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们是好的,为何有为何有那么多的女子,因为她们的所作所为而痛苦一生,甚至失去生命。
她们把人人平等,人人都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奉为圭臬。但她们明明是把阻碍她们幸福的正经夫人就是女子当作妨碍当做糟粕,既然不把那些女子看作和她们一样平等的人,那她们又凭什么说人人平等。
时光仿佛轮回,二十年前那一批新式女子现在也变成了旧式女子,在家相夫教子防着丈夫出轨,防着丈夫找更加年轻貌美的女学生。
二十年过去,她们在社会也拥有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力,顿时把那一批风华正茂出尽风头,又不介意“爱人”有妻有子的小姐们当作仇敌。舆论总算稍稍偏向苏瑾歌和她母亲这边,苏明珠就算在文人中再受推崇,也有了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
女人们会唾弃的说就算她再有文采,她当过第三者逼死了姐姐,她不值得人敬仰。
然而迟来的评价挽不回苏瑾歌母女的命,她们终究是被时代的浪潮挟裹着,成为旧时代的牺牲品。
“真惨哪!”苏瑾歌发出感叹。
她来的这一年正好十三岁,苏父不关心她的教育,她只被母亲教过几个字,平时掂着小脚在方寸之间艰难挪动。而苏明珠,却可以穿着红皮鞋白袜子,法兰西样式的裙子,剪一个俏皮可爱的学生头,扎着发带,蹦跳着向苏父撒娇开学要买城里外国人开的店里新出的手链。
苏父喜欢这个女儿,自然无有不应的。苏明珠高兴的不住说爸爸最好了最爱爸爸了,迎来苏父一阵畅快的笑。
真是不公平!
苏瑾歌扒拉着碗中夹杂着泥沙的白米,没洗干净的白菜帮子,就算苏家最下等的下人也没有吃的这么差的。
果然没有地位谁都看不起,苏瑾歌空守着母亲留下的大笔钱财不知道用,生活质量一步步下降,最后饿的身无二两肉。连吃穿都无法满足,哪里有心去争取更高层次的需求。
苏瑾歌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步,就是要上学。
喝下基因改造液之后,她的脸有了细微的改变,五官更加精致,皮肤也有一点莹润,如果不是精瘦的脸,已经算得上小美人了。
她所在的院落与后门只隔着一道围墙,这里荒凉破败,长满杂草。她把衣服剪成男装样式,打扮成小男孩怀揣着母亲留下的钱翻墙觅食去了。
听母亲带来的婆子,三年前去世的王妈说过,福庆楼的焖羊肉,卤猪蹄味道一绝。走街串巷的阿婆们卖的甜汤夏天喝了最消暑,有雾的清晨小姑娘唱歌般的嗓音喊出要卖的花,几枚铜钱买上三两枝就能获得一室清香。
那些美妙的场景,她并没有遇见。街上穷的穷富的富两极分化严重,有人开着黑色的福特轿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车窗上灰色的窗帘摇曳不时露出人脸,穿旗袍烫头发的太太奶奶挎着小包蹬着高跟鞋来去匆匆,从学堂里出来的小姑娘穿着蓝色的学生裙欢快的坐上电车,大街两旁的招牌上还写着繁体字,高大的招牌上画着月份牌上的摩登女郎,旁边大字写着介绍的产品。
也有乞丐蓬头垢面,躺倒在墙角,伸着手要钱,人力车夫光着上身脖子里戴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扎着裤脚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大街上食物的香味,污水的臭味和煤油的味道混杂,十分难闻。
苏瑾歌嗅了嗅,眼中激动,这是属于民国的味道啊。
拿着篮子买好一星期要吃的卤肉,又买了一个小锅,零零散散的调料,拿大篮子一装,上面盖着新鲜的青菜,走在大街上也无人关注。
她顺利的翻墙回到家,掩好门窗,劈了枯死的老树做燃料,在小锅上装了水和米,并几块卤肉,熬到粥上面结了一层米油,清香扑鼻,让人垂涎。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她耐心等粥凉,大口大口的喝粥,肚子满足了,心里熨帖,她总算露出穿过来的第一个笑。
小院被苏家人当做禁地,无人关注的好处就是苏瑾歌自由的出入苏家,小仓鼠一般储存自己的粮食。一个月过去,好吃好喝营养充足使她脸上长了一些肉,粉白中泛着红润,气色很好。
头发也有了光泽,她把后面的头发梳到前面一部分煎了个刘海。基因改造液的作用很不错,她放了脚,每天晚上泡在热水中按摩,灰暗变形的脚总算逐渐恢复正常。
灵魂的不同让她眼眸生光,脊背时刻都挺的直直的,又做了瑜伽锻炼身体加塑形,现在的她已经称的上“袅袅婷婷十三许,豆蔻指头二月初”这句诗了。
前院传来西洋乐队演奏的声音,是苏家在开文艺沙龙,酒水,甜品,乐队,夜景,文人名流,还有穿梭其中甜笑的苏明珠,是苏家文艺沙龙的特点。
苏父正拿着酒杯和友人谈笑,突然听到了一声清冽甜美的“爹爹”。
谁家的孩子,声音怪好听的,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不过,必是没有明珠好看的,他心里想。
旁边的友人碰了碰他的肩“清章兄,那位姑娘好像是在叫你。”
苏父,苏天赐,字清章。
看到苏父看过来,苏瑾歌下蹲行了一个万福“爹爹好。”
苏天赐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个女孩子穿一身素雅的前朝服饰,上裙下裳,淡绿色的团花褂子,镶了珍珠盘扣,嫩黄的袖口滚边细细的绣了喜庆的花鸟,繁复而不驳杂。下身穿着银红的马面裙,绣着八宝璎珞流苏云福纹,富丽又端庄。
女孩子个头不高,潋滟的眸子像含着星星,红唇若樱,肌肤白皙,楚楚若莲瓣。她微微一笑抿了唇,颊边两个梨涡甜的醉人。
她穿着这样古朴的衣服,衬得如同古画中的使女,这种美超越了新旧观念,看到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呆呆的睁大了眼,失了声。
完了,他精心为明珠营造的第一名媛的形象怕是要落空了,苏天赐不知是厌恶还是迟疑,好久才表情不好的问“瑾歌?”
“是我爹爹。”女孩很高兴,又行了一礼。
“你出来干什么?”
“唉?清章兄做的可不地道,原以为明珠已经是无人能及了,没想到家中还藏着一个更胜一筹的姐姐,咱们什么关系,竟然瞒的这么紧。”
远处穿着纯白束腰蓬蓬裙的苏明珠脸一下子涨红了,为着那一句“更胜一筹”。她心里不高兴,可是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哀怨的朝她母亲,江曼青投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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