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之前,如妃派人将锦昭请去瑶华殿,两个丫鬟被瑶华殿的宫女拦在了外面,不让进去。锦昭便吩咐她们在外等候。
巧慈见自家小姐进去许久,迟迟未出来,不免有些担心。
旁边的青雯更是如此,她看了看面前的宫女,随将巧慈拉到一边,语气颇为担心的说道:“大小姐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不会有什么事吧?”
巧慈道:“别瞎说,小姐吉人天相,平日里又与人为善,兴许是有什么事吧,又可能是我们多想了。”
说这话时,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巧慈的话并没有青雯心中的顾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莫不是严家那位在如妃跟前说了什么,之前我可是瞧着她们主仆二人往如妃的寝宫去了。”
听到这里,巧慈眉头一紧,略略思索了一番,才道:“你说的不无可能,严家小姐对我们小姐嫁给三皇子一事一直怀恨在心,连看我们小姐的眼神也是带着满满的敌意,方才小姐为了维护你不惜与她闹了正面冲突,难保对方不会在如妃面前告状,否则,好端端的让小姐去瑶华殿做什么,大小姐平日里与如妃可是并无往来的。”
青雯深深吸了口气,神情不无担心的问道:“要是真应了你说的,可如何是好,小姐是为了我才得罪严家小姐,是我说话不知轻重,害了小姐。”说着,她眸光一闪,拉着巧慈道,“不如我们去找静妃娘娘,她待大小姐一向很好,要是知道如妃为难小姐的话,总不会不管的。”
这倒是一个主意,况且梧夕宫离的不远,一来一回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要是中间真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赶过来。
巧慈没有拒绝:“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留在这里守候,我去找静娘娘。”
青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不容多想,巧慈正要动身,这个时候,锦昭从寝宫出来了。
两个丫鬟见状,心中顿时一喜,可算是出来了。
“大小姐,你……”
巧慈话还未说完,就被锦昭一个眼神给住了口,巧慈看了看她身后的宫女香凝,立马明白了过来,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锦昭回头望了一眼香凝,抬了抬手,道:“就到这里吧。”
香凝应了一声:“三皇妃一路走好,奴婢就先回去伺候娘娘了。”
锦昭点了下头。
一直到离开了瑶华殿,锦昭才停了脚步,对两个丫鬟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回去以后只字都不许提,特别是三皇子,知道不?”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巧慈犹豫了下,问道:“方才如妃娘娘找大小姐过去,可是严家那位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锦昭没有否认,这种把戏,她前世见了不少,倒也就习惯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严雪会让如妃帮她出头,这似乎不像她的风格,毕竟她印象中的严雪,可是个十分骄傲的女子,默了一会,她轻描淡写的开口道:“无非是觉得自己不能把我怎么样,想让如妃帮她出气罢了。”
巧慈一听,心中一紧,一双关切的目光看了过去,紧张的问道:“如妃娘娘可有为难小姐你?”
想不到这个严家小姐,如此记仇,自己说不过,便怂恿别人帮自己出头。
一旁的青雯听了后,声音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错,连累了大小姐。”
锦昭见此场景,却说道:“即便没有你这一出,她对我的恨意早已埋下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如妃不是个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严雪的把戏,她怎么会看不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严雪和我撕破了脸面,也就是给我提个醒罢了,好让我心里有数。”
父亲如今深的圣上的器重,单单这一点,便让如妃有所顾及。为了宇文显的前程,即便拉拢不成,还不至于与将军府闹翻了,孰轻孰重,以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不过,今日如妃找她一事,让她不得不防。
若是宇文显娶了严家的女儿,有了严家的支持,对他争储无疑是有很大的帮助。不得不说,如妃当初考虑严雪,不是随便决定的,说不定是经过再三拿捏的,毕竟严家在朝廷当中的威望,不是一般人家可相提并论的。
听到锦昭这么一说,巧慈便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担忧也渐渐敛了去,她说道:“大小姐没事就好,方才奴婢们还以为如妃是要为难于你,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要去找静妃娘娘的。”
青雯低声说:“大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
要不是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今日如妃也不会轻信了严家那位小姐的话,把大小姐叫了过去。
锦昭看了看一脸自责模样的青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我不是好好的,都说了如妃眼下还不会与整个将军府为敌,自然也就不敢把我怎么样,总之,以后注意便是了。”末了,她又说,“方才我交代你们的事情,可记清楚了?”
此话一出,青雯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巧慈心领神会,出声说道:“奴婢心中不解,大小姐为何不让三皇子知道你被如妃娘娘叫去的事?”
锦昭自然有她的考虑,她倒不是怕宇文煜知道此事,不过是不想他知晓罢了。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让他出面为自己讨个说法。
如今的局势,她心里很清楚,但凡宇文煜有什么不当之处,被如妃抓住了小辫子,便会狠狠打压一番,如此,岂不是称了对方的意。
再说了,兴许对方就等着宇文煜出错。
她既已嫁给了宇文煜,夫妻同心的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作为妻子,应该事事为丈夫着想。
锦昭叹了叹气,说道:“三皇子平日里操心的事情已经不少了,何必拿这种小事让他烦心,更何况,我如妃对我也并没有怎么样,既然如此,告诉他不告诉他,又有什么区别。”
巧慈听了,想了想,说:“大小姐替三皇子考虑,奴婢只是觉得应该让他知道,否则还以为小姐铁石心肠,最好还是别误会了的好。”
巧慈的心思,锦昭何尝不清楚,她这是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她承认刚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她确实有抵触过,后来渐渐的,倒也就习惯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舒心的日子。
只不过最后那段糟心的日子,让她至今记忆尤深,她害怕再重蹈覆辙,到头来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想到此处,锦昭缓了缓神,看向略为疑惑的巧慈,慢慢说道:“若是他真心在意我,即便日后知道了,又怎么会怪我呢。除非,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在乎我。”
巧慈刚要说话,青雯打断道:“怎么会呢,大小姐是不是对三皇子有所误会,奴婢觉得三皇子对你十分好,事事都依着你,就连府上的下人,无不是羡慕小姐你的。”
锦昭只笑笑,抬了抬眸,牵起嘴角,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出来许久,也是时候回府了。
两个丫鬟便住了嘴,出了宫,谁知宇文煜却出乎意外的出现在马车旁边。
锦昭微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府里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锦昭心中纳闷不已,反倒是两个丫鬟,除了意外,还有些莫名的小激动。
巧慈凑身对锦昭说道:“小姐,是三皇子!”
话落,青雯也跟着附和说:“真的是三皇子,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巧慈则是一脸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说为何?”说着,拿眼指了指锦昭,青雯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出声道:“三皇子可真贴心,亲自过来接大小姐回府。”
两个丫鬟之间的低语一字不落的入了锦昭的耳中,她不是有意要听,而是两个丫头说话的时候离她很近,也不对她避讳着。
锦昭一双眸子无奈的朝二人看了过去:“既然这般好奇,要不要我亲自去帮你们问问三皇子?”
此话一出,巧慈和青雯略有些不好意思。
巧慈道:“小姐莫要生气,奴婢不说便是了。”
青雯摸了摸脑袋瓜,在一旁傻笑。
锦昭摇了摇头,抬步朝宇文煜走了过去,语气听上去有些冷静:“你怎么来了?”
宇文煜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先上马车再说。”
锦昭点了下头,搭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巧慈和青雯则坐了另外一辆马车。
回去的路上,锦昭见宇文煜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不是说先上马车再说,怎么这会又不说了呢。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又不好主动去问他。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话,马车里一时安静无比。
待到了府上,锦昭见他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先一步下了马车。
“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情,我先回屋去了。”锦昭语气淡淡的说道,看上去有些赌气的样子。
宇文煜吩咐巧慈和青雯:“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们两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按照皇妃平日的口味做。”
巧慈和青雯应了一声,临走之前,看了看锦昭,见锦昭没说话,便按照宇文煜的吩咐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小厮将马车牵去了后院的马房。
锦昭明白宇文煜方才分明是故意支走她的两个丫鬟,她说道:“眼下没别人在,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了。”
宇文煜却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他道:“方才你不是说要回屋吗,不如进屋说罢。”
如今是夏天,外面难免热气大。
锦昭没拒绝,待回了屋,锦昭有些口渴,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这时,一直未言语的宇文煜突然出了声:“今日如妃找你做什么去了?”
闻言,正在喝水的锦昭差点被呛住,她心想,才发生不久的事情,宇文煜怎么会这么快知晓了?而且还突然出现在宫门口,难不成……
锦昭眸光一闪,怔怔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不由得将茶杯放了下来,冲他说道:“你跟踪我?”
若不是跟踪她,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在宫中安插眼线也是正常之事,这样一来,便能随时了解宫中的情况,他一向都是提前谋划的人。
宇文煜缓缓说道:“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你有你的自由,至于我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在他是如何知晓她去见如妃的事情上,他似乎并没有想要和她解释那么多,或许在他看来,知道的多,反而未必是件好事,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听说如妃在找你过去之前,先是见了严雪。”
锦昭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这次未等宇文煜开口,锦昭打断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今日我和严雪闹了不快?”
锦昭注意到宇文煜听了这话并没有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如此看来,应是提前就知道了。
宇文煜眼神闪过一丝什么,很快便又敛了去,他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听说是我家夫人将对方给气走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锦昭面色坦然的说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她理亏,待下去也没占不到什么理,自然就走了。”顿了顿,说,“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把这件事说给如妃听,当真是我以前高看了她。”
宇文煜听了,心中一紧,面上看上去却并未有任何的异样,他开口说道:“如妃既然把你叫过去,无非是为了严雪的事,她可有为难于你?”
今日听说如妃找她过去,他心知对方来者不善,生怕锦昭此去会有什么,便来不及多想,直接去了皇宫。
他向来不是冲动之人,今日却莫名的反常了一回。
在如妃的事上,宇文煜问了不止一次,锦昭也没多想,随口说道:“若是为难了,我又怎么会好端端出现在你面前,即便她心里对我有何不满,眼下情形,她还不会把我怎么样,多少会有所顾及的,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