费,所有的粮草兵械皆由安南国提供。
同时,本人另外赠送伯爷五万两当作谢礼。”
抚恤金算我的,粮草兵械也算我的,你拿回去十万两对朝廷有交待,而五万两就是你答应出兵的报酬,是你的净收入……不得不说,陈有年这人办事当真是面面俱到。
只是可惜,他太小看了朱振的胃口……朱振哑然失笑。
五万两就想哥哥给你卖命?
呵呵,哥哥只要愿意,分分钟就能赚个几百万……他摇头道:“陈兄误会了,在下乃是大宋的臣子,对陛下忠心耿耿,岂能为了一点私利,便擅自参与到两国的战争当中?
这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而且,本伯此次之所以率领船队来到安南国,是带着任务来的,主要是求购一万石一年三熟的稻种,还有一百万石稻米……”稻种和稻米可不一样,完整的稻种可以种到地里长出稻子,稻米是脱壳处理之后的大米,只能吃,种到地里可是啥也长不出来……陈有年惊愕道:“贵国不是也有占城稻吗?
何必来我们安南取种?”
朱振心里很无奈啊!难道我能说,华夏大乱,诸侯之间疯狂征伐,农业损失惨重暂且不说,便是稻种也被当做军粮吃掉了。
导致老子想发展农业跟他娘的做梦一样?
朱振自然不能在陈有年面前露出迫切的情绪,故作镇定的说道:“陈兄你可能对于农业不太了解,种子这种东西,在本土种植久了,就会退化,所以若是想要农业有长足的发展,就必须不断的在其他国土,引进稻种。”
陈有年似信似不信。
他倒不是舍不得稻种,而是这种稻种安南国也很少啊,一下子就一万石……不过与国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有年打定主意,既然要让这位手握兵权的伯爷满意,那就别抠抠搜搜的人家挤一点自己答应一点,干脆一步到位,将这位镇住!当下咬咬牙,陈有年大气说道:“没问题,一万石稻种,算是在下交伯爷这个朋友,白送给你!至于一百万石稻米,待到暹罗军队退兵之后,伯爷只需支付半价即可!”
陈有年这人是真的大气,而且有魄力。
既然有求于你,那就随你开价。
父王陈德辉前往交州总管府请求援军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谁知道你能不能成?
他不敢赌。
朱振的到来就好像是上苍的指引,陈有年认为这是诸天神佛给他们陈氏王族的一个救赎的机会,他绝对不能任由这个机会溜走。
反正只要安南国还存在,他陈氏王族还是这片土地的王者,多少代价都不过是转嫁在百姓的头上而已。
反之,若是陈氏王族一朝覆灭,这些东西不还照样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与其被暹罗国覆灭之后一无所有身死族灭,还不如送给大宋搬来救兵,与未来势必会再次强盛的大宋结下善缘,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眼前这位大宋伯爵的无耻……这件事的性质其实就跟做买卖一样,朱振手里有兵,可以帮助安南国渡过灭国的危机,那么他自然有底气漫天要价。
而陈有年有求于人,还价的底气自然不足。
但是他这般敞快的答应了朱振的条件,让朱振意识到安南国是当真富有,那么自然就要坐地起价……“呵呵,陈兄没明白本伯的意思啊,本伯此次来到安南国,是奉了陛下的皇命,求购粮食和稻种只是分内之事,陈兄允诺所购粮食半价,本伯承您的情,可是说到底,咱们大宋仁义为本、礼仪之邦,一定是要付钱的。
如此一来,本伯也只是完成了本职任务,不褒不贬,无功无过,如此而已。
但若是参与到贵国与暹罗的战争当中,这就严重违背了大宋的国策,损害了大宋的利益,所以……你懂得。”
朱振唉声叹气,一脸为难,为陈有年解释自己的“为难之处”。
其实违背屁的大宋国策,小皇帝连自己能活几天都不知道。
若是让他知道,在安南还有人妄图忠于自己,保不齐他连衣带诏都能搞出来。
应天的衮衮诸公才不管什么安南打暹罗还是暹罗打安南,安南亡国与暹罗亡国跟我们有个毛的关系?
反正都是天高地远鞭长莫及,管也管不过来的地界儿,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又与大宋何干?
爱咋咋地吧。
说到底,大宋的对外政策,其实就是没政策……可陈有年哪里知道这些?
他恼火的是朱振的贪得无厌!条件这不是都谈好了么?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临时起价!听明白了,一万石赠送的稻种和百万石半价的稻米,这是朱振拿来交差的,是公账,有了这些可以保证大宋朝廷不会追究朱振擅自出兵的责任。
然而想要朱振出兵,单单让他对朝廷有交待还不行,还得让他对自己有交待……意思很明显——老子自己没好处,闲得蛋疼啊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儿?
陈有年毕竟是有气量的,只要朱振愿意出兵,那条件就随你开。
想来也不过是一些黄白之物,刚才允诺五万两人家看不上,那就翻一倍?
“小的明白伯爷的难处,这样,条件伯爷您开出来,小的的斟酌着办,定然不会让伯爷对上对下无法交待,吾安南国也世代感念您的恩德,您看如何?”
说着漂亮话,其实陈有年心里也有些打鼓。
瞅着这位如此奢华的生活品质,得多少钱才能看得入眼?
谁知朱振一脸不悦,正容说道:“陈兄想必是误会了。
你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本伯定然交了你这个朋友,况且安南国与大宋一衣带水渊源深厚,本伯怎能为了区区私利,在如此紧要关头要挟陈兄?
这种事,本伯绝不为之!”
陈有年愈发忐忑了。
这话听着当真舒爽,但是也表明了现在朱振的心里绝对不是打着要钱的主意。
“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句话陈有年是肯定没听过的,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若只是要钱,陈有年可以任凭朱振开口,大不了就是搬空库房,又有什么打紧?
反正若是大宋不出兵,早晚库房里的那些宝贝都得给暹罗国掳掠一空……深吸口气,陈有年坦然道:“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深感抱歉。
伯爷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小的能够做主的,绝不吝啬。”
“好!”
朱振一拍巴掌,赞许道:“陈兄当真有魄力,安南国后续有人,未来在陈兄的领导之下,定然繁荣昌盛!吾大宋愿意世世代代与安南国结成盟友,不离不弃,友谊长存!”
陈有年张张嘴巴,震惊不已。
这是要跟安南国结盟的节奏?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若是放在以往,陈有年定然嗤之以鼻。
大宋虽强,可是天高地远,你能奈我安南何?
当年大隋不是照样兵强马壮,打得我安南国军队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可是结果呢?
不还是得乖乖的撤军!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来我逃,你走我追,安南距离中原太远了,后勤辎重补给完全跟不上,兵势再强也徒唤奈何!但是现在不同了。
汉人王朝拿安南国没辙,可是周边这些暹罗啊暹罗啊这些国家却个个都比安南国强大,三天两头的烧杀劫掠,动不动就大军入境直奔国都,谁受得了?
而汉人之所以拿安南没辙,就是因为路途太远,无法长期驻扎大军。
可偶尔派一支军队来帮助安南国大败入侵者,后勤辎重由安南国负责供给,那就完全没问题!陈有年激动得满脸通红:“父王临行之前,授予在下玉玺金印,全权代理国事,因此在下完全可以做主答应伯爷的要求,安南国与大宋结盟,永不背叛!”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陈有年得有多傻才会拒绝?
朱振呵呵一笑,摇头道:“陈兄此言差矣,若只是单单一份结盟文书,你认为大宋朝廷的衮衮诸公能看得入眼?
那其实就跟废纸没什么两样。”
陈有年奇道:“那伯爷的意思是……”“你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给朝廷上的那些宰辅啊大臣啊王爷们看看,让他们认为与安南国结盟是有好处的,否则每一次安南国受到侵略都要大宋派兵,可大宋凭啥呀?
说句实在的,无论做生意还是做朋友,谁都不能一味索取而从不付出,这样的友谊岂能长久?”
陈有年一想,还真有道理!这位伯爷看着年岁不大,但是说出的话却饱含哲理,不能小觑啊!“那伯爷您说,此时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