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审吴铁铲是重头戏,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如果这根线断了案子将会彻底陷入僵局。吕长空和李政委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必须找到失窃的700198号文物,所以秦涛的压力很大。尽管案子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实则越来越扑朔迷离,神秘的犯罪团伙不过是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
审讯任务落在了徐建军和郝简仁的身上,昨天的大战只有他们两位没有挂彩,尤其是郝简仁,运气好到爆表,只受了一点轻伤。一通老拳打犯罪分子的时候竟然砸在了石头上,手背破了一大片皮,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秦涛和李艾媛、高军陪审,雪千怡做记录。吴铁铲躺在担架上不断地呻吟着,被郝简仁一声呵斥给吓没了声音。这家伙似乎很是享受躺在担架上的待遇,苍白的脸色没有了那种狡猾的意味,但身体还在哆嗦着,估计是昨天的大战给吓的。
见过玩命的,比如三爷,但没见过这么玩命的!跟上战场似的,自己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三爷还是秦涛他们。幸运的是现在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坐牢了:坐牢的滋味该多好?总比跟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强多了。
“吴铁铲,没想到吧?”徐建军点燃一根瞪一眼担架上的吴铁铲:“我们的原则你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
吴铁铲紧闭着嘴巴,目光始终望着棚顶,跟没听到徐建军的话似的。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老子这辈子进去无数次的笆篱子,掐头去尾也有十几年了吧?他们什么手段我还不清楚!
只要坚持住,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绑架的,他们有招想去没招死去。吴铁铲无动于衷,徐建军吐出一口烟:“拘押过程中逃跑,罪加一等;贩卖走私销赃文物,罪加一等;跟犯罪分子同流合污,罪加一等;拒不交代犯罪事实,罪加一等!”
“可以认定他就是同案犯,与罪犯同等罪名,最高死刑。”李艾媛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吴铁铲:“昨天夜里二十二点钟你在哪?是不是和钱广闻在一起?钱广闻被杀,现场留下了两个人脚印,其中一个是你——不必抵赖,痕迹专家已经确认了,又增加一条罪状,入室杀人。”
吴铁铲痛苦地摇摇头:“我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都在,我一向用证据说话,而不是你说没杀人就没杀。”李艾媛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跟你一起去杀钱广闻的同伙是不是叫三爷?”
是能怎样?不是又能怎样?三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吴铁铲,你不知道李队长可以读取你的记忆吗?让你坦白是给你机会,不要蹬鼻子上脸!”徐建军气急败坏地怒道。
秦涛就知道老徐是个急性子,审问是一项技术活,很有技术含量,不是吓唬就能奏效的,尤其是对于老奸巨猾的吴铁铲,一定要他心服口服才行。不禁皱紧了眉头:“老吴,昨天是被胁迫来的吧?那四个杀手的确很厉害,不要说是你,我们也勉强收拾了他们——毕竟给收拾了,你还心存侥幸吗?”
不是心存侥幸,而是无力回天。钱广闻之死跟自己有点关系,一听到他出来了立马怂恿三爷去讯问,谁知道那家伙杀人不眨眼,直接把老钱给做掉了?但自己真的没动手杀人啊!动没动手不重要,关键是人死了,自己是同案犯无疑,如果不弄明白又是罪加一等。
但现在还不到火候!
郝简仁抱着受伤的手东张西望了一下,不禁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老徐,这么审能审出个球毛啊?看我的!”
郝简仁是片警出身,没有干过刑警,但手段还是蛮多的。秦涛最了解他,往往是虚张声势而已,办明白事情的时候很少。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也许他有办法?
郝简仁摇晃到担架前面,手里握着高能电击手电,低眉看一眼吴铁铲:“三个问题,回答上来减轻你一份罪责,咋样?”
吴铁铲的眼睛一亮,转瞬又暗淡下来,这种伎俩就不要在老子面前耍了吧?周卫国厉害不,还不得甘拜下风!头扭过去干脆不看郝简仁。
“很简单的问题,关于盗墓的。”郝简仁用手电轻轻地敲了敲吴铁铲的断腿伤口出的纱布,吴铁铲立即杀猪似的嚎叫起来,郝简仁并没有停下来:“你他娘的拿我当空气呢是不?这是给你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严回家过年,抗拒从宽牢底坐穿!”
秦涛不禁苦笑,简人的嘴都瓢了?还坦白从严!郝简仁也发现自己说走嘴了,但还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吴铁铲:“昨晚秦连长打趴下那个什么三爷在看到了天枢青铜盘之后说了俩字,知道说的是什么不?”
“拜托……疼死老子了!”
郝简仁加重了力道敲了一下:“还自以为是老子那?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给你敲折了重接,接完了再敲折了!”
这招够损!吴铁铲疼得满头冷汗直流,咬紧牙关:“你问的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回答吧。”郝简仁继续敲打伤腿,一副心安理得地模样。
李艾媛苦着脸瞪一眼郝简仁,转头看向秦涛:“刑警办案原则,不得刑讯逼供,这个是违法的。”
“他没有逼供,只是让吴铁铲回答问题。”秦涛淡然地靠在椅子里,不刑讯逼供你能让他开口吗?不过简人的问话比较不靠谱,那会吴铁铲在外面被打扫战场的发现了,哪里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情。
“给你提个醒吧,看到青铜盘之后他说了一句什么足?”
“氏—族……他是氏族人。”
“还他娘的家族那?到底是什么足?让你选择吧,知足?满足?不足?十足还是什么足?”郝简仁放慢了敲击频率,望一眼秦涛:“涛子哥,是氏族!”
“你怎么知道是氏族人?是哪个氏族人?张、王、李、赵?”
“族徽上就这么写的……别敲了疼死我了——我告你虐待俘虏,哦不,是刑讯逼供!”吴铁铲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很夸张,估计真的很疼。
郝简仁并没有停下来:“第二个问题,给你多少好处跟他卖命?我们哥几个可都是穷光蛋,发小财就指望你了——少他娘的说我索贿,说个数看我能瞧得上眼不!”
吴铁铲疼得龇牙咧嘴,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亮:“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的全都是你的,咋样?”
“多少?”
“身家性命啊兄弟,不跟他们合作就得挨刀子,您说我的命值钱还是钱值钱?”
“当然是钱值钱了,贱命一条喂狗都不吃的玩意,秦文钟可全交代了,他们只要上古青铜器?”
“算不算第二个问题?”吴铁铲都疼出眼泪来了,祈求郝简仁别再折磨了,但郝简仁依然没有停下,并声称这是为他好,促进血液循环。气得吴铁铲直哆嗦。
郝简仁停止了敲打:“当然算,不过这道题你回答仔细点,秦文钟比你识趣多了,还没等审问就全部交代了,他可是你的学习榜样啊!”
秦文钟是他娘的疯子,能交代什么?据三爷说那家伙被杀了啊,我比他好太多了,吃饭的家伙事还在呢。吴铁铲痛苦地呻吟一声:“他们说是要重金收购上古青铜器……”
“他们是谁?”
“氏族啊!”
“然后呢?”
“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杀了好几个盗墓贼头儿,为的是我跟他们合作,当然必须得合作,不合作就杀人……”
“沈鹤北不是第一个?”
“第一个是朱老六,势力仅次于我,被杀之后他的业务我全盘接过来……”
郝简仁盯着吴铁铲:“他们是什么性质的势力?选择题,盗墓团伙?文物走私贩子?黑帮团伙还是江洋大盗?”
“这个真不知道啊……半年前我和周卫国合作得手了一批宝贝,没想到他们突然闻风而来,沈鹤北出面打击文物走私和盗墓,那批宝贝被文管所没收了,他们说只要天枢青铜盘。”
“天枢青铜盘是你起的名字?”
“是三爷?”
“是三只眼的三爷?”
“不是!”
“那三只眼的谁?”
“那是老马。”
郝简仁长出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当初你们盗了一大批宝贝,大部分被收缴,其中包括天枢青铜盘,而他们点名道姓地只要天枢青铜盘——我就纳闷了,他们怎么知道古墓里埋了了这么一件儿玩意?老吴啊,你是不是瞎编那!”
电击手电冒着蓝光,霹雳火花“劈啪”乱响,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吓得吴铁铲一闭眼:“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有青铜盘,三爷说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器,上知三界神灵……”
“上知三界,下肢瘫痪?”郝简仁没心没肺地大笑:“对了,老吴,听说你还搞了个金属蛋出来?蛋呢?”
“我没蛋……”
“知道你没蛋——这样吧,我不为难你,三爷他们最近是不是得到了那个金属蛋蛋?他已经死了,你也别害怕,秦连长会拿项上人头打包票,你的确没有蛋蛋,但蛋蛋丢了,找谁要去?”郝简仁的思维逻辑似乎有点混乱?怎么从青铜盘上跑到金属蛋了?不过他的心里自然有数,吕长空和李政委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破案,找到金属蛋,这个问题基本很困难啊。
见过各种各样的审问,但从来没见过郝简仁这样的,东一句西一句,不成逻辑,思维紊乱,把李艾媛都饶腾蒙了。秦涛却泰然以对,脸色越来越舒展,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秦连长,就别耽误宝贵的时间了吧?”李艾媛忧心忡忡地问道。
秦涛点点头:“简人,完事没?”
郝简仁收敛了笑容:“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呢,老吴,你想死还是想活?”
话一出口,众人哄堂大笑:有这么审问的吗?
秦涛和徐建军却没有笑,这是最根本的问题,郝简仁问到了点子上!
“也不需要你回答了,我直接点儿吧,想活呢就给你扔到三院去,像秦文钟似的装疯卖傻逍遥下半生,想死的话就把你放了,跟钱广闻那样,昨天打架的时候装青铜盘的保险箱又失窃了,我就纳闷了他们的心得有多大?这边打得要死要活的,那边还偷破箱子干嘛!”
吴铁铲现在算发现了,在这个死胖子面前自己就是替罪羊,就是背黑锅的,就是活受罪的。不过郝简仁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装疯卖傻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现在好像有点晚。
秦文钟才是高人啊!
“想活想死由不得我,牢房里面也不安全,氏族的人无处不在,他们就是魔鬼!”
呜呼哀哉。郝简仁收起高能电击手电,打了个手势:“好了,今天就到这,表现的不错,明天继续。秦连长、李队长,杀害沈鹤北的是氏族人,他们是无处不在的魔鬼,目的是想要天枢青铜盘,隐藏着惊天的大秘密,另外老吴生无可恋,还是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