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孙思邈后,乐康的心也就安下了大半……没有真正安下,是因为就算孙思邈也没有把握绝对能治好那些士兵,里面有些人已经变成重感冒了,躺着动都不能动,偶尔咳几下,便是一口血喷出来,让乐康看了都害怕。
他从来没有想过感冒可以可怕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过他对千军万马的战场都不会害怕,却害怕一场流感。
不过细想之后,他觉得这其实也并不奇怪。
三国演义有一段描述贵为四世三公的袁绍也差点死于感冒……袁绍自旧岁感冒吐血症候,今方稍愈,商议欲攻许都。
史书上虽然没有真的出现这种记载,可是三国演义乃是明人罗贯中所写,以他所在的年代推及汉末已是千余年时间,但是还是会将感冒当做重症按在袁绍身上,可见便是明时,风寒感冒也是非常可怕的一种疾病。
明清之时,死于感冒这种后世不起眼的小病的人也有不少。
当然,这也不是说没有治疗方法,只是当年知识不普及,很多人想找个好一点的医生都难,更别说有时候医生一不小心误判一下,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小感冒拖成了肺炎,在那个没有消炎药的时代,直接便是可以等死的绝症了,能治好不能治好,完全是听天由命。
明清时期尚且如此,乐康此刻所在年代是隋末,相比明初,距离汉末不过四五百年,中间又多是战乱,很多医学都还没有发展,知识的传播更是被世家大阀严格把控,就更不用多说了。
“回头请孙大夫去荆楚传授医学吧。他不喜为官,不求名利,那就用医者仁心,医学需要更好的传播这类大义之名让他乖乖就范。况且,我也不需要他当官,只要他把医学完整的传授下去就行了。”
心安之后,乐康在医学这事上想了片刻,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李阀和李靖上。
医学不医学,那只是后面的事情,现在眼前的事情不处理好,那么后面的事情就算想再多,也只是空想罢了。
“想要夺取长安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让李阀得了长安,也必须让他们两年内……至少一年内不得南下,不然荆楚完全吃不消他们的攻势。而且长安内的杨公宝藏也是我势在必得之物,绝不可能任由李阀经营长安。”
从隔离营地回来之后,乐康在大帐内想了一段时间,便让人喊李靖过来见他。而这个时候,距离他第一次见李靖,已经是三天过去了,中间虽然也有见几次,却都没有怎么说上话。同时,长安的战事也更加吃紧了,想来李阀不日便可攻下长安。
其实不只是乐康心忧长安,李靖也是如此。
来到荆州军这边已经三日了,却被人带着到处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乱晃,真正想要见到的东西一点没见,想要求见乐康却又总被推托,已经让他非常着急了。
这种情况让他不由担心乐康是不是打算进攻李阀,才一直软禁着他,毕竟最近几日军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让他都有心打算夜探一下乐康大帐了。
只是每次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都会注意到自己周围潜伏着一些神秘莫测的人,只能无奈打消。那些潜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各个都是武功不俗之辈,就算不如他,也可以拦他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突然听到乐康召见,他甚至连仪容都没来得及整理,便匆匆随士兵来到了乐康大帐。
让李靖在自己对面坐下后,乐康递了一杯茶过去:“李大人,抱歉抱歉,近日俗事有些多,怠慢大人了。”
“军中哪来的俗事啊!”虽然心中如此吐槽着,但是看着乐康脸上面罩后那双满是笑意,却又给人看透一切的淡漠的双眼,李靖只能干笑两声,双手接过茶,然后道:“哈哈,大将军统领三军,能抽出时间见小人就不错了,何须道歉?小人可受不起。”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你远来是客,又是大才之人,如何受不起?”乐康又和李靖互相客套了一下后,再面色严肃道:“我奉摄政王之命平定荆楚朱粲之乱后,欲代摄政王往长安与代王共商社稷,复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却不知为何李大将军拥兵围城?”
一听乐康这话,李靖心中就喊糟糕。
李阀虽然已经起兵,但是对外宣称只是大将军,名义上还是杨家家臣,现在围堵长安,确实有些不像话。乐康的镇楚大将军之名是又是杨侗所封,现在说这话,是在问罪啊!
若是以前还无所谓,但是越王杨侗月余前于洛阳自封摄政王,诏令天下尽废隋帝杨广之苛政,还下罪己诏,言父之过便是己之过,愿尽改父之过,还天下安泰,得了个好名声,现在也算为杨家挽回了一些名声。
当然,各地军阀都清楚这应该并非是杨桐所下的政令,只是各大军阀中,那些还没有明目张胆举起自己旗号的人,还是需要对此政令加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皇家都如此说了,下面的人要是还不遵命,那么百姓还如何看?这可是尽废苛政,与百姓利益息息相关啊!
这本是大将军欲为之事,没想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莫非是眼前这人所为……不对,乐康虽是到过洛阳,不过那时的他也无名气,想来也办不到此事……莫非是洛阳中的世家军阀所为?
看着面前气度雍然,不高大的身体却有山一般沉稳又沉重的气势的乐康,李靖心中各种揣度,随后勉强扯出一张笑脸道:“大将军说笑了。李将军围长安,只是为了清君侧而已。长安内奸臣无数,混淆圣听,蛊惑圣心,若不清除,只怕代王就算想同大将军共商社稷,也无从谈起。”
“哦~”乐康眯了眯眼睛:“原来如此啊。奸臣确实该杀,不然天下难安……那么我可否随李大将军一同清君侧呢?”
“诶?这……”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乐某不过一介白身,承蒙摄政王看中,封我镇楚之名,让我平定荆楚朱粲之乱,以正乾坤。长安既有奸臣作祟,我又如何能够做事旁观?李大人可否回去通报李大将军一声,说乐某愿助其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