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这里暂时没什么事,韩霆拜托中年保安,如果有什么力气活或是需要跑腿的事,要中年保安帮沃琳一把,回头他一定重谢。
中年保安满口应允,要韩霆放心,就是韩霆不交代,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范工玩笑:“嗨哟,看你这么宝贝小沃,我本来打算让让小沃领我去趟物资设备科,这下我可是不敢麻烦小沃了,哈哈。”
韩霆跟着打哈哈:“我领着您去也是一样的,而且由我领着您去,办事效率更高。”
“这话我信,”范工笑得更加爽朗,“我听那两个小伙子叫你主任,主任的面子谁敢不给呀。”
“不过,”范工话音一转,“我还是明天再办这事吧,等晚上空闲了,把装机需要的工具列个单子,人家看起来也一目了然不是?”
维修和装机所需工具,厂家已经给配置了,但有些装机工具,还有机器日常维护需要的工具,要看医院的具体情况来配置,这些基本都要求医院自己配备。
韩霆和范工又客套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开了放疗楼。
他直奔李院长办公室。
李院长不在,财务科的干事韶华告诉韩霆,李院长临时决定大查房,领着相关职能科室领导们下临床科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以前见过你。”韩霆和韶华攀谈起来。
韶华笑得腼腆:“韩主任您不认识我,我可知道您的大名,我上班只比您晚两年,以前在门诊收费室,韩主任您工作太忙,没时间注意到我们这些人,所以也就没见过我。”
“瞎说,有些男人长眼睛就是用来看美女的,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再忙,只要是有美女出现,绝对注意得到,你肯定怕人觊觎你的美貌,藏在幕后,不让我们这些人看到你的真颜。”韩霆瞎扯。
“哈哈,韩主任您真是的,”韶华被韩霆逗乐,“您这话我当没听见,省得您女朋友怪罪我。”
“我女朋友才没有你这小心眼……”韩霆开始东拉西扯。
扯了半天,韩霆突然打住话头,站起来急匆匆往外面走:“不聊了,我还有事找小何呢。”
“小何出差了。”韶华顺口道。
“小何出差了?”韩霆回身盯着韶华,皱眉,“她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可是急事,还非得她办。”
韶华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她去其他城市人才市场招人了。”
“她有手机吗?”韩霆追问。
“有手机啊,还是最新款的呢,好漂亮。”韶华的眼里和语气都饱含着羡慕。
她工作好几年了,才下狠心买了一个有文字信息的传呼机,小何一出手就是好几千块钱买个手机,大家都是女生,年龄也差不多,她怎么就没有这个胆气呢。
“有手机就好,你把她的号码告诉我,我这事真的很急。”韩霆直接忽略了韶华的羡慕。
“我不知道她的号码,”韶华的神情变得有些窘迫,“听说她的号码只有几个领导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还够不上资格打她的私人电话。”
韩霆被韶华的话勾起了兴致:“这么神秘呀,她什么来头?”
“不知道,”韶华耸肩,“听说是上级单位某领导的千金,反正很有背景就是了。”
像她这种念书不努力,高职毕业,靠爸妈的关系安排在本院工作的子弟,对于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小何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同样都是干事,小何能对她颐指气使,她却支使不动小何,更没资格知道小何的更多事。
“不要妄自菲薄,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她名校毕业,起步照样也是个干事,”韩霆鼓励韶华,“门诊收费室有那么多人,基本都是子弟,只有你被调到胡科跟前来做事,说明你有你的独到之处,得胡科青眼。”
“嘿嘿嘿,谢谢您,韩主任,”韶华笑得有些羞涩,“我会记住您的话,好好干的。”
见韩霆盯着自己胳膊压着的书,韶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书往自己跟前搂了搂,意图将书完全遮住。
可她的两条胳膊加起来只有那么粗,怎么可能完全遮得住一本书。
“你在学英语呀?”韩霆稍一用力,就把书从韶华胳膊下抽了出来。
以他的眼神,只瞥,这句话不过是明知故问。
“是,”韶华老实承认,“要考职称英语,可是我当初没有好好学习,现在只能从头学起。”
韩霆手里的,是一本初中英语书,看来韶华是要从头学起了。
“你费这个劲干嘛,我看很多人考职称英语都请了枪手。”韩霆这种暗示已经很明白了。
“可是我不想,”韶华抿了抿嘴唇,“我已经被人看不起了,要是再请枪手的话,以后腰板都直不起来,我想自己考。”
韶华苦起脸:“可是,真的太难了,当初要不是我英语太差,也不至于只考个高职,上班这几年,干脆全忘光了。”
“没关系,只要你有决心,没有学不好的,”韩霆鼓励韶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连单词都不记得几个了,怎么向您请教呀。”韶华的笑容苦涩。
“这样吧,”韩霆给韶华出主意,“我女朋友搞过几年家教,从小学生到高中生她都教过,对你这种对某科不开窍的学生,很有一套,你要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她请教,她绝对会教你。”
“行吗?”韶华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我很笨的,她愿意教我吗?”
韩霆继续鼓励韶华:“不用担心,我女朋友很有耐心的,你和她接触几次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去找她,我让她来找你,不过她最近生了一场大病,才出院没多久,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她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你得体谅她。”
“就是那个因为抽烟住院的女孩子吗?”韶华问。
话一出口,她立马觉得自己这样问不对,赶紧解释:“韩主任,您别误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韩主任的女朋友因为抽了太多烟,休克住院,抢救了好几天。”
“没事,你不用紧张,传言而已,”韩霆反过来安抚韶华,“她确实是因为抽烟休克住的院,不过不是因为抽了太多烟,而是因为对烟碱也就是尼古丁过敏。”
韩霆问韶华:“你一般什么时候在科室,我让沃琳来找你。”
韶华摆手:“不用,哪有老师来找学生的,应该是我去找老师请教才对,韩主任,您女朋友一般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拜访她。”
“呵呵,”韩霆想起沃琳窝在宿舍看书的样子,很有些无奈,“她是个窝里蹲,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宿舍看书,还有就是做吃的,你什么时候找她,她都在。”
别的女孩子都喜欢逛街,购物,哪怕舍不得花钱,起码也要对喜欢的东西过个眼瘾。
沃琳给反过来了,自己这个做男朋友的,不缺钱,也不抠门,只要沃琳喜欢的,自己都愿意给她买回来,可偏偏沃琳除了买书,对其他的都没兴趣,搞得从来不买菜的自己,现在也学会了买菜,否则真不知这钱要怎么花在沃琳身上。
更让他无奈的是,他买的那么多菜,本来都是按照沃琳的喜好买的,可沃琳做出来的菜,大多都按照他的口味来的。
他都不知道给沃琳买衣服买菜到底对不对了,不缺衣不少食的,这下沃琳更有借口不出去了。
用沃琳的话来说,出去逛街根本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看书,多给她自己充电,省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下次自己轮休的时候,一定要带沃琳出去走走,让她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好的,我知道了。”韶华向韩霆郑重道谢,“谢谢您,韩主任,给我引荐这么一位好老师。”
“不用客气,你看书吧,我就不打扰你了。”韩霆离开了财务科。
办公区的领导基本都跟着李院长去大查房了,只剩一些干事,文员之类的小职员看守门户,韩霆从头到尾,每个办公室都没放过,一通胡吹海聊,套近乎,拉拢关系,目的是打听小何的事。
然而,其他人知道的有关小何的情况,不比韶华多多少,傲慢,颐指气使,是所有人对小何的印象。
还有一点被所有人着重强调的地方,就是小何很有来头,但什么来头,大家只有猜测,没有准确定论,大多数的观点和韶华一致,认为小何是上级单位某领导的千金。
韩霆干脆不打听了,打电话给齐春红:“李院长什么时候结束大查房,什么时候回他的办公室?”
齐春红做为院办副主任,院长大查房这种事,应该是在场的。
电话那头齐春红气哄哄地开口就骂:“滚,你有事儿的时候找老子,老子有事儿见不着你的鬼影子!”
“怎么了这是?”韩霆觉得齐春红不对劲,“兄弟,遇到什么事了?”
他手机一直带在身上,电充足,也没欠费停机,可也没接到齐春红的电话呀。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放疗楼里的信号不好,要用手机打电话,都得出了放疗楼,还得离放疗楼远一点才行,是不是他呆在放疗楼里的时候,齐春红打电话找他了?
“兄弟,气话咱就先不说了,你先说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韩霆安抚齐春红。
“你现在来有什么用,我老婆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要是我老婆出事,我和你绝交!”齐春红气急败坏。
韩霆心里咯噔一下,他问齐春红:“你老婆又复发了?”
齐春红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挂电话,这相当于是默认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韩霆挂掉电话,冲向外科住院楼。
齐春红的妻子患有家族性遗传高血压,当初她怀孕时冒了极大的风险,为避免妊娠高血压引起胎盘早剥,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妇产科的海主任,也就是现在的海副院长,给她做了剖腹产手术。
哺乳期间,医生给齐春红妻子开的是对婴儿影响相对来说最小的降压药,安全起见,还是需要检测婴儿的心率、血压、生长发育情况。
可即便医生说降压药对孩子影响不大,孩子的检测结果也一直正常,齐春红的妻子还是担心服用降压药会对孩子的生长发育不利,她时不时地偷偷停药。
孩子快百日的时候,齐春红发现了妻子偷偷停药的事,就在他劝解妻子的时候,妻子突发脑梗。
还好当时发现和抢救及时,齐春红的妻子才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术后恢复很快,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当时给齐春红妻子做手术的雷医生,一再交代,高血压患者有过脑梗史,对血压的调理和检测就要更加注意,因为脑梗有复发几率。
这几年来,齐春红定时检测妻子的血压,每天监督妻子服用降压药,妻子的血压也一直很稳定。
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齐春红的妻子竟然脑梗复发,不知是高血压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引起。
赶到外科楼顶楼手术室门外的韩霆,看到的是双眼充血的齐春红。
“什么情况?”韩霆没有废话,直接问齐春红妻子的病情。
齐春红声音焦虑而疲惫:“出血处在脑干旁,已经压迫到脑干,而且还在出血,谁也不敢做这个手术,我求他们,不做手术是死,做了手术,就是死了,我也甘心,总得试一试。”
“最后是谁接的手术?”韩霆问。
手术室门上指示术中的灯没亮,说明手术还没有开始。
齐春红呆呆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是李院长,没人愿意接手术,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打电话给李院长,李院长赶到你们科,看了片子后,说可以试,但希望不大。”
两人正说着,李院长从手术室出来,吩咐韩霆:“情况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手术由你来做。”
从事行政工作以来,他做手术的数量大大减少,尤其是做了一把手院长之后,他没再握过手术刀,对于这样危险的手术,他还真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