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沉默了少许,又笑言,“一个杨远,一个靳严,在集团里任着高职,本来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结果现在成了哼哈二将。”
蒋璃一手拿手机,一手叉腰,来回来的在沙地上走,“他们现阶段的本职工作就是看好你,随时清楚你的身体状况。”
除了每天一通跟陆东深的腻歪电话,杨远和靳严每天都要向她报备陆东深的情况,尤其是杨远,她给出的指示就是要随时随地地清楚陆东深的身体状态,不能差上个一星半点儿。
在给陆东深打电话前,她收到的是杨远的讯息,跟她说的就是陆东深昏倒一事,然后补上句,最怕蝴蝶效应,所以行事要快,完事当心。
杨远没明说,但蒋璃很清楚明白他口中的蝴蝶效应是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刚刚坐上权力交椅的人来说,容不得半点状况发生。
陆东深低笑道,“既然这样,我想杨远也跟你说了我没什么事。”
“你明白我和杨远在担心什么。”
“从陆门集团创办开始,权力交椅就一直没好坐过,人性这样,今天不是因为昏倒的事明天也会找出其他纰漏,想明白这点,其实也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蒋璃叹气,“让你坐稳交椅虽说是我的希望,但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东深,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当心再当心,不要一头扎进工作里不出来。”
“没办法,老婆弃我而去,只能工作打发时间。”
“陆东深!”
“遵命夫人。”
陆东深马上转变口吻,“我会牢记夫人的话,放心。”
真能放心才出鬼了。
蒋璃就地蹲下来,一边抠着沙地上的骆驼刺,一边对陆东深汇报自己即将进入大漠的行程,“既然老人家肯引路,那泫石是铁定存在了,而且一看他就是知道泫石的所在位置,这么一来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陆东深在那头沉默,许久后说,“一定要注意安全。”
蒋璃轻轻“嗯”了声。
天际的那只眼睁开了,光亮乍现,将天边的黑暗击退得所剩无几。
她觉得脸颊温暖,转眼朝着天尽头看过去,亮得耀眼,如新生的希望。
她想他了。
结束通话后,陆东深久久陷入沉默。
杨远还在他办公室没离开,始终在跟公关部沟通,这边桌上座机不间断地响,陆东深整个人躺靠在沙发上没动,压根就不理会电话响不响。
于是杨远就成了满屋子乱飞的人,一会手机一会座机的,事情杂多但也有条不紊,只是办公室里终于能安静会的时候,杨远才长长舒了口气,走到沙发前,叉着腰看着陆东深道,“这帮记者,鼻子比蒋璃还灵。”
陆东深坐起来,冷不丁说,“我得去找她。”
“啊?”
杨远怔愣了一下,“找谁?
蒋璃吗?”
“她马上进大漠,我越想越觉得危险。”
陆东深面色凝重。
他耳边一直回荡着她的那声“嗯”,轻轻浅浅的,就像是柔弱的猫,好像时刻在昭示着自己的无助和孤独,他觉得她需要他在身边,尤其是要面对那么危险的境遇。
杨远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给他,“你现在去找她?
做梦吧你,暂且不说你现在走不开,就算能走开你身体允许吗?”
陆东深抬头看他,皱了皱眉,“杨远,我只是眩晕,前后时间架起来都不到半分钟,怎么到蒋璃的耳朵里就成了晕倒了?”
杨远居高临下看他,“有区别吗?
尤其是在那些老股东的眼里。
陆东深你可要清楚明白,你是在开董事会议的时候出现状况的,之前对你就抱有质疑的、还有被你稀释股权的那些个老头子们都恨不得借这次事把你拉下马呢。”
陆东深拎了支烟出来,慢悠悠说,“有那个本事吗?”
“人言可诛心呐,公关部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刚才看不见?”
杨远在他斜对面坐下,顺势将他手里的烟夺走,扔回茶几上,“咱们退一万步来说啊,就算你无内忧,也就算他们只能朝着你干瞪眼不能做什么,好,你去了,找到蒋璃了,跟她双宿双飞在大漠里遨游了,她是清楚你身体状况的,你觉得整个过程里她不会为你担心?
一旦你真的体力不支,大漠里再遇上点什么危险,你说她是顾着你还是顾着她自己?”
陆东深的脸色有些阴沉。
杨远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吧,听点话,乖一点,别让我和靳严太操心,你说你从来都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这次也别想一出是一出。
我知道你担心她,但说实话,你现在出现在她眼前可未必是给她惊喜,那是给她惊吓,你想让她心血毁于一旦是吧?
你不在她身边,她反而能心无旁笃。
再说了,还有饶尊呢。
我始终觉得你这次算是最英明决定的一次,动用情敌的最大优势在于,因为喜欢过,所以遇上危险时会在所不辞,更重要的是,尊少人家身体健壮没病没灾的,你说是吧?”
陆东深偏头瞅他,缓缓吐了一个字,“滚。”
杨远摇头,“你现在得认清形势,我滚了,谁给你效劳去?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情况特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这一晕,已经有人开始兴风作浪了,所以,应对眼前事才是关键。”
**陈瑜最近的状态有点差,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虽然瞌睡连连的,却也梦魇不断。
邰业帆睁眼的时候窗外还是暗乎乎的一片,一转头,瞧见陈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月光漫进来时衬得她脸格外白,吓了邰业帆一大跳,伸手开了床头灯,一骨碌坐起来。
“怎么了这是?”
他凑近问,一瞧,陈瑜额头上都是汗,头发都打湿了。
“又做噩梦了?”
陈瑜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对面的墙,很显然还没从惊吓里走出来,邰业帆将她拉入怀里,轻抚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噩梦醒来是春天。”
“梦见很多死去的人。”
陈瑜在他怀里幽幽开口,嗓音干涩发紧,“他们都围在我床边,一直在看着我,也不说话,太吓人了。”
“只是做梦,别多想了,明天我带你出去转一转玩一玩。”
陈瑜从他怀里抬头,目光惊忧,“我还梦见蒋璃了,她很不好,特别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