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刚才那是谁?”
乔禾:“是他弟弟,叫陈旭,也是我班上的学生。脾气不太好,总和他哥闹。”又感慨:“两兄弟的脾气性格南辕北辙,一点也不像。”
陈酒失魂落魄的,看着陈群,脸上怏怏,很难受似的。
乔禾敏感地发现了什么,目光落在远处的陈群身上,意有所指:“这个男同学倒是挺文气的,听艺术分院的老师说过,他很有天赋。现在读大四了吧,已经和朋友合开了家工作室,是个对自己蛮有规划的人。”
陈酒眼里闪着碎光,神态似愤懑似气恼。
乔禾这时忽然笑起来,笑容很软,她拍拍陈酒的背包,问:“这件衣服是他的?”
虽是疑问句,实际已经笃定。
陈酒这次回家,还带了件男款的外套回来,不愿借家政阿姨的手,非要自己洗净、烘干,再折叠整齐。
陈汀和乔禾两口子虽然还算富足,但生活中若要买一件这种春夏新款,也需要考虑一番。
陈酒更不是个追求奢侈的人,这件衣服显然不是来自陈酒。陈汀偷偷看过,尺码和他的身材完全不合,碎了一颗期待收礼的心。
倒是给面前这位男同学正合适。
乔禾心想,陈酒对待这件衣服小心翼翼,总不是因为它名贵,还不是爱屋及乌。
陈酒点点头。
乔禾看着她,略带试探:“酒酒,你认识他?”
陈酒咬唇,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乔禾:“你喜欢这个男生?”
陈酒垂眸,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陈群被拉长的影子。
她眼里的影是他的影。
“喜欢?”陈酒勾唇微笑,目光在陈群孤独的背影上流连,被迷住心窍一样:“他讨厌死我了。”
他不喜欢她是应该的,甚至讨厌她都是应该的。
陈酒知道,她当初做了选择,现在一切都是报应。
是她选择丢下李欢,可她不后悔。
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陈酒道别了乔禾,背着包匆匆跟上了离去的陈群。
陈群个头高,步子大,低头闷不吭声地走,陈酒攥着包带费劲跑了几步才追上。
“陈群!”
陈群停下,回头望见她,眉宇一蹙,“你怎么……”
他那晚自认把话说得难听,总以为她再也不会来找他。
乍一见她,表情失控,一时分不出是喜悦还是烦恼。
陈酒笑笑,从包里拿出个塑料袋,袋上印着“陈红日用百货”,装着那件五位数新款外套,瞅着越发委屈。
“我洗干净了,还给你。”她递给他,吐舌,“我哥只找到这种袋子,你别介意。”
陈群接过,摇头:“没事。”
说话时很自然,他仿佛把“情绪”这种东西戒掉了。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总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够高贵,也够冷漠。
陈酒忍不住瞄他。二十三岁的陈群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成熟的性感包裹着青涩的稚嫩,站在小道边低头不语的样子让她回想起那晚的烧烤摊,那时他多鲜活,不像现在,局促到让她手脚不安。
陈群轻咳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酒暗暗腹诽,伸手拉住他袖子。
陈群跟被烫着似的,往后一躲避开了她。
“……”
“我……”陈群才惊觉刚才的动作有些过重,却苦于不知如何找补。
正像陈酒所说,他和她一样,早就忘了该如何和对方相处。
陈酒倒是极其自然,收回手,乐呵呵道:“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了,你得感谢我吧。”
“……谢谢。”
“用行动来感谢。”她提点。
陈群:“你想我怎么谢?”
陈酒想了想:“要不你做顿饭给我吃?”
陈群摇头:“我不会做饭。”
骗鬼。
陈酒退而求其次:“那你不如教我学日语。”
她读日语大一,五十音学不会,口语、听力更是一塌糊涂。
陈群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片刻,忽而叹气,说:“我也不会日语。”
“……”
陈酒捂着脑袋,冥思苦想。
陈群被她这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逗得轻笑,微风正好,她也很好,衬得萧索初秋都不再阴郁。
他当然知道陈酒是谁,却猜不透她的意图。
她垂眸思考,露出的脸蛋精致小巧,发丝黑亮,半遮住额头,长袖衬衫勾勒出玲珑的路线,袖口手腕白嫩精巧。
和那天在路灯下惊鸿一瞥不同,睡着的她少了份艳丽的攻击,多了份乖巧。
她以前也很好看,但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时不过含苞待放。
陈酒终于想到,她笑得灵动,对他说:“你陪我看场电影吧。”
陈群弯着嘴角无奈至极:“你怎么这么无赖呢?”
陈酒理直气壮:“我没说你不能拒绝。”
陈群嗯了一声,说:“那我现在拒绝你。”
“……”陈酒默然。
陈群忍着笑,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说:“生气了?”
陈酒摇头。
他又说:“这几天工作室很忙,实训也开始了,我确实没什么时间……”
陈酒打断他,“陈群。”
“嗯?”
“你拒绝了我。”她说。
陈群说:“嗯?”
“我不接受你的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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