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鸣谦意在拖延不但大出‘不死邪尊’意料,更出乎了衡无算一干人的意料,今夜之战是邵鸣谦未走之前和衡无算两人商议过的,连同邀请禅宗的人相助对付他(她)以及为防万一带着一组‘玄衣卫’等等都是事先拟定的,当时并未再留后手,怎么听邵鸣谦的意思还有高手相助?
“你以为本尊是谁想拖延就能拖延得住么?”‘不死邪尊’口中轻蔑,当即便要出手。
“中州之地,龙气汇聚之处,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称尊?”随着声音,一名头戴斗笠农夫样子的人从街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你是?”
“这片土地的主人,‘天芒朝’种地的农户。”一个农夫跩成这样也不容易。
“哼!”‘不死邪尊’冷哼一声,气势瞬间攀升,当代顶尖高手的威压如千斤巨石瞬间向全场压下。
农夫并不慌张,微微一笑向后边巷子中高声喊道:“盖兄,你再不露面我可替你认输了。”
“你敢?”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在屋顶上响起,只见屋檐边上坐着一个身材不超过三尺破衣烂衫的小孩,这小孩约莫五六岁一张脸蛋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听说你叫‘不死邪尊’?”小孩晃着双腿一脸严肃问道。
“盖摩天?”
“废话,我问你‘南魔北盗’为什么有人要把‘北盗’放在‘南魔’的前边?”他没有否认,自是承认了他就是盖摩天,传说江湖上最变态,最没有人性,最不靠谱的‘北盗南魔’中的‘南魔’‘童丐’盖摩天。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要不是死了众多弟兄心情沉重,要不是摄于他的名头真就要大笑出声。
“武林中实力为尊,娃娃你的问题多余了!”‘不死邪尊’并不怕他。
“实力么?我出三掌,你若接得住这里所有人任你处置。”
‘不死邪尊’纵声狂笑道:“哈哈哈哈,娃娃你好大的口气,就依你?”他是胆子小,所以他行事、武功多以保命当先,不过那不代表他惧怕任何人,实际上自从‘战神’死、‘天君’消失之后当今之世他只怕三个人‘雷神’、‘龙神’还有那个谁。
其他人强如‘影’他也不过略有忌惮不愿招惹而已,盖摩天许下三掌之诺省下了他不少功夫,他更是乐得如此。
邵鸣谦一听盖摩天的话就知要糟,果然,‘不死邪尊’并没有受激说什么你我不死不休之类的话而是及时拿住了把柄。宗老、向铁衣、宜丰心中暗道‘完了’,可又不敢公然反驳,惹得盖摩天不高兴了随时可能倒戈相向。
那农夫淡然一笑道:“邪匪,你上当了,盖兄对敌不论强弱习惯以三招为限不假,不过这三招什么时候出,全由盖兄说了算,盖兄若是高兴自可一次打完,若是盖兄打出两掌后突然懒得动手了,也大可离去,过一会再见面那又是另一回的事了,到时候是战个天昏地暗还是日月无光那就看盖兄的高兴了,何况规矩由盖兄定下自也可以由盖兄废止,一切全看盖兄的心情。”
盖摩天一本正经道:“嗯,没错。”
那农夫暗自抹掉头上的汗水,他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哪里是那么回事。他早知道盖摩天性情难以捉摸,请他出手实在存在不小的变数,是以方才千叮咛万嘱咐,商量了不下五遍,屡次提醒不要定什么三招之约不要定什么三招之约,盖摩天满口答应,结果比不嘱咐更加不如,临到动手来了这么一出。
这是他请的帮手,是来帮忙救人的,结果这一句话差点把要救的人全都帮死,更可气的是,以他对盖摩天的了解,这句话十有八九是他故意说来刁难的,反应稍慢一点帮手就变成了别人的帮手。
见农夫随口便将这个难题解决掉了,邵鸣谦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知道农夫的本事,却也没料到反应这么快。
‘不死邪尊’情知被耍心头火起,想要立刻动手,可仔细盘算了一下双方实力,知道自己并不占优。
仗着‘双息不死功’又有铁甲在身‘不死邪尊’几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他知道盖摩天不同于邵鸣谦和衡无算,邵衡二人的武功高,招式强,战术厉害,可力量来源毕竟是其自身,纵然到了这个级别可吸纳天地之力终究局限于自身修为,就像是一口缸,缸就是那么大,无论灌水快慢,无论水从何处来的,最多也就能盛放那些水,多则溢,甚至不堪自重而裂。
而盖摩天则是可以直接借力的,同样盖摩天是一口缸,哪怕是只碗,只要他认识有大缸的人借一口缸过来用用就行,如果能傍个富翁或许还能借个池塘,只要借得到只要用完肯还只要付得起利钱就好。
借来的东西,能借多少,借不借得到,后果是什么,都只能猜测个大概,变数太多,‘不死邪尊’当年之所以不走这条路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只抢,从不借,因为他付不起利钱也不想到手的东西还回去。
他抢来的实力很强,强到哪怕他身上穿的只是一张纸,只要他愿意,在他内力的附着之下也会变得比钢铁更硬;强到即使别人把刀插在他心脏之上他也可以拔出刀丢掉继续和人战斗;强到哪怕把他绑起来沉到水底,他也可以不借助空气自行呼吸。
他抢来的东西不比借来的差,完全有实力和借力之人一战,甚至他的方法更有不少好处,起码少了许多束缚,起码这些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
他很强,面对盖摩天他不怕,面对这许多人他也不怕,但他不能无视盖摩天,也不能无视这些人,他有邪功护体立于不败之地,对方人多势众,更有盖摩天邵鸣谦等数位一等一的高手,他想杀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双方都有顾虑,都在衡量得失利弊,只有盖摩天无所谓,‘不死邪尊’不怕他,他同样不怕‘不死邪尊’,眼前这些人是死是活他更无所谓。
高兴么,玩么,这就是盖摩天,一个无所谓胜败,无所谓利益,无所谓生死,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神经病。
盖摩天没有立刻出手,‘不死邪尊’也没有动手,‘扬刀盟’的人也没有动手。盖摩天性情难定,此战既然要仰赖他邵鸣谦也不敢自作主张以免多生变数。
夜色在黑暗中带着阴沉,在黑暗中带着些许灰蒙。从街道的西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行几百人正向这边走来,为首一人红衣、红伞、惊怵而恐怖。
邵鸣谦和衡无算心头一凛,两人对望一眼,已知各自所想,他(她)安然无恙的来了,那其他人.......。
‘不死邪尊’笑了:“很好,正好一网打尽,省得本尊麻烦。”
“笑话!”一句话惹恼了盖摩天,稚嫩的脸庞瞬息森然,掌按屋檐人已冲天而起,只眨眼间便被夜空吞噬。
忽然在场众人感觉气息一窒,天空中的夜色如实物一般凝重压在头顶,继而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气劲扩散,众人只觉得周遭空气被抽空头顶压力尽去,一只气感形成的手掌一寸、一尺、一丈、十丈迅速放大自天空中向街道西头迫了下去,这一掌风云卷动,大地震颤,那只手掌犹似未尽依旧在几何倍的增长。
“‘‘尊鼎摄’、‘黄龙殛’’”。‘不死邪尊’陡然厉喝一声,双拳齐出,人影拔地而起,大地似乎不堪重负被他一脚踩得沉了数寸,两双铁拳带着破山裂地之威轰击而去。
‘轰~~~~~~~!’一声宛若大山倾倒的声音震动天地,几座屋舍承受不住声响轰然倒塌,‘兵甲帮’一行武功较差的顿时震毙。
气劲笼罩着本就阴沉黑暗的夜空,天空中三岁孩童般弱小的身子与一尊铁塔悍然撞击,凝在一处,气劲相互抵消吞噬,良久,弱小的身子倒飞上天,铁塔轰然砸地。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顿时多了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接着井中射出一人,疾如火炮快若流星,在场唯有邵鸣谦、农夫等少数几人才能看到,以宗老的功力也只感到眼睛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口井中窜出。
‘不死邪尊’足踏大地直冲天际,一瞬间便与盖摩天齐平,双拳一拧,气势攀升到极致。
“‘催长城’、‘碎铁衣’”左右两拳分使不同之招击出,双息气劲沿着不同路子全数运转,一拳及远,一往无前直捣黄龙,一拳及近,雄浑内敛以猝然爆发伤敌,难以卸力,近拳略快,远拳微慢,近拳击中对手对手未能卸力之际远拳随后袭来,猝不及躲更猝不及防。
这是‘不死邪尊’少有的打法,将双息内力拆分而用,威力倍增,却不能像以往那样持续快速回气。
盖摩天不躲,不防,身在空中倏然凝住,双掌出,以攻代守。
“‘叠嶂’。”
天空中再度爆出一声震响,‘不死邪尊’与盖摩天双双倒飞出去,二人身在空中所借之力不足以止住身形,只有等落地后再行动手,突然‘不死邪尊’身后出现一把红伞,一只惨白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用力一推,‘不死邪尊’霎时止住退势借反推之力爆射而出。
“第三招。”‘不死邪尊’一声大喝,瞬间追上犹在半空中的盖摩天,一拳没有花哨,没有招式,直接,快速,纯粹向盖摩天胸口砸去。
邵鸣谦等人看到红伞出现已知不妙,果然红伞向后飘退,‘不死邪尊’却借力出招,想要救援已然不及,这招要不了盖摩天的命,却会要了他们的命,只要盖摩天出招一挡或者对攻,那么在三掌之约之外他们要么任人宰割,要么还要面对盖摩天这样的敌人。
变起仓促,谁也不曾料到。
盖摩天没有出掌,气运胸口硬受一击,这一拳带着爆炸般的速度狠狠砸在其胸口之上,矮小瘦弱的身子顿时被打的无影无踪。
‘不死邪尊’受力一阻,轰然落地,他不待喘息,铁拳再起,一招‘破金门’再度打出,招至中途,‘不死邪尊’陡然全身一震,铁甲‘喀拉拉’乱响,接着又是几声脆响,竟裂开了缝。
当下不及伤敌,立即收招,双息内力急速运转之下,受到的伤势即刻痊愈,铁甲的裂缝竟然也瞬间修补完好。众人骇然于‘不死邪尊’的强悍,也骇然于盖摩天的掌力。
“一明九暗,十道劲力,盖摩天之名果然不凡,若非本尊旁人承受不得。”‘不死邪尊’言下得意,向前踏上几步。一人红衣红伞淡淡然,轻飘飘出现在其身侧,兵綦印、甲方箬领着‘兵甲帮’众人跟在其后。
“铁衣,带人去看看,或许两位堂主和其他兄弟还有得救。”衡无算见兵甲帮的人少了数百人,刘还谨和赵擎俱不在场,猜想必然是追击其他兄弟们去了,当即嘴唇不动向向铁衣传音安顿了一句,又大概说了下楚中卿等人撤退的方向,敌我近
三千人马,一路交手不断,又有‘兵甲帮’先前故意留下的记号,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向铁衣不着痕迹向宜丰、宗老、唐贤、郁栖柏他们使了个眼色,悄悄从后撤走,宜丰和宗老悄悄跟上,唐贤和郁栖柏却是没动。
“想走?”‘不死邪尊’身形一动挡在向铁衣身前。
“邪尊留步。”农夫跨上一步挡在‘不死邪尊’身前,‘兵甲帮’众人正要动作,‘玄衣卫’唐贤、郁栖柏立刻上前拦住,向铁衣、宜丰、宗老三人也不多话,施展轻功顷刻间走的无影无踪。
“你们帮本尊拖住其他人,待本尊先解决掉这个种地的。”
兵綦印高声道:“邪尊的话都听到了没有。”
“是。”‘兵甲帮’众人齐声应道。
农夫摇了摇头,无奈一叹,好好的一局势均力敌,叫盖摩天一句话给毁了,不但坑了‘扬刀盟’和他,连盖摩天自己也都生死不明。
‘不死邪尊’铁拳抬起,气势又一次压了过来,农夫斗笠压的更低,身子缩成一团,几乎就要缩到斗笠之下,一双手拢在袖中不知是何架势。
红影一动,他(她)挡住邵鸣谦,使邵鸣谦应援不得。
“小邵勿慌,贫道来也。”说话者声音平和,淡定,灰蒙蒙的天色下只见一名道士出现在南边一所房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