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我缪家，无论何等因由，只要犯了错，都该以死谢罪。”
    说话的这人便是凌皓之前所收集的情报中所提到的现任雍城侯之嫡孙，人称公子玉的缪玉。
    “但，我倒是也不介意孟商姬是否养了面首，这年头哪家贵女，不都是私下豢养了几只玩物的？”
    “只不过，那些家族当家人们，明知道孟商姬要嫁与我，却还敢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当真是十分大胆。”
    “这便是不给我脸面了，那么他们也别留什么脸面了，敬之何在？”缪玉吩咐了一声。
    “公子请吩咐。”一旁的年轻人微微颔首，像是在等待缪玉随时发号施令。
    “你附耳过来，这样……”
    与此同时，祭天宫的比试台中央，主持者正在宣读结果。
    “至此，雍城与会之一百零八名食客，皆已完成测试。”
    “刁家食客乌士奇让朝凤翼展四尺九寸……受试食客无人能出其右，故本届魁首应为……”
    “且慢。”
    “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演示。”
    “居然是江敬之？”卫白启一阵头大。
    “缪玉那装逼犯居然把江敬之给派出来装逼了……姬青老弟，你这次可有机会了。”
    “这……江敬之，很厉害吗？”姬青问了一句。
    “这人便是雍城侯缪家的食客，虎豹之资，十七岁那年就夺取过例祭的魁首……如今才不过二十有一，便已经修炼至地锁四重。”一旁的绿衣给出了答案。
    “这还不止呢，谈起雍城年轻一辈的高手，可都是在说这江敬之将来必然能够超过卫管事的存在。”凌皓懒懒地说着。
    “切，想超过我……可没那么容易。”卫白启一阵发狠。
    “不过按规矩，他已经过了二十，不能上台参与例祭啊。”姬青说道。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缪玉让他下来的，那家伙向来都是这么个德性，再说姬青兄弟你如今可是商小姐的面首啊，他能不给你一点威慑吗？”凌皓一脸坏笑地看着姬青。
    “滚，都是你，这次差点被你害死。”姬青一阵暴怒，如果不是卫白启在旁边按着他，他现在一定会把凌皓按在地上暴打。
    “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利用了你的名声做文章，我自然也会开出相应的补偿的，喏，这几个卷轴……你可要保管好了，日后用得上，将来保管你吃喝不愁。”凌皓神秘兮兮地把几个卷轴塞进姬青怀里，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过他每次给的东西都还挺不赖的……算了算了，收好不谢。”姬青也不打算再跟凌皓计较什么了，迅速地收起了卷轴。
    此刻，台下早已经随着江敬之的出场而炸开了锅，各家食客们议论纷纷。
    “江敬之不是过了年龄了吗？他这时候跑出来是想干什么？”
    “还站在朝凤旁一动不动。”
    “奇怪了……”
    “请问……”主持者这时候也上前询问了。
    但很快，场地一阵震动，江敬之不过用了片刻功夫，这朝凤居然就直接张开了自己的一双机关羽翼，看样子明显是故意刁难众人。
    “果真不赖啊，看来我也不能松懈了，日后若是真被这家伙给超越了，我们商府可就难过了。”卫白启一阵感叹，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还要加倍努力才行。
    “好强大……哪怕我拳劲落空也打不出这种效果来啊……”姬青此刻已经看傻了，江敬之这种表现又一次刷新了他对高武世界的观念。
    “这翼展，差不多也有八尺了吧？真不愧是江敬之！”
    “不过挺身而立，暗吐气劲就能打出这等惊人成绩？！”
    “他修习的乃是缪府私藏武学：《撼无缺》，莫非又有进境？”
    “江敬之，你为何突然上台？按照规矩，你已经没有资格参与……”主持者刚要呵斥江敬之，缪玉这边也跟着开口了。
    “是我让他收敛实力，只用七成力来演示这一番的，因为本公子很失望，这一届前来参与例祭的，都是废物！”
    “不过四尺九寸，这种猪狗不如的成绩便能够夺魁？简直可笑至极！”
    “甚至还有一尺三寸的垃圾，滑稽荒唐！”
    “这王八蛋就是缪玉？说话真是欠揍啊！我要去教训教训他！”姬青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如今缪玉又是一番出言羞辱，他怎能不怒？
    “别冲动，那是我大秦太尉，雍城侯嫡脉的长孙：缪玉，千万别顶撞他，得罪了他，大黄你以后在我商府可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就是老凌之前提到的那个王八蛋？果然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拽样子，就这也想娶商小姐？不行，自己得想办法联合凌家把这缪家给干掉才行。
    “我祖父设立的雍城例祭，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废物来玩耍的，统统给我重来！随便打几拳都行。”
    “如果连江敬之七成水准都不如，那这届例祭就直接作废！”
    其实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刁难在场的所有人了，江敬之不论年龄还是实力全都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食客们，而且江敬之还只是用了七分力道，等于说这是要求在场的每个食客都要打出翼展四寸的成绩才能算是勉强合格了。
    但没有人敢反对缪玉的意见，因为他就是雍城地界势力最大的人，只可仰望不可逆反的存在。
    当然，想要干掉他的人也是有的，但真正敢这么做的人却是没见过，好些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何况，在这个重义守诺，崇尚豪勇的时代，贵族养士，知人得士，仁而下士。
    食客辅君，忠君之诺，守君之义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所以，为了信义，食客们即便为主家去死也是很正常的，这也正是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地方，要不怎么有人专门培养那种誓死都要为主家效忠的死士呢？无非就是利用这种共识来对他们进行洗脑，让他们成为完全为贵族门阀卖命的工具。
    “翼展四尺，张家食客张木容，连击六拳，已无余力。”
    这名张家食客已经用尽全力，甚至当场吐血，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却没有任何人可怜他，因为在其他人眼里，这些都是食客们“应该做到的”事情。
    忠义重于泰山，性命轻于鸿毛。
    这便是战国时期的风气。
    说好听点叫为君分忧，说难听点就是为主家的面子去自杀，自残，发神经，同归于尽。
    “翼展五尺四寸，刁家食客，乌士奇，连击九拳，再无余力。”
    “谁说的……我还尚有余力！再来！再来！”乌士奇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打得血肉模糊的双手，而是想要继续打出更高的成绩来。
    “你已经尽力而为，莫要继续逞能了啊！”
    “若是再打下去，胳膊就要废掉了！收手吧！”
    “快来医者！张府食客郭大努，连出十拳，震碎心脉，危在旦夕！”由于缪玉这般强势干预，场上已经出现了许多伤亡者。
    凌皓站在台下，冷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缪玉，一阵冷笑：“这种无意义的伤亡，便是权贵们的乐趣所在啊，好在我没有这种癖好，也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想得出来的东西，你说对不对，阿烈。”
    “公子仁义，遂替在下弃权，在下感激。”苏烈很是客气地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讨回来的，若是今天也和他们一般在这里徒耗心血甚至搭上性命，那可是划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