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卡里斯死的那一天,兰玉溪母女俩也是心急如焚,本来三人约好当天早上九点在公司商议拍片之事,但却迟迟等不到卡里斯,赵欣荣马上派人去卡里斯住的花园酒店去找他,但酒店人员却说他一夜未归、不知去向。
种种蹊跷的迹象表明:卡里斯失踪了!
于是赵欣荣又赶紧撒出去几路人马,满大街的寻找卡里斯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当然他们当天根本不知道卡里斯遭遇了不测,今天一大早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才知道卡里斯前天深夜遇害了!
但遇害的原因尚不清楚,不过二人都清楚地看到了是吴警长给他收了尸,于是立刻前往警察局要人。
吴警长早就猜到兰玉溪母女会‘不请自来’,他这次要抓住一个特别好的有利时机,要揭穿兰玉溪的伪装面目,逼迫她把真相说出。
母女俩到了后,赶紧要他交还卡里斯的尸体,顺便问他是否知道卡里斯死亡的真相?
吴警长微微颔首,赵欣荣正要激动地追问,但吴警长却一挥手打住她,嘴角露出一丝诡笑,道:“先别着急,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和赵太太一些问题。”
二人不知道吴警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先跟他进办公室喝咖啡。
吴警长先把昨晚突袭四号别墅的激战过程和盘托出,又毫无顾忌地把自己针对此案件的理论分析全部摆明,赵欣荣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吴警长,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吴庸志,你再敢如此诋毁我阿妈,小心我跟你没完!”
吴警长面不改色心不跳,轻轻吹了吹手指,笑里藏刀道:“赵董事长,你先不要这么激动,鄙人只是为了尽早破案而做出一些理论分析,如果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您赐教。”
赵欣荣此刻虽然怒不可遏,但还是知道吴警长这话的意思:那既然你认为我分析错了,那你就把真相说出来,我也懒得死费脑细胞了。
幸好赵欣荣没有被他下套,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眼下还是一言不发为好。于是她冷哼一声,慢慢坐了下来,心里歇斯底里地骂道:这什么狗屁警长,咋就能分析出这么荒诞不经的事,真是猪投胎了八百年,还是一头猪!
吴警长见赵欣荣无话可说,便转而问兰玉溪,道:“赵太太,您对此案有何看法?”
兰玉溪脸色阴晴不定道:“吴警长,说话是要有真凭实据的,你这么凭空污蔑我,我对你无话可说。”
吴警长见兰玉溪避重就轻,心中一紧,暗自佩服道:这个兰玉溪端的是心机深沉,她也学着自己引而不发,看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要是自己没有真凭实据,她大可拒不认罪,你拿她毫无办法。
而她肯定料到自己只是主观臆断,手上没有一样实实在在的证据能扳倒她,因此她才会自然而然地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吴警长见自己绕不过兰玉溪,便单刀直入道:“那好赵太太,咱们先不聊陈川的事,但您今天必须针对我和弟兄们都亲眼所见的火斧鬼,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我如何对上面、对无辜惨死的弟兄们交代?”
兰玉溪这下彻底‘理屈词穷’了,只好缄默不语。
吴警长趁势揭底道:“您上次可是亲口向我承认,火斧鬼是卡里斯演的,而且他也顺势帮腔了。”说着,他原形毕露道:“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但我其实早看穿了你们的小算盘,只是不想当面点破。现在倒好,真的卡里斯死了,真的火斧鬼也露面了,您要能再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地说圆,我就称呼您一声‘神仙’!”
兰玉溪屏息凝神地凝视着吴警长,继续一言不发,而吴警长也笑里藏刀地注视着她,眼神中充满着得意,而兰玉溪的眼神里是平静。
半晌,兰玉溪终于沉不住气,要发话了,吴警长一脸小人得志道: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样的花言巧语。
兰玉溪平静地说道:“我想问问,如果我继续闭口不言,吴警长会对我怎样?”
吴警长顿时阴晴不定,这话摆明了是对他的挑衅:咋了?老娘就是偷人了!就是和奸夫合谋害死了卡里斯,你能把我怎么样?
吴警长对此冷哼一声,心道:行!既然你想跟我撕破脸皮了,那咱们就看看谁能玩死谁吧!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究竟谁怕谁?!
吴警长面沉如水道:“那这么说,赵太太你是承认了自己和陈川的确有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铲除异己了?”
“你!”赵欣荣又怒不可遏地坐了起来,兰玉溪喝道:“欣荣,坐下!没有你的事!”
赵欣荣只好强压着怒火,愤懑地把头扭到一边坐着。吴警长强颜欢笑道:“到底还是赵太太明事理,一人做事一人当,吴某钦佩之至。”
兰玉溪摇了摇头:“不不不!吴警长,你听岔了,我对你的无端指控没有承认,我只是想问如果我不愿说出隐情,你会把我怎么样?”
吴警长一下子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兰玉溪给他胡搅蛮缠起来,想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洗脱嫌疑。
他眉毛倒竖道:“吴某方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您要继续选择保持沉默,就承认您确实是与陈川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兰玉溪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淡淡地问道:“所以你打算对我怎么样?是想对我用刑,让我屈打成招?还是要让这件事出现在明日早报上,坏我名声?”
吴警长笑里藏刀道:“其实呢,我也是不想难为您,我跟您作对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是如今日本人让我全权负责您丈夫遇害一案,您什么都不说,我对日本人交不了差,那我就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兰玉溪微笑道:“这有何难?那你就直接对日本人说四号别墅就是陈川的老巢,你协助他们守株待兔就是了,等抓了陈川你就交差了,干嘛非要把我牵扯上?”
“我……”兰玉溪这番话,却让吴警长变得哑口无言,他心里恨恨地骂道:屁话!我要不把你当人质,能抓住那神出鬼没的家伙吗?
突然,他思如电转道:“其实,您完全可以独善其身,只要您到时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声明,您与犯罪嫌疑人陈川毫无瓜葛,以您在上海滩的威望和信誉,谁敢对您说三道四。”
兰玉溪冷哼一声,道:“吴警长,你这是想让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吴警长尴尬一笑,笑得极其僵硬,他本想委婉地暗示兰玉溪,如果你再和我对着干,那我就将你和陈川的丑事公诸于众,看看谁最后能落得好处!
但他没想到兰玉溪还是游刃有余地破解了他的圈套,她是想告诉他:就算他敢使用如此下流的招数,到时自己可以不对此发表任何辩护声明,那就证明报纸上的绯闻是无中生有,谣言最终会不攻自破!
可如果自己非要站出来大声喊冤,就会更大程度地引起公众的好奇心,甚至会怀疑自己这是一种‘贼喊捉贼’的行为,到时流言蜚语就会像潮水般势不可挡地涌来,一下把自己的声誉击垮。
因此兰玉溪此言,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又是对吴警长一个有力的回击,可谓一石二鸟。
吴警长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强颜欢笑道:“赵太太您别担心,落井下石的事兄弟我是万万不会做的,所以在没有调查清楚谋杀案的真相之前,我是不会对外胡说的。”
赵欣荣趁势反击道:“那最好!希望吴警长的‘庸’配得上你所谓的毋庸置疑的‘庸’,可千万别是庸人自扰的‘庸’!”
吴警长呵呵一笑,兰玉溪继续不卑不亢地问道:“吴警长,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我坚持不告诉你事情真相,你会对我怎么做?”
吴警长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了,眼前的这母女俩,一个城府极深,一个牙尖舌利,双璧合一极难对付,看样子自己再不收手,就会彻底被她们反客为主、颠倒黑白。
于是他灵机一动,诡笑道:“兄弟我素来与人为善,所以您不必多虑,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不会碍着您的。”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便是:我还是等你露出马脚,再相机而动,不信我永远都抓不到你任何把柄!
同时,这也是一句完美的收场语,话音刚落母女俩便起身,说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一定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三人相视一笑,吴警长便把母女俩‘恭敬’地送出了警局。
回到家,母女俩终于把忐忑不安的心搁肚子里了,今天的这场较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会掉入对手圈套,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好在兰玉溪凭自己的三寸巧舌再次化解了危局,母女俩再次平安返回。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吴警长竟然凭借自己那与真相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理论分析歪打正着!果断地突袭了四号别墅并与陈岳(对他来说是陈川)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如此看来,四号别墅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她原本打算自己以一己之力对抗陈岳,这样就可以在暗中静悄悄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好挖出他身上的巨大秘密。
可是现在吴警长的介入搅动了这一池春水,她很担心陈岳接下来会因此有很大的动作,那样不可控的因素就变得很多了,难免伤及无辜。
不过她又反过来想想,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那也可以借吴警长之手来挖出他的秘密,自己只要做好保护他人便是,此所谓借力打力。
赵欣荣觉得母亲的想法非常有道理,只是一想起吴警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阿妈,这个吴庸志竟敢如此诋毁你,真是欺人太甚!他下次再敢这样恶狗乱咬,我就找人把他的舌头割掉!”
兰玉溪宽慰道:“好了小欣荣,你呕气而使敌人高兴,得不偿失。”
突然,门口来个邮差,说是有位先生让他把一封信交给兰玉溪。
二人一看信的落款,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信的落款,是陈岳!
二人赶紧拆开信封读起来……