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菁雪双颊微微红染,眸中带羞,轻声细语道:“陵少主需要酒伴,菁雪愿意相陪。”
果不其然,在牧菁雪的余光之下,她见到那名女子目光幽怨含恼地抿了抿唇,隐含怒意地看着陵天苏,质问道:“她是谁?”
陵天苏并不答话,只是独自将那两坛酒放在石案上,眼神示意牧菁雪坐下。
牧菁雪却是朝着骆轻衣行了一礼,眉眼恭顺道:“北族牧菁雪,想必这位便是少主夫人了吧?”
骆轻衣冷哼一声,眼底怒意更甚:“我问你了吗?”旋即,她锋利的目光扫向陵天苏,言语带恨:“原来她就是你新看上的狐媚子!你竟然真敢引她入这间院子,你到底想要置我于何地!”
牧菁雪一脸委屈地看着陵天苏,心头却是欢喜得快要飞出喉咙。
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方才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争吵,竟然是为了她。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陵少主的垂青。
陵少主白日才见了她,夜间便向自己的原配夫人表示自己的对她的心悦之情,那她究竟是有被他多么的中意,以至于心急至此。
牧菁雪不难想象,陵少主究竟对自己的夫人说了怎样的话,才会将她气得如此。
陵天苏自顾自的提着酒坛坐了下来,对于骆轻衣的质问,兴致懒散地支颐而坐,狐狸眸微眯,眼神随意慵懒,又透着股几分危险的不耐。
他屈起指节,叩了叩石桌,邀请牧菁雪坐下,不知是不是说因为在这名妻子碰了一鼻子灰,受了气,心中郁结的缘故。
他的语气也逐渐散出一股子冷凉的不耐:“菁雪小姐还要本少主重复几次,才肯落座。”
他笑容薄凉,就像是一只没能够猎捕到心许猎物的危险狐狸,逐渐露出了不耐的爪牙。
牧菁雪觉得这在成长不过,像陵少主这样的人间巅峰存在,绝对的上位者,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一名小小人类,听说以前身份还不过是人间王府中的一名医者,这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他想要纳从旁的女子,能够与她有商有量,已经是给足了她这个正妻的颜面。
她却还不依不饶,拿捏不轻局势,这番性子,如何能够适合坐稳南族少主夫人的正位。
像他这般能够执掌天下人间生死的强者,缺的不正是她这样一位心胸宽阔,性子大度的良人吗。
恰好。
她有情,他以有意。
这是天赐良机。
合该她应趁着她对自己还有几分热情意思的时候,把握住机会才对。
今夜这一趟,果真是没有白来。
牧菁雪不再忸怩,落落大方地坐在陵天苏的石案对面,唇角弯弯,甚至主动为他倒酒,故作天真不知地问道:“菁雪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少主夫人实名记挂,菁雪真是惶恐。”
此话说完,那方女子手中连鞘的剑都发出了嗡嗡的战鸣之音,显然气得不轻,也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
陵天苏看着案上斟满的清酒,眼底闪过一丝不加以掩饰的厌恶与反感。
但牧菁雪知晓,这份厌恶与反感绝然不是冲着乖巧听话的她而来的。
她忽然觉得,雪前月下,有那名一名不识趣的女子在旁打扰,当真是大煞风景。
心中这个念头刚起,陵天苏便端起酒杯,却是不做饮,而是喂至她的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比起自醉,本少主更想看美人含醉的模样。”
牧菁雪俏脸微红,抿着杯缘,将酒水饮下。
“轰!”的一声巨响。
那方的葡萄藤架轰然倒塌,而藤架下的白衣女子,却是早已不见了身影。
想来是眼不见为净。
对此,牧菁雪心中对骆轻衣的轻视更甚一分,甚至觉得,这样一名喜怒义形于色的人连成为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杯清酒入喉,她面上浮现出了一丝醉意,这酒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醉人。
陵天苏不去理会离去的骆轻衣,将空杯往案上一放,很快又被牧菁雪斟满酒水,她端起酒杯,便学着他方才的动作,往他唇边送去。
杯盏未换,是她方才饮用过的那盏。
白玉杯缘,还残留着一抹胭脂红痕。
她眸子似醉非醉,暧昧勾人。
陵天苏却是笑着将杯子接过来,端在手中,细细摩挲:“佳人未罪,我怎敢先醉。”
牧菁雪见他迟迟不饮,心中不免微恼了起来。
让她陪酒的人是他,可是哪有她连连饮酒,身为男儿却是一杯不饮的。
陵天苏长眸微挑,一手执杯,一手托腮,那双如冰海般的蓝眸盯着她瞧,将酒杯喂至她的唇边,仿佛未察觉她的恼意,低沉的嗓音如同濯濯的山涧清流。
分明是清透凉薄的语态,却又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魔力:“乖,喝下去,本少主想看你醉。”
牧菁雪拒绝不得,一杯接一杯的冷酒下腹。
她并未注意到,碳火小炉烧得正旺,可陵天苏却连抬手为她温酒都懒得动手。
一边饮酒,一边醉眼朦胧,目光妖娆地用眼神勾着陵天苏,她痴痴发笑,道:“陵少主这般急着灌醉人家,自己却杯酒不饮,真不知在打着怎样的坏主意。”
陵天苏压低了眉目也轻笑出声,笑容妖气且好看,眼尾拉长地睨着她,似是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笑道:“是啊,本少主的可是很坏的,你可要好生吃住了才行。”
在这副笑容下。
牧菁雪莫名发了一个战栗的颤抖,两条腿都被他给笑得酥软发麻了。
勾引狐狸……
这只公狐狸妥妥的是在勾引狐狸。
难不成今夜他……
一想到这里,牧菁雪连酒坛子都拿不稳了,心中隐隐害怕,却又十分期待。
谁知,陵天苏接过酒坛,轻轻摇晃了两下,发现酒坛已空,那张带着暧昧情烧之色的面容也逐渐变得疏离。
客套且凉薄地朝她笑了笑,道:“夜色深了,菁雪姑娘不愿说明来意,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少主还是那句老话,若有人欺负你,直接来找我即可。”
说着,便毫不留恋地起身准备回屋。
牧菁雪只觉得这狐狸简直狡诈透了,分明看上了她这只猎物,却能够耐心周旋,迟迟不可下嘴去撕咬,将她叼进狐狸窝里。
偏偏要吊足了她的胃口,让她患得患失,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洗白剥净,将她自己送至他的唇边,求着让他享用。
真是像极了古老卷轴里描绘的那种俊美诱人善于蛊惑人心的恶魔。
牧菁雪急急追了上去,却发现方才饮下的那坛子酒着实厉害,让她踉跄不稳,狠狠一栽,就在雪地间摔了一个狗吃屎,十分狼狈。
这一次,陵天苏没有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只是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用一种无奈的淡离的目光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由来的,牧菁雪心中酸涩委屈极了,小声问道:“不过一坛酒的功夫,陵少主就急匆匆地想要回去,少主夫人如今在气头之上,少主又何必自讨没趣,长夜漫漫,分明我可以陪少主一醉到天明的。”
陵天苏忽然笑了,光华流转的冰蓝眼眸高深莫测,他这般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今夜,我的确对菁雪小姐很感兴趣,有着纳良之心,方才也因为此事,同我妻子大闹了一番,可如今想来,的确是我不懂事了些。”
牧菁雪急急起身,沾着雪泥的手忙似是抓住陵天苏的衣袖,道:“不是的,陵少主是当世英雄,是人间绝强长幽之境,当今世上,哪个好男儿不三妻四妾,一个完美的男子,能得众多的姑娘青睐,怎会是不懂事?”
陵天苏“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看一只自己咬钩的傻鱼:“如此说来,菁雪小姐是承认青睐于本少主了?”
牧菁雪一怔,旋即羞得面色通红,急急撒手,但并未反驳,而是羞涩地轻轻点头。
陵天苏面上笑容愈发趣意,嘴上却叹息道:“虽说我家娘子脾气冲了些,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一些话,十分有道理,我虽然是长幽境的大修行者,在择选女人方面的确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啊,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够因为我家子忧身怀孕事不能侍寝而饥不择食,方才我细细深想,毕竟你是牧片风家的小孙女,且还受过冥种污浊。
很抱歉,对于冥族这种恶臭生灵,我素来敬而远之,更何况,我杀了你的爷爷,你我之间,当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看着面色愈发焦急的牧菁雪,陵天苏更下了一记狠药,摸着下巴一脸惋惜:“更何况,我听说菁雪小姐生来甚是不得长辈宠爱,是因为天生残缺族腾庇佑,而本少主乃是南族唯一正统,能与我相配的自然也只能是北族少主。
真是令人遗憾,妖族本该有着漫长的寿命以及年轻的容貌,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我身边的女人,弹指间,变得苍老丑陋。”
他咧嘴一笑,尖尖虎牙若隐若现:“毕竟我可是当世英雄,人间巅峰,身边怎可留下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