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突然想起要看望我父母?”常玉玲不明其意。
“我有很长时间没见着毛毛他姥爷了,想跟他聊聊。”周建平道。
“想跟他聊,你自己去就行了,我们上个星期天刚去过。”
“明天毛毛不上幼儿园,你又没有事,就陪我走一趟吧。”周建平近乎央求道。
“好吧,我们在哪儿待着都无所谓,我是怕我们两个在那里,耽误你们聊天。”
“耽误不了,说不定还能让你给出出主意呢。”
......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周建平一家三口,带着礼物来到玉玲娘家。从自行车上下来,还离得老远,毛毛就一边往院子里跑去,一边喊着姥姥。
听见喊声,吴桂香从屋里出来,一把抱住外孙子,“毛毛和谁来的?”
“爸爸妈妈在后面。”毛毛用小手指着院门外。
“你爸爸来了?”
此时,周建平跟玉玲正好步入院门,“可不是嘛,建平来啦!”吴桂香一边跟女婿打着招呼,一边朝屋里喊道:“老常,建平他们来了!”
常文新从屋里走出来,“建平来啦!”
周建平赶快支住自行车,“爸妈,你们都好吗?”
常玉玲提着礼物进了屋,常文新拉着周建平的手,“走,进屋里坐。”
吴桂香在院子里哄着毛毛玩,常玉玲帮着沏了一壶茶,给他父亲和周建平各倒一杯后,她也来到院子里。“今天不是年节,建平咋回来了?”吴桂香问道。
“谁知道,他说想跟我爸聊聊。”玉玲道。
“让他们聊,咱们不管,一会儿领着毛毛去地里弄些菜,准备做午饭。”
周建平少不了打听老丈人的身体状况,“我这身子骨还算不错,人上了年纪,肯定跟年轻时不一样,只要吃饭睡觉没问题,身体感觉没啥异样,就属正常。你们的企业现在怎么样?”常文新道。
“我们的企业,正如你以前告诫的那样,我们紧盯国家政策,不仅享受到了应该享受的政策优惠,新项目还紧跟形势发展,成为北方市场的开拓者。”周建平道。
“从电视新闻和报纸上看到,步伐更大的开放政策正在南方一些地区实施,我估计从南到北新的一轮经济建设热潮将会到来。”老常是名退休在家的大型国企员工,还在原单位上班时,就养成了关注时事新闻和国家政策的习惯。
“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们二老了,今天主要为了看看你们,另外,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老人家聊聊。你刚才提到的这个情况,我们也注意到了,据我一个在市联社工作的朋友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支持地方经济发展的指示,非常幸运的是,我们的企业就是他们重点支持的对象。”
“好事啊!金融机构主动上门支持,这是企业发展壮大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可得抓住了,说啥也不能失去。”常文新也是兴奋异常。
“机会确实好,不过实际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工作中遇到了困难?哪方面的?”
“市联社的原则是支持新项目,因为我们前一个项目投产时间不长,我们建议做前一个项目的扩产,我的朋友原则上也同意了。我们的前一个项目做的是洁净蔬菜产品,在资金有保证的情况下,工厂建设和产品保鲜仓储等问题都好办,唯独与之配套的蔬菜种植基地不太好办。”周建平道。
“是啊,没有配套的蔬菜种植基地,等于工厂没有原料保证,项目风险就大了!元坝村的蔬菜基地不能再扩大了吗?”常文新对企业运作流程一点也不陌生。
“元坝村是个小村子,只有一千五六百户,六千来口人,人均耕地仅有一亩左右,能种蔬菜的土地,百分之九十九都成为菜地了,可以说已经毫无潜力可挖。”周建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配套蔬菜基地不落实,你们的项目扩产便不能动工。”
“爸,我听玉玲说,咱们双碑村有种植蔬菜的传统?是这样吗?”
“双碑村种植蔬菜?是有这个传统,小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人会种蔬菜,那时还是生产队,有人把种植的蔬菜偷偷摸摸拿到自由市场出售,现在村里也还有一些人种菜,咱们家玉玲她娘就会种菜,不过这都是自发的,既没有人出面组织,也没有人收购,绝大多数人种菜,都是为了自家消费。”
“我有个想法。”周建平道。
常文新起身为周建平和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茶水,“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在咱们双碑村建蔬菜基地。”周建平鼓起勇气道。
“在双碑村建蔬菜基地?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想象力,但蔬菜基地需要有人出面组织,还要对产品集中收购,这些工作都不简单呀!”常文新认识到了事情的困难程度。
“在元坝村建蔬菜基地,当时还没有任何经验,这些困难我都经过了,确实不容易,但一件件做下来,最后把所有困难也都克服了。”
“可是建平,谁来替你组织呢?要是早几年,我倒可以出面,但我现在年纪有些大了,有点力不从心啊!”
“爸,多谢你的好意,即使早几年,也不能让你出面组织,因为根据我的经验,出面组织村民这件事,就不是某个人能独自承担得了的。”周建平道。
“那该怎么办呢?”
“我想问问,咱们家有没有跟双碑村村委会主要领导认识或熟悉的。”
“这个,”常文新略一思忖,“现在的村支书吴桂明跟玉玲她姥爷是一个小村的,跟玉玲她娘是叔伯表姐弟,论起来吴桂明得管我叫姐夫,但是年轻时我在外省工作,年老退休回家后,平时跟这些人也没啥接触,最多就是玉玲她姥爷那边有啥事,我们见面也就打个招呼,寒暄几句,根本没有深交。”
“想办法跟他接触上,能跟他见个面最好了。”周建平迫切的心情写在脸上。
常文新站起身来,“你稍等等。”他走到屋门口,冲院子里喊道:“玉玲,叫你娘进来一趟。”
吴桂香匆匆走进来,“找我啥事儿?”
“建平想跟村支书吴桂明见个面,你能想个什么办法把他请过来?”
“建平怎么突然想起跟吴桂明见面?”吴桂香一脸的不解。
常文新接过话,“这你就别管了,你想个办法把你这位当村支书的叔伯兄弟请过来就行了。”
“那就得我或玉玲亲自去他家里请。”吴桂香道。
“你两个去我觉得不一定请得动,最好先找到你兄弟吴桂林,让他出面,事情也许差不多。”常文新道。
“嗯,你这个办法最好了!桂林跟吴桂明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不仅是表兄弟,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去了,玉玲找到她舅,跟桂林一说,保证没问题。我正好准备午饭。”
“麻烦你把玉玲叫进来,跟她交代一番,让她快去,免得晚了找不到人。”常文新道。
常玉玲骑上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她舅家,看见她舅妈,常玉玲也不进屋,“舅妈,我舅呢?”
“玉玲来啦,先进屋说话。”
“不啦,我还有事呢。”
“桂林,你大外甥女找你有事!”
吴桂林从屋里走出来,“玉玲来啦,咋不进屋呢?”
“舅,我爸我妈请你去我家,哦,不,去他们家吃午饭。”没等吴桂林答应,常玉玲压低嗓音继续说:“还给了你一个任务,让你把村支书吴桂明带去。”
“他们什么意思?请我吃午饭,还要带上吴桂明?究竟请谁呀?”吴桂林莫名其妙。
“舅,你别问我,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常玉玲道。
“玉玲,不是你捎错信了吧?”
“绝对没有,我一个字都没说错。舅,你看着办,我不管了,还得回家帮我妈做饭。”说完,常玉玲骑上车回去了。
不管大姐两口子什么意思,人家这么说的,吴桂林就得这么办,大姐家条件一直不错,想当初吴桂林结婚成家时,吴桂香在经济上帮了不少忙,人家托付这么件小事,如果办不好,今后如何面对大姐?
想到这里,吴桂林跟媳妇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他先去吴桂明家,得知吴桂明在村委会,又跑到双碑村村委会,见面就问:“事情忙完了吗?”
“桂林来了,找我有事?”
把吴桂明拉到一边,吴桂林道:“中午跟我去大姐家吃饭,人家请你。”
“桂香大姐家,请我?”吴桂明更是奇怪。
“对,就是请你,我作陪。你要忙完了,现在就走。”
“这,好吧,我跟他们说一声。”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朝着常文新家的方向走着,心里都在犯合计,这顿饭是什么意思呢?吴桂明跟叔伯大姐吴桂香当然很熟,但从来没在她家吃过饭,跟那位退休在家的姐夫只能算是认识,相互根本就不了解。吴桂林到亲姐姐家吃饭倒很正常,为啥非要带村支书?
谁也没想出问题的答案,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吴桂香家的院子门口。兄弟俩刚迈进院门,正在院子里洗菜的吴桂香看见了,她大声喊道:“老常,建平,来客人了!”
“大姐,你忙着呢。”吴桂明道。
常文新从屋里迎出来,“欢迎书记来家里做客!”
“姐夫,你太客气了,什么书记呀,叫兄弟就行。”
周建平也从后面迎上前来,“两位舅舅,欢迎你们!”
吴桂明握着周建平的手,他问一旁的吴桂林,“这位是?”
“你不认识吗?他就是玉玲的丈夫周建平。”吴桂林介绍道。
“哎哟!闻名于华兴市的企业家,咱们西山乡的大能人,名字如雷贯耳,却一直未见其人,见到你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