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若菡嚎啕大哭尖利的哭声震的距离近一些的人耳膜生疼。
“凭什么,凭什么!他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我,凭什么他死了,要我来承担他的过错!你说我占了他的优越,我几时占过?你们这群人怎么能不讲道理!”
逄枭懒得跟个女子争吵,转身便要离开。
虎子嘲讽的哼笑了一声:“啧啧,这是哪里来的傻子,成王败寇,你一个败军之将的家眷,你跟我们奖道理?”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的精虎卫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将卞若菡气的浑身直哆嗦。
虎子可还记着这女人张狂的时候如何欺负王妃的,抱臂将眼睛一瞪,“要我说,这陆家主也真是悲哀!尸骨未寒,未亡人就想着背叛了。你说你没占了他的优越,你曾经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难道那些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没有陆家主护着,就你这样的,鞑靼军营里早死八百回了,还不是什么干净的死法呢!你却一点都不感激他,转眼就要背叛他,你这样品性,到底是什么家庭教导出来的?我看啊,收夜香的老大爷都比你高贵!”
“你!你放肆!”卞若菡气的跳脚。
虎子冷笑,“你还当自己还是家主夫人呢?带走!”
众精虎卫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将卞若菡塞了囚车。
卞若菡在囚车里只能半蹲着,脖子和手腕都被牢牢地锁在车顶,当即就是一阵哭爹喊娘,大吼着什么“忠顺亲王的队伍虐待女囚啦!”之类的话。
可身在四十八万兵马驻扎的大周军营中,她就是要离开这篇营地,都要再喊上一个时辰,加之军营之中除了平南军,龙骧军,虎贲军以及各路勤王大军,更有一大部分人是奔着逄枭的名头来投军的北方个大小城镇的百姓。
他们对鞑靼有刻骨的仇恨,跟着逄枭为家里老小报了仇,心里对逄枭正是感激的时候。听见有个女人在外面大吼大叫,大家起初还纳闷,待到一打听,知道那是陆家家主的夫人,而陆家主正视通敌叛国,引鞑靼人入大周的那个大奸人,大家便都愤怒了。
卞若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女子,有幸与鞑靼可汗思勤享受到了一样高规格的待遇,还不等队伍离开军营,就已被丢了满身满脸的泥巴,让她满脸呆滞的僵硬在牢笼之中,再提不起半分叫嚷的力气。
思勤面色僵硬的看着前方,若是听不懂大周话也就罢了,偏生他听得懂。多年来万人之上的生活早已习惯,此时成了阶下囚,身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耗尽了。
想起方才亲眼看到陆衡自戕的那一幕,思勤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连枕边人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亲眼看着阿娜日绝望的停止呼吸时,心里尚且能够生出几分快意。
可如今,囚车前血溅当场的陆衡,却让他的心的中产生了恐惧。
或许,陆衡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而然选择了一个最为干脆最不痛苦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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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妖艳、绿杨带雨的季节,秦宜宁一行人终于绕京城而行,抵达了位于原周、燕交界处的丛山峻岭之间。
“天机谷应该就在这附近。”谢岳看了看左右,又对比手上的地图,道,“只是天机谷素来不欢迎外人,且周围布置了奇门遁甲,咱们想要进谷还要静待时机。”
时机是什么?自然是天机谷的门人发现他们,允许他们前去。
秦宜宁紧了紧肩头的云肩,点头道:“不必着急,这里到底是天机门的地盘,即便再神秘,他们的耳目我相信还是十分清明的。咱们就在这附近寻一处村落就近暂住下。相信总会遇上天机谷出来采买的人。”
“是。”众人齐齐应下,便转路去寻暂居之地。
寄云低声道:“王妃想来祭拜天机子是一片好意。但只怕天机门的人将咱们拒之门外。”
秦宜宁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这倒不打紧,就算天机门的人不准许咱们去祭拜天机子,但咱们可还有人住在天机谷呢。”
“是呀!”冰糖笑容之中满是期待与兴奋,“许久不见小粥了,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
“穆公子安排的绝不会错,天机谷不会亏待她的。”
秦宜宁有些唏嘘,“当初送连小粥隐居是无奈之举,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我原本想让小粥安安稳稳过一生,如今却是要劳烦她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冰糖安慰道,“生在乱世,想要彻底平静过一生哪里那么容易,何况小粥还是那个身份。小粥是个明白人,又跟在王妃身边受教多年,对王妃亲姐姐一样看待,她会理解您的。”
秦宜宁秀眉微蹙,唇边是个无奈的苦笑,“就算不理解也没办法啊。不过我会与小粥仔细说清楚的。”
“王妃,前面看到个很大的村落。”
惊蛰充当斥候,探清后回禀。
秦宜宁道:“那便去吧。”
一行人快速前进,不多时便抵达了村落。
这里由一条宽敞的大街,两侧林立着不少店铺,村民脸上都挂着笑容,显然,灾荒之久这里已经彻底走出了阴影,处处都充满了生机。
不过一行人一路走下来,却发现这么大的村落,居然连个客栈都没有。
谢岳便笑道:“若不是咱们故意来此处,想来在这交通闭塞的崇山之中也很少有什么人来,不打紧,老朽去探听探听,能否寻个地方借宿,若能租赁一处院落暂居就更好。”
谢岳生的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的,并不显得精明外露,而是十分好说话的和善模样,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如他这般和气的脸孔是最容易探听出事来的。
秦宜宁等人就站在远处等待。
此番出行,秦宜宁身边除了四名暗探,便是谢岳和两婢女,因涉及到天机谷和连小粥,她特地将廖知秉与孟琴安排在附近接应,非必要时候不打算让青天盟的人插手。
不多时,谢岳便笑吟吟的回来,道:“咱们来的巧,天机门的人近两日就该出谷来采购粮食和生活上一些用品了,租赁的院子没有,但是这村子人人家都不小,我已探听到天机门的人每次进村子都是从东方,咱们就在东边儿寻个人家接住也未尝不可。”
冰糖禁不住赞道:“有谢先生出马,任何事都算不得什么难事了。”
“是啊。”秦宜宁也非常赞同的点头,“多亏请了谢先生一同来,咱们一行才能如此顺遂。”
谢岳忙摆摆手:“您休要折煞老朽了,其实老朽只是白跑跑腿,王妃的谋略老朽素来是信服的。”
秦宜宁笑道:“谢先生一片赤诚,善于谋断,我仰仗先生良多,先生大才,又何须妄自菲薄。”
众人都十分认同谢岳的能力和品性,是以都纷纷点头。
谢岳老脸羞热,心里却是愉快的,一行人去了村子东头,由谢岳出马,寻了一家宅院很大,但是就住着老两口的人家投宿。
因他们银子给的足,老两口接待外客也显得十分热情专门腾出个跨院来给秦宜宁一行人住。
看到这一行人为首的是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夫人,身边两个婢女也长得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仙子,老两口简直惊为天人。
“阿弥陀佛,可叫我老婆子开了眼,见到了这样仙子似的人物。”
冰糖噗嗤一笑:“老婆婆,您贵姓?我们如何称呼您?”
“我夫家姓崔,小丫头你十几啦?”崔婆婆笑着问。
冰糖一吐舌头,“我都二十二了,哪里还十几岁?”
“二十二?”崔婆婆咂舌,看着冰糖那白皙的小圆脸和大眼睛,不由得摇头,“到底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吃的好,用的好,我们村里二十二的妇人可不是你这模样,你这也就十四五吧。”
冰糖素来就长的面嫩,以前十四五看着像十二三,现在二十多了看着像十四五,虎子那混蛋见了她就叫她长不大的土豆精,她都习惯了。
冰糖与崔婆婆闲聊着借灶台用。崔老汉就笑容憨厚的与谢岳和惊蛰几人道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宜宁和寄云身回到屋中,寄云将包袱放下,将屋内原有的被褥拿出去晾晒,秦宜宁脱了云肩要帮忙,寄云赶忙按住了她:“您快别动弹了,身肩上那伤还没好利索呢,这次大伤元气,将冰糖那小丫头急的直骂人,您还敢乱动?仔细结痂之处裂开了,冰糖又要跳脚了。”
秦宜宁一想起冰糖碎碎念的模样,就好笑,无奈的道:“早知道我就带着含笑和紫苑来了,也好帮帮你。”
“含笑和紫苑虽好,但是到底见的世面有限,此番又涉及到天机谷的事,不带他们是对的,何况我又累不到哪里去,叠被铺床这等小事又不麻烦,难道我一身武艺,这点活还做不好?”
说话之间,是寄云已经将被褥都晾晒好,又端着木盆出去打了水回来,手脚麻利的清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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