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都统笑了一阵，目光落在皇甫慈身上，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冷厉。
    “看来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你以为，世人都是傻子，都要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皇甫都统厉声问。
    皇甫慈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不，我没有想要骗你，阿爸，我只是……”皇甫慈不想再说谎，她想要跟皇甫都统解释清楚。
    她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皇甫家族，只不过，她以前是忘不了心中的他，而现在，她是离不开兰明珠。
    不想让兰明珠难做。
    皇甫都统却只认为皇甫慈欺骗了自己，心中越发愤懑。
    他并不想听皇甫慈解释，他只看到皇甫慈拒不认错的态度，这一点，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你这个不孝女！”
    皇甫都统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皇甫慈剩下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被皇甫都统一巴掌扇翻在地上，半边脸肿起老高。
    皇甫慈感到左脸火辣辣地疼，可是更疼的是她的心。
    从小到大，虽然阿爸对她十分严厉，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打她。
    她生为女儿身，阿爸让她跟哥哥弟弟们一样读书识字，甚至是骑马射箭。
    她以前一直以为阿爸是疼爱她的，可到那次阿爸逼着她嫁人，她的心就冷了下来。
    但她宁愿相信，阿爸是为了她的终生幸福着想，不想看到她就这么单着过一辈子，即便这里面是有其他的利益关系，但也是因为疼她。
    此时，这一巴掌将她彻底打醒了。
    她被打懵了，也被打醒了。
    这一巴掌让她认清了一个现实。
    她只是家族联姻的一枚棋子，当这枚棋子没有任何用处的时候，她就是一枚废子。
    废子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真是气死我了。”
    皇甫都统还在怒声骂着。
    皇甫慈吃力地撑着慢慢站了起来，她再也不想下跪了，她并没有错，绝对不再跪。
    她站得笔直，尽管脸颊火辣辣地疼着，她尽量忽略脸上的疼。
    “对，我跟兰明珠是假结婚，可这一切都是我提出来的，跟他无关。”
    皇甫慈冷冷地盯着眼前熟悉的男人，慢慢地说道。
    皇甫都统瞳孔瞪大，怒不可遏，指着皇甫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甫家有哪点对不起你？”
    “跟皇甫家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过一辈子，并不是我想要的。”
    皇甫慈答道。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心里居然好痛。
    可她只能违心地说出这一切，毕竟这也是她跟兰明珠假结婚的初衷。
    她当时自然不知道，五年后的今天，她居然会爱上这个男人。
    当着皇甫都统的面，她必须揽下这一切的责任，承认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她的主意。
    否则，皇甫家不会放过兰明珠。
    当然，即使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皇甫都统也不一定会放过兰家，但至少那样，他们的怒气会少一点。
    “感情？
    感情值多少钱？
    皇甫慈，你生在皇甫家，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否则，我那么用心栽培你，又有何用？”
    皇甫都统怒道。
    皇甫慈眼眶一阵泛酸，她眨了眨眼，努力忽略掉涌到眼眶里的热泪。
    终于说出来了。
    阿爸终于说出这句话。
    是啊，她从小被培养，原本就是作为一颗棋子被养大，现在棋子不听话，那就废了吧。
    “阿爸，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吧。”
    皇甫慈闭了闭眼，将那股泪意强逼了回去。
    她心里十分悲痛，可脸上的恨意也十分明显。
    她恨皇甫家，恨阿爸，更恨自己，她为什么要投生在这样冷血的家庭！皇甫都统怒极反笑，“你一心求死？
    像当年那样？
    看来你还是对他不死心。”
    皇甫慈身体抖了一下。
    皇甫都统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当年她爱的那个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的影子早已模糊，她心里面，却住进了另外一个男人。
    可这一切都不能让皇甫都统看出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对，我爱他，放不下他，我以后也绝对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你可以死心了。”
    皇甫慈冷冷地道。
    “真是如此？”
    皇甫都统突然走近一步，阴森森语气问。
    皇甫慈一惊，不明白皇甫都统这么问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早就爱上了兰明珠，我说的对不对？”
    皇甫都统这句话让皇甫慈心里惊起了骇浪。
    她没想到皇甫都统一句话就戳中了想要极力隐藏的心思。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皇甫慈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冷声道：“我爱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是不知道。
    兰明珠，是你们要我嫁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慈儿，为什么你要跟我作对？
    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皇甫都统定定盯着皇甫慈看了半响，突然问。
    皇甫慈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讽刺。
    她真想问问皇甫都统，到底什么叫做对她好？
    什么又叫做跟他作对？
    可是她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阿爸也听不进去，从来都是这样，她说什么，阿爸都听不进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说的，你不会听。”
    皇甫慈凄凉地一笑。
    皇甫都统这回却没有震怒，他突然笑了下，突然将手伸过来。
    皇甫慈以为他又要打人，下意识就要避开。
    皇甫都统的手落在半空，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或许是皇甫慈脸上一滑而过的惊恐让他心动了。
    皇甫都统没有再骂人，反倒离皇甫慈近了一点，然后放缓了声调说：“慈儿，你之前做的种种错事，我都不怪你，只要你不是故意跟阿爸作对，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皇甫慈对这话当然不敢相信。
    皇甫都统从来都不是这么宽容的人，这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
    她小时候就是犯了点小错，都要被罚跪祠堂好几小时，严重点，还要被鞭打。
    这一次，她可不只是犯下错这么简单，她其实相当于已经背叛了整个家族，在皇甫都统眼里，她就是家族的罪人。
    所以，阿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