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兰莉已经沉睡了许久许久。同样的,强大的魔法也使男孩一直没有醒来,昏睡在血迹斑斑的古道上。只不过,阳光早已将鲜血嵌入了大地。
“我的魔力毕竟有所限制,老者对着魔力已经恢复近半的雪切尔说道,“去吧,沿着你来的这条路,回到分离的地方,到另一条路上,或许能够找到她。”
雪切尔深知那个“她”本就是冲他而来,只道了声“谢谢”,就准备离开了。
老者心里明白,年轻人尚有难以消除的敌意。
“孩子,还有话要告诉你。”
雪切尔疑惑地看着老者,却发现老者眼神里布满了忧伤。
“永远不要企图将你梦中的魔法全部掌握,它们会侵蚀你的力量,把你变成另一个人,渐渐带你走向绝望,除非......”
“除非我是四元魔导士。”
一个眼珠大小的雪球悬浮在了老者的面前,紧接着一个更大的雪球将小球包裹了起来。雪切尔微笑着,说:“谢谢。”
转身离去了,不留有任何顾忌。
远山传来一声狼嚎,也是那样的悲凉,仿佛都要湮灭整个世界。
雪球在雪切尔走出很远就突然失去了束缚力,掉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捧水似的绽开了,一颗晶莹透明的冰晶珠滚落了出来。
像是圆润的珍珠,毫无瑕疵。
老者轻叹了一声,也早已是雪切尔无法得知的声音了。
老者转身走入小镇,直至消失在其中,只留下一地的雪和那一颗冰晶珠,在温和的阳光下渐渐融化。
2)
“一半的魔力,正面交锋可能胜算不是很大,”雪切尔想着,一边无神地走在路上,“或许需要一个帮手。”毫无疑问,他想到了兰莉,而那条路也应是顺的。
已是正午了,太阳格外刺眼,只不过还没有那完全的酷热感,不是那般灼人。
雪切尔深知都无从得知现在是哪一天,那个梦一定很长,可能一天,或是两天。
知道交叉路口,都没有见到一个行人,想不到那边就是一个村子。而迈向另一条路,走着走着才发现,两边光景截然不同。
这边路两旁整齐地栽种着行道树,中规中矩,一路上竟然没有丝毫差错,可以称之完美,但这种完美却又是极其可怕的,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和缺点的人,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你感觉得到他的魅力,却又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远空还有雁鸣,甚至穿过那行行道树可以看到远处有各式各样的村庄,来来往往的人群。当回到路上时,才会发觉,周围空空如也,毫无喧嚣的宁静作衬。
“竟然设有这么强的魔法屏障,建造者用心良苦啊。”雪切尔自言自语,却愈加快了步伐,可路愈发长远起来,了无尽头。
一直到太阳要落下了,他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雪切尔没顾得什么,便开始用魔法同时治愈两人。这节骨眼,也无敌友之分了。
纯银色飘逸长发裹着的魔导士出现在了雪切尔面前,秀丽的身姿侵袭着心魂,一阵阵寒气在四周蔓延。
雪切尔感觉到了她身上强大的魔力,与那双晶莹的眼睛恰好相配。
可雪切尔并没准备先说话,只是默默运着光魔法示威。
“雪切尔!”娇柔的声音传入雪切尔耳中,他对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雪切尔仍不为所动。
她的笑靥顿时绽开,也是万般迷人。那种美是全世界都甘愿为之倾倒的,任何人为之献出生命仿佛都不为过。
雪切尔的头开始隐约阵痛起来,凌乱的记忆又慢慢地涌上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
雪切尔简直弄不明白这女子的心思,但脑中又无意识顿生无限波澜,自动搜寻着有关记忆。他甚至感到剧烈的头痛,光魔法都失效了。
“我是你六年前最好的朋友啊。”女孩的笑靥更加明朗了。
记忆突然变得开阔起来,雪切尔硬生生地说道:“琼?!”
银发的女孩高兴得开了花似的拼命地点头,似乎在对方面前,她会放下所有的公主般的尊贵。当年两人虽小,但感情却是颇深的。
“你...不是...死了吗?”雪切尔的不解化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没有,执行第六次任务后,父王已经暗中将我送出了协会,并依靠一些内部的人假称我已经意外死去了。”
“南凌沙邦索兹约克王?”
“嗯,你知道的,南凌沙早已经改为帝国了,父王其实只是帝国的贵族而已。”
“抱歉,五大王国向来无人承认南凌沙帝国的合法性。”
琼似乎颇带不满,雪切尔更是以无比高傲的姿态与之对话。他们各自心里都明白,对方毕竟是敌人,而无论如何,两股寒气在肆意地流动并没有表面上那股善意。
“说吧,你来这里有何意图?”雪切尔自顾运起了魔法,至于那两个昏厥的人。甚至在他脑海中浮过这两人受琼所伤的情景,本可乌有的一丝恨意油然而生了。
“看来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在你脑海中已经被磨尽了呢!”琼似乎颇有失落地说,“六年了,你真的变了好多。”
......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冷漠呢?”
“我们是敌人。”
“敌人?”琼似乎都要哭了出来,“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们六年前的那份感情吗?”
其实呢,哪有什么长久的感情可言。十二三岁的孩子,在一起相处近一年,也只是充满了希望和童真而已。
琼的语气突然发生了转变。转而带了几分高傲,如同雪切尔一样。
“或许我们可以再次成为朋友。请你加入暗夜的魔将!”
雪切尔心里恍惚颤了一下,竟然又是暗夜的魔将,他想。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感来,说道:“不可能。”语气仍旧是冰冷的。
“你在与索兹约克家族作对!甚至你将孤独面对整个未来的南凌沙帝国!”
3)
气氛几近僵住了,一个矛盾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暗夜的魔将”竟是索兹约克这个古老的家族。可他自己可是萨拉曼达家族的一员啊,即使在族谱中不会留名,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存在”了,他仍是其中之一啊!
“不会孤独的。”
紧接着,他聚起了魔力,准备迎接又一场紧张的对战。明知不会赢却还是必须全力以赴。
“可惜我可以毁了这块石头。”琼将死亡宝石拿了出来,靠它来威胁雪切尔。
雪切尔默不作声,却已在开始积聚体内的魔力。
“要我毁了它吗?”
雪切尔根本不去理会她的要挟:“毕竟我是萨拉曼达家族的人,加入你们岂不成笑话?”雪切尔朗声大笑,以显示出自己内心平静的姿态。
“哦?萨拉曼达家族的那个你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确实死了。可他现在又活了过来,不是吗?眼前的战斗已经在所难免了。
“暗冰·死灵玄剑。”
“雪神·殉刃。”
与梦中近乎相同的场景,只不过对手却已不是冷眼,而她却手持一把黑剑,闪着非同寻常的寒光。
两人的对峙中。殉刃再次被斩断了。而这次,剑刃的两部分却化作了雪落在了地上,毫无多余的魔力,致使雪切尔无法做出他所要的还击。
“殉刃!”新的雪剑被雪切尔召唤了出来。
而结果却是相同的,剑断而未接。更严重的是这次雪切尔右臂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琼的玄剑上也留下了一刃鲜红的血。雪切尔的剑柄也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琼竟毫不留情,将剑刺向雪切尔。雪切尔左臂捂住伤口有意识地退缩着,而左臂便很快受到了一记重剑,力道之大使鲜血霎那间喷了出来。
“圣光·罹伤术!”
琼带笑而发狂般地用玄剑砍着生成的光球,早已失去了那份娇媚和可爱,活脱的一个泼妇。而那光球似乎也像殉刃一样,经不住这样的剑刃狂砍。
血渐被止了下来,而雪切尔仍必须支撑着光圈,一是为对策,二则恢复伤口。
无计可施,他的魔力不会使他再支撑下去五个回合,更何况现在他的对手所用的魔法毫无破绽可言。
“暗夜·恶魔的锁链。”
“圣光·无夜!”
同为光之魔导士,不需要耗时变换魔法的人,雪切尔败局已定。
“可恶!”雪切尔向后退却了三步,瞪着对方,“泣神式·艾斯托利亚·邪神的惩罚!”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不得不拼命一搏了,输则已,成功即是两败俱伤,魔导士经常遇到的最简单的抉择。
“圣光·逆力奥义!”
黑色的暗之力量向琼扑来,每一点魔力都是集聚了杀伤力的,而她却采用正面交对,这无疑会使结果产生逆转。
力量如细丝般在空间中穿过,强力地足以击穿人体。
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琼竟然非常奇异地在空间中任意游走,不受任何影响。像是没有肉体的虚无的灵魂。
攻击结束了,雪切尔最后的魔力像是表演了一场杂技,没有丝毫意义。他魔力耗尽跪倒了下去,不再有力量站起来,只是最后留下一句:“我从未接触过的魔法。”
这次他真的输了,即便他有全力来应对,也毫无悬念,实力的差距。
琼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他身边,轻笑了一下,说:“六年过去了,还是那么弱。”
死亡宝石被不屑地掷了下来。掉在雪切尔身边。琼甩了一下头发,公主般傲娇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并无意使之完全屈服,因为她明白,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次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战斗。
抑或是,未来的英雄,终究会经历他自己的成长之路,强行改变毫无意义。
只是,未来会证明她所想的是错的,他们终将再次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