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起身道:“既然是障弟的朋友,本公子自然要认识一番,你们退下!”四名便装护卫收起剑,站到扶苏身后。
无障介绍道:“这位是摘星阁嫡传弟子杨英杰,我们曾同乘一船,泛游江水,这位是……”
扶苏抱拳道:“久仰大名,在下赵苏,在城中经营小本生意,幸会相见,请入座!”
杨英杰微微还礼道:“看公子这身着和气宇,可不似个生意人,倒像是出自官宦之家。”
“我看杨公子也不似修道中人,倒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学士。”扶苏笑道。
杨英杰的介入倒是将郭子敬晾到一边,颇为尴尬,张良示意让郭子敬坐下,不要妄动,茶楼内气氛缓和了不少,无障不时望去,观察张良等人的一举一动。
杨英杰盯着妙心道:“无障兄弟,何时身边多了这么一位美女,而且这修为不在我之下,能否引荐一番?”
“哦,这位是妙心姑娘,近些日子,在为我炼药。”
“炼药,难道兄弟的病有救了?”
“承蒙挂怀,还算可以!”
“我说兄弟,你太有艳福了,这样的一位美女为你炼药,看来我这名号今后就让给你吧!”
妙心脸颊微红,似怒非怒,似喜非喜,没有开口说话。
无障掰开话题问道:“杨兄如何到了咸阳?”
“本公子一天四处游荡,指不定游到哪去,呵呵,这还用问吗,听闻这里有位玉姑娘,很像……”
无障打断道:“对,就是她,一会你就能听到她的琴声了。”
杨英杰自然明白无障的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落燕与公孙玉出现在二楼的奏台上,欢呼一片,琴音很快在玉指间徐徐而出,将楼外的杂音洗涤一空,除怯夜空中乌云,皓月千里,秋风如水,绵绵细语,谁人倾听。
落燕见楼下来的这些人,不由得暗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张良等人竟然突然出现在清雅阁,放眼楼下,登时看出暗藏的杀机。
张良见是落燕,眉头一皱,竟然也没想到落燕和玉公主竟然在此,又见她带着无障去了后院,便知无障在后院等他,必然是有事与他说,稍等片刻后,便也借机来到后院。
落燕将无障带到一个房间中,张良也跟着进去。
无障见张良进了屋,躬身施礼,低声道:“张大哥,九江一别,我还以为你遭受到了不测,能见到你太好了!”
张良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现天下传闻的无障,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替这暴秦卖命了,令尊可是被他们的奸计所害,这可是国仇家恨啊!”
“张大哥,时间紧迫,过后我再向你解释,你们今夜千万不要刺杀扶苏!”
张良道:“为什么,我们可是侦查了三天,经过详细的部署,绝不会出事的。”
“杀了一个扶苏,还有其他皇子,只能将事情弄得更糟,现在全城戒备森严,一旦有事,很难逃脱,张大哥,你们千万不要干冒生死啊!”
“杀一个少一个,先让他尝尝丧子之痛,我们不在这茶楼内刺杀就是了。”
“那样也不可,我入朝这些日子,对这秦国已有所了解,你们这么做无疑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只能让秦朝更加警觉。”
“不刺杀他们,如何为死去的那些亡灵复仇,为我韩国复仇,就算是死,我也毫不犹豫。”
“复仇的机会很多,方法很多,你们为什么总是选择这一种,急于这一时!”
张良目光如炬,沉声道:“这是我们的选择,放心吧,这次请来了几位高手,即便是嬴政出现,也毫不畏惧。”
“他们修为如何,到了散仙之境了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总之,与易水寒不相上下。”
“你可知嬴政周围的侍卫都是何种修为的人吗?在上党难道你们没见过吗?单凭黑鳞、青羽、赤瞳、疾风这四人,你们就会被阻挡在百丈之外,更不用说其他几位散仙级的人物了。”
落燕道:“张公子,你要相信李公子,项梁将军就是他救出的。”
“啊!这怎么可能,我们来咸阳之时,可听说他已被坑杀了。”
“这得以后向你叙述,眼下你应回去应终止对扶苏的刺杀,杀他非常容易,落燕一人就可以,落燕也认同李公子的看法,杀他一个没用,反而会暴露你们,再想刺杀嬴政可就难了。”
……
无障回到扶苏身旁时,琴音已接近尾声,扶苏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无障何时回来他都不清楚。
郭子敬听到张良回来低语后,猛得一拍桌案,将楼下的茶客下了一跳,纷纷怒视他,张良见状,连忙向众人微微赔礼,带着郭子敬离开茶楼。
一曲终了,落燕在楼上莺声道:“今夜陋阁来了贵人,我们家小姐心愉,愿再弹一曲。”
喝彩声登时响起,扶苏听后,心神荡漾,以为这贵人是指他。
“不过,得需这位贵人相助,共奏此曲,不知这位贵人是否愿意登台演奏?”说着,望向无障。
“呵呵,又有神曲听了,今夜可是不虚此行啊!”杨英杰微微笑道。
无障略微迟疑,见扶苏英俊的脸上有些许尴尬,不过很快转为微笑,示意无障登台。
无障只好起身,登上二楼,与轻纱遮面的公孙玉相对而坐,落燕将曲谱放于古琴前,无障见其曲谱,名为《双飞鹤》,略看片刻后,便点头向公孙玉示意可以弹奏。
琴音似天际飞鸣,自缥缈云极而降,如浮光掠影,乘万里波光翔来,若隐若现,此呼彼应,绕州三匝,回顾相望,依依相随,引来百鸟争鸣,锦鳞游泳,秋风起澜,平沙降金,曲调委婉流畅,清新幽美,令闻者犹如身临其境,平展心怀,看淡风云,令人向往。
扶苏听这琴音,犹如见到一对朝夕相处的飞鹤,遨游天地间,彼此相融,片刻不离,令人心生妒忌,另一番酸楚涌上心头。
妙心常听闻师尊的萧声,与今日之琴音截然不同,隐隐听出两人琴音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对无障的羡慕更增一分。
曲终,其音仍绕梁回荡,公孙玉刚欲起身,突然捂住朱唇,‘噗’的一声,血雾从玉指间喷出,溅落琴弦,落燕急忙抱住公孙玉,“小姐!”
这陡然变故,令楼下听者震惊,扶苏刚欲起身上楼询问,杨英杰已经飞了过去。
无障心登时撕裂,知公孙玉已病入膏肓,“快将她抱到床榻上。”跟着落燕进了屋内,落燕放好公孙玉后,命人将冲上二楼的关切之人请回楼下。
无障手指颤抖查看脉象,脸色与公孙玉无异,公孙玉嘴角挂着血渍,睁着美眸望着无障,微弱道:“恐怕我见不到那一天了,这是我不愿离去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的。”
无障没有言语,汗水自面颊滑落,落燕在侧轻试着泪水。
公孙玉又道:“人世间最大的冷清,莫过于亲人都那样离去了,唯独自己还活着,原本我想入宫,结束这宿命,那样你就可以离开这虎狼之地,从中解脱了,可我现已没了时间,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无障对落雁道:“公主的体内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奇毒,难道除了砒霜,她还……”
落雁呜咽道:“公主从百越之地得来一本毒经,为了复仇早已开始服食了,砒霜只是其中一种。”
“现毒已遍布五脏六腑、周身各脉,并入骨髓,根深蒂固,欲要清除,实在太难,她毫无修为,无法将毒化解,她不懂,你也不懂吗?”
“我……”落燕无言以对。
“不怪她,是我执意这样做的,她阻拦不得,公子,你的心意,玉儿清楚,有时在想,若是我们不生在这王公之家,那该有多好啊。”
“公主不要再多说话了,安心休息,容我想办法,在这之前,不要再服食毒药了。”说着,起身到桌边,开了药方,递给落燕道:“按时服用,先稳住毒性发作。”说完,沉重走出房间,下了楼梯。
扶苏忙上前迫切问道:“玉姑娘得了什么病?现在怎样,用不用我找御……”
无障从沉痛中抽出,对扶苏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路上再细说。”
无障辞别了杨英杰,与扶苏一起上了马车,无障略微平静一下心神,开口道:“玉姑娘得了怪病,身体奇寒无比,脉象紊乱,生命垂危。”
“啊!那用什么方法能救她?”
“我所知有两种珍奇药材混合在一起,能克制她身体内的寒气,去除病症,只是这奇珍药材太过难寻,也许早已绝迹了。”
“难寻也要去找,你快说是什么?”扶苏激动问道。
“仙子泪,单凭这名字,就知道有多珍贵了,传说是仙子动了情,飘入人间的泪滴,百年生根,百年发芽,每百年生出一片叶子,共七片不同颜色的叶子生出后,开无色透明花朵,晶莹剔透,此花可解千毒,去除百病,可遇不可求,另一个是万年雪参,生在万丈高的雪山上,抵御天地寒气,每年只生毫厘,万年才能破冰而出,开出红色花朵,其根具有驱寒温身,养血补气之效,也许在千年之内,也不会有人见到。”
“告诉我在那里,我带人去找!”扶苏毫不犹豫坚定道。
“长皇子与玉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就甘愿为她去寻找如此珍贵的药材吗?”无障盯着扶苏,沉声道。
扶苏苦笑道:“说来可笑,当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她的影子就在脑中抹不去了,一闭上眼睛,满脑袋全是她的面容,我知道她喜欢障弟,我本不该与障弟去争,可感情的事情,我很难控制我自己,越不去想,就越难已释怀,所以,我想与障弟来一个公平的较量!”
“如何较量?”
“这两种药,谁先找到,就让给谁,你先挑选!”
“长皇子就不怕为了她,令陛下失望,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将大秦江山拱手让人吗?”无障沉声问道。
“那是今后的事情,谁会知道,但现在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我会后悔。”扶苏坚定道。
……
“我输了!”无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