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孤寂,无尽的孤寂。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知觉,没有情感,没有一丝的意识。
总想记起什么,却又如此的熟悉。
……
“寂灭!……寂灭!……”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这是谁在呼唤,呼唤着谁。
一双眼睛,一双最美丽的眼睛,留着泪。
一柄剑,一柄黑色的剑,流着血。
……
“用我身死魂散,换你三灾不灭。”
这是记忆的碎片,零星的话语。
……
“小师父……,小师父……”无障渐渐恢复了神识,听到了金行子、凌空子的呼唤。
“我已经死了,怎会听到他们的呼唤?”无障记得自己被秦陌瑶刺死的那一幕。
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还活着,眼前站着三个人,簶羅、金行子、凌空子,而自己的整个身体泡在一个装满黏糊糊黑泥浆的大缸中,只露出了头,腥咸扑鼻,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口干舌燥,发不出声音,浑身没有知觉,动弹不得。
“小师父真的醒啦,仙师这烂泥还真是神奇,粉身碎骨、化成肉泥也能救得活!”金行子、凌空子欢喜道。
簶羅得意道:“谁是你仙师了,早告诉你们了,本护法不收弟子,是要让你们在帝尊身边侍奉,还不去把汤药拿来喂给帝尊!”
这里是一个洞府,四壁刻着古文,有石床、石桌、石凳,甚是简陋,缸的两边点着两盏油灯,照得空间内忽明忽暗。
金行子、凌空子喂完汤药后,无障的嗓子清凉了很多,迫切问道:“婉娇在哪里?”
凌空子道:“我见她被一只大火鸟给抓走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无障闻言,心中稍安,还好没有被叶一抓到,不过那大火鸟为何抓走婉娇,去了哪里,是生死是,却更令人担忧,
簶羅哀叹道:“若不是帝尊命金行子引开簶羅,帝尊现怎会受这么多苦,当我们赶到时,帝尊已从悬崖坠落到了水潭中,亏得凌空子将帝尊寻到,若是迟了,即便簶羅拼上性命也救不活帝尊啦,哎,也怪我,没有解释清楚,令帝尊怀疑,这也许就是命数。”
无障轻声问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
凌空子笑道:“仙师已将封魔钉拔出,又为小师父接骨续筋,再造经脉,小师父死不了了!”
无障道:“感谢恩人再次相救!”
“帝尊尽量少说话,想必有很多疑问,现簶羅就向帝尊解释这前因后果,这要从一开始说起!”簶羅缓缓坐了下来,眯起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万年以前。
“帝尊的前世名字叫寂灭,拥有先天之魂,不到三百岁,便修成二十四重天的法力,在巫妖战乱的漫漫岁月中,创立本真教,修建自由城,收容我们这些落难逃亡的幸存者,帝尊传扬道法无类,返璞归真,众生平等,无为而治,那是我们度过的最逍遥快乐的时光,不分种族,不分教派,都能得到尊重,得到帮助,自由城便是我们神圣的家园。”
金行子嘿嘿笑道:“难怪我们一见到小师父就敬佩,原来小师父的前世竟是教主!”
凌空子推了一把金行子,呵斥道:“你别插言,听仙师继续说!”
簶羅望了一眼似在静静听着的无障,继续道:“然而自由城建立不到十年,便遭到诸多强族、教派的憎恨和排挤,帝尊传扬的思想与他们的道法相违背,自由城的强大让他们受到了威胁,他们以逃亡到自由城的人为由,进攻自由城,帝尊带着我们浴血奋战,击溃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自由城每天都处在烈火之中,我们从未屈服过,每一仗都打得酣畅淋漓,漂亮至极,直到浩天号令天下,率领百强族来攻,自由城以寡敌众,被夷为平地,城虽毁了,但帝尊仍在,帝尊手执‘破晓’连破十大杀阵,令敌军束手无策,帝尊一啸万人惊,一跃千人逃,一剑百人死,敌军纵百万不敢靠近百丈之内,最终不得不望风而逃,帝尊追杀浩天十万里,直到将他追入洞府中不敢出,帝尊才归。帝尊说:‘自由城既然毁了,只好让天下变成自由城!’至此,帝尊便带着我们吞并各族,南征北战,各教派、强族闻风丧胆,天下恐惧,称我教为魔教,称帝尊为‘魔帝’。”
凌空子瞪大眼睛道:“我的天啊,小师父的前世这么厉害,听着都过瘾,……”
金行子推了一把凌空子道:“闭嘴,谁听着不过瘾,还用你说,先前不让我插言,这会儿你倒是诈尸了!”
簶羅看着二妖,兴奋道:“我只讲了大概,其中的细节,一年也说不完呢!”
金行子笑嘻嘻道:“仙师,快继续说下去!”
“后来,浩天请来三大教主相助,欲做最后反击,这三大教主,分别是太清教的三清,玄灵教的妙道,天华教的太斗,那时都已是二十八重天的法力,比帝尊的法力还高四重,他们用法阵将帝尊困住一年,以为帝尊必死无疑,哪里想到帝尊在阵内竟一连顿悟了四重天,破开法阵,将三大教主击溃,至此之后,他们只好躲在洞府内,闭关不出,整片大陆各种族各教派不得不向帝尊臣服。”
金行子问道:“小师父的前世如此厉害,后来为何死了,而且今世连修炼都不能?”
“是啊是啊,我也想问?”
簶羅又望了一眼无障,发现无障不知何时已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对二妖道:“帝尊虽无敌,但却无野心,只想逍遥自在地活着,教内事宜均让我们去打理,每日游山玩水,也不修炼,直到遇见了凤族的玄冰堑,也就是你们见到过的九天玄女,便一见钟情,谁知这竟是浩天使出的美人计,他不知从何察知帝尊的弱点,在新婚之夜,玄冰堑用帝尊的‘破晓’杀害了帝尊,那一夜,浩天带着三大教杀入逍遥宫,本真教覆灭,逍遥宫被毁!”说着便拭去老泪,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金行子、凌空子闻言,面面相觑,竟想不到一代无敌的教主竟然死在女人的手中,金行子问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厉害的人物都杀不死,为何那玄冰堑竟能杀死?”
簶羅叹道:“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我们尚在欢庆,浩天带着人便杀了进来,我急忙去通禀,当我们发现帝尊时,帝尊的心已被刺穿,倒在血泊之中,魂魄正在消散,帝尊的生命之石五色石破碎,我情急之下拿起其中一块碎石去搜集魂魄,结果只搜集到一缕,那时浩天已将后宫包围,我带着那块碎石杀出重围,才保住那缕魂魄。”
“我隐匿修为,苟延残喘,寻求复活帝尊之法,但历经一万年,终不得果,直到四十年前,我发现一伙仙人在长平设立法阵,欲要炼化二十万冤魂之时,被闯入的四名高手所杀,那四名高手用另外四块碎石欲将冤魂吸入其中,结果冤魂失控,那四人入魔道而亡,我受此启发,将帝尊的那缕魂魄种入冤魂中,利用冤魂来培育帝尊的魂魄,是以,便形成了你们所见到的那黑色火焰,但那火焰是我不能控制的,会演变成什么我无法预知,我实在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我的生命将近,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帝尊的生命之石竟重新融合,帝尊消散的魂魄经历万年的飘散竟又重新凝聚,并已现世为人,但由于魂魄残缺、仍未觉醒,导致帝尊的身体奇特,处在假死的状态中,得知帝尊现世后,簶羅便期待帝尊去长平,吸纳我所保留的那缕魂魄,觉醒先天之魂。”
金行子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带着小师父去呢?”
“我当然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帝尊去,但五色石重聚之时,玄冰堑便开始监视着帝尊,我若那么做必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帝尊的先天之魂何时觉醒也是个未知数!”
金行子道:“原来你那‘天机不可泄露’是什么都不知道!”
簶羅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凌空子问道:“什么是先天之魂?”
“在混沌未开之时,便存在一种暗物质,无极无相,一旦这虚无有了意识,便形成先天之魂,若参悟玄机,可开天辟地,也可毁天灭地,但魂魄会随之消散,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有可能重聚,传说盘古便是这种魂魄,而混沌分开之后所孕育的魂魄为后天之魂,有生有灭,唯有修行,渡过三灾,方能摆脱生死,帝尊的魂魄便是先天之魂,虽消散了,但却有相聚之时。”
金行子问道:“既然这么厉害,魂散可以再聚,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但浩天和那些教主怎会让帝尊轻易复生,即便复生,一切还需从零开始,稍有不慎,魂魄会再次消散,这一次就险些功败垂成,还好那一剑将帝尊的先天之魂唤醒,真是生死只在一线缥缈间。”
凌空子问道:“这么说来,那一剑倒是救了小师父!”
“帝尊死于一剑,生于一剑,这其中的玄奥我也说不清楚。”转向无障道:“帝尊,现在可明白自己的身世,相信簶羅了?”
无障睁开眼睛,轻声道:“你漏掉了一件事情,玄冰堑并没有杀我,而是用封魔钉将我体内暴走的魔性镇压,使我恢复了神智。”
簶羅尴尬道:“什么事真是逃不过帝尊的眼睛,的确如此,不过帝尊要切记,她杀过你一次,你莫要再相信她,也许她另有企图。”
无障沉默不语,簶羅继续道:“她定也看到了帝尊被刺死,想必她已经离开,回去复命了。”
无障道:“我并不是寂灭,望恩人不要再叫我帝尊!”
“难道帝尊还是不相信簶羅说的话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寂灭已死,我是我自己,我若活着,应该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与寂灭没有任何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