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能，愿意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鬼族族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的是梦境重新站起，面向着这边，一脸认真，倔强，决绝的表情。
    那是一种觉悟，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族长认识到，这个雪白长发的女人，抱有着和他一样的信念，可以为了这个信念去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族长万般不解，姑且是相信梦境的话好了，那么，让他想不通的是，梦境这么做，是图了什么，为了什么？
    一心一意的为别人好吗？为了完成这个，甚至愿意去死，世界上有这种傻瓜？
    “这个，是我的存在的意义！”梦境道出了这句话。
    鬼族族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响，伸手一指地面；“你，吃土。”
    梦境二话不说，蹲下，用手抓起一把土就往嘴里塞，咀嚼不动的就那么干咽。
    被无数鞋子踩踏的土，脏就不说了，对这种明显是侮辱的事情，竟然也做的出？
    尊严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而，某些人眼里，生命比尊严重要，比如，汉奸。
    区别这两种情况，尊严与生命就是一个人赖以生存，活在这个世上最为重要的两个基本。
    梦境是不把自己当成是人，是生命，她，从诞生起就有了觉悟，愿意为了拯救，帮助别人，牺牲，舍弃自己一切的信念。
    有话是这么说的，树不要皮是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一个存在，能够不要命，舍弃尊严，那么这个家伙，就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那边。”
    顺着族长所指的位置看去，梦境走过去，蹲下。
    “那里在昨天有三个小孩尿过，味道应该多少还在。”族长说这话，是为了揭开梦境，如果是假装的，是伪装的，还能继续下去吗？
    结果呢？梦境仍然没有片刻的迟疑，抓起那把颜色不同的土吃下，嘴角，脸上，均带着土屑。
    这下，族长呆了，手僵在那里没了动静，张开的嘴闭不上。
    其它鬼，全部目瞪口呆，无法出声。
    有理由相信这个女人是疯子，正常人谁能做到，面对这种明摆了是刁难的事情？可，真的是疯子吗？梦境的眼神里没有迷惘，没有虚伪，有的只是真实，清明。
    有人为了尊严，势不低头，不罢休，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可以和父母，妻子，朋友，上司对着干，而有人为了自己，为了生计，可以不顾脸面和自尊的上街去乞讨，明明身体健康，有手有脚，宁肯去乞讨也不愿去正经的工作。
    如梦境这样，单纯为了无关紧要的别人可以舍弃自己脸面的行为，普天之下难找第二个。
    “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后面的话，族长说不出口。
    梦境擦干净脸，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族长；“还有吗？只要能让你们相信我是真心对你们大家好的，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梦境是稻穗成年以后的模样，脸蛋，身材俱是完美，雪白长发的尘土，让她的气质很是出尘，缥缈，这样的她说出这番话，很难让人不想歪。
    一个鬼想到了什么，凑近族长身边低声诉说。
    族长脸色微变，看了那鬼一眼，再看向梦境时；“你，毁去自己的脸。”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容貌可以说是女人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毁容，意味着那个女人的大半被毁，不是别人动手，而是自己来弄，没有谁下得去手吧？
    似乎是这么想的，族长心下稍安，伪装到这里就到头了吧？再怎么样，你难道还真能亲自毁了自己的脸，容颜吗？
    叮的一声，一把锋利小刀射出，钉在梦境的脚前。
    提出这个建议，并丢出小刀的是名女鬼，相貌不能说多么优秀，但也很是耐看，这样的她，对梦境那天生丽质的容颜，很难不起羡慕和嫉妒。
    她心下冷笑，虚伪的家伙，说什么真心为了大家好，为了让大家相信，能做到任何事情，现在说不出口了吧？面对比命还重要的脸蛋，不信你还能下的去手。
    就在这数百个鬼的瞩目下，梦境弯腰抓起那把小刀，调转刀身，稍一停留，用力划向自己的脸蛋。
    一只手突兀的出现，抓住，拦截下了她的动作，是米歇拉，偷偷跟来的她看到了全部的过程，那个心疼啊，这个时候，那是再也按捺不住的出现。
    “你疯了吗？住手啊！”劈手夺过刀来，米歇拉气的道；“都是些不相干的家伙，你有必要为他们做到这个程度吗？而且，他们根本就不领情！也不相信你啊！”
    “看吧！假的吧，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在这关键时候出现阻止！”
    “恶！我刚刚都要相信她了，真的跟族长说的一样，外族人狡猾不可信！可恶，故意演戏骗我们！”
    听到这些窃窃私语，米歇拉冷眼扫过；“闭嘴！早知道你们是这个样子，我当时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来这的！什么危险？灭族的？死不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拿你们全部的生命加起来，都没有她重要！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别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噤若寒蝉。
    米歇拉管理那么多兽人，半兽人，上位者的威势渐渐培养起来，认真并生气的她，说出的话携带了不容置疑。
    话是没说，但每个鬼看向梦境的眼神都带上了厌恶，你恶就恶了，还特意假装伪善的欺骗他们，骗取大家的信任，这份信任反转成厌恶，要更加的大。
    梦境抓住米歇拉的手，取回了那把小刀。
    “喂！你，笨蛋吗？他们不值得你这样的！救下雷姆，拉姆就足够了！你！”米歇拉大惊。
    “我，可不是特地来拯救雷姆，拉姆的！大家，全部，我，都想要拯救！”梦境露出纯洁的灿烂笑脸，真心实意的道：“而且，别人接受不接受是别人的事，我自己愿不愿意做是我的事情！没有办法干涉别人，我能够干涉的就只有我自己！只是脸而已，要是可以得到大家的信任，值得了！”
    话毕，手起刀落。
    “不要！！”米歇拉惊骇道。
    噗呲！
    小刀划破了左边脸蛋，鲜血飙出溅在了米歇拉的脸上，总共两刀，在左脸上划出了个十字架，转移到右脸，划了一刀，还想再划，被米歇拉尖叫中喊来的亚乌菈出手制止。
    如此，梦境的脸，毁容。
    鬼族族长是彻底傻眼。
    那名提议，又丢出小刀的女鬼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她想不到，梦境竟然真的毁了那么好看的脸蛋。
    灵魂深处，一五一十看个透彻的骨面，脸色难看的不行，身体抽搐似得乱抖，嘴里反复嘀咕着垃圾，垃圾，拳打脚踢的轰炸着虚无的黑暗。
    一番发泄，停下来的她，张口吐出黑气。
    “笨蛋···姐姐···”声音很低，低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一种陌生的情感在心里发酵，这份情感是骨面原来没有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
    是在心疼梦境吗？不，骨面不想承认，不愿承认，那种无私为了别人的蠢货，怎么可能是她的姐姐？怎么有资格成为她的姐姐？绝对，绝对，绝对不承认！
    “啊啊啊啊啊！”悠长的咆哮，吼叫，灵魂深处因为骨面的发狂，被搅的一团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